16. 不止是約會 我來(2 / 2)

蘇柏鬆遲疑了一下,才默默走開。

蘇柏鬆走後,蘇老爺子負手繞著房子走了一圈,最後還是走回大廚房,把四妹叫了出來。

“你大姐天天在瓦背上曬東西,我怕上麵的瓦弄亂了,到時候下雨把房子都淋壞去。你爬上去看看,看看那些瓦亂不亂。再看看家神正不正。”

四妹看了眼竹梯的高度,她怕高:“爺爺,我不敢上去。”

“你大姐天天爬都不怕,你怕啥?我給你扶著梯子,你就看一眼,我好放心。”

四妹隻好踩著梯子往上爬,“爺爺你扶穩咯。”

蘇老爺子氣道:“我扶穩咯!要不你下來,你扶梯子,我爬上去。”

四妹顫顫巍巍往上爬,等爬到頂上,她手扶著瓦楞,仔仔細細看了又看。

“爺爺!上頭沒有亂!整齊得很!”

“你看清楚咯。”

“我看清楚了,沒有亂。”

“要得,要得,那就好,你下來吧。”

四妹下來後,蘇老爺子再次跟她確認上麵的情況,他這才放下心來。

蘇柏鬆挑水回來,看到四妹正從梯子上下來,他也沒說什麼。

等把水缸挑滿,蘇柏鬆放下挑水扁擔,才問四妹:“月青,爺爺叫你爬到屋頂做啥?”

四妹把剁好的豬菜放進大鍋裡,“沒什麼,爺爺怕瓦亂了,漏雨。”

這種事情,爺爺怎麼不讓他去看呢?他男孩子爬竹梯更利索啊。

難道爺爺跟著二伯家過,真的就跟他們家疏遠了?

這麼點小事都不願意讓他幫忙?

他不懂。

*

蘇月禾早上起床,又去早市上逛了一圈,買了四袋玉米粒。

梁正烽跟她約好,今天會在汽車站等她。

從大雁山公社出發抵達縣城的第一班車大概九點半到,蘇月禾趕在九點半前到了車站,結果一進去,就看到梁正烽在大門口等著。

她輕輕走到他背後,剛想拍一下他,結果他轉過身就看見她了。

梁正烽滿臉都是驚喜:“你怎麼從這個方向過來?”

蘇月禾笑道:“我昨天就來了,早上去買了豬糧。你等了好久?”

梁正烽:“我也剛到。”

其實他等了快一個小時了。

梁正烽打量著蘇月禾,心裡有些激動。

活了二十八年,他沒對其他女孩動過心,他也不向往婚姻生活,本以為自己要孤獨終老了,沒想到,一次本想敷衍的相親,竟讓他找到了命中的另外一半。

今天是大太陽,還有一點微風,旁邊樹影稀疏,浮動的光影照在她的臉上,憑空增添了幾分嬌媚。

“我買了十點場的電影票,這裡走過去,幾分鐘就能到。”

蘇月禾知道電影院在哪裡,她昨天特意去踩點了,“看什麼電影?”

“《黑三角》,你看過嗎?這個時間點也隻有這部電影可以看。”

“我沒看過。”

梁正烽看過兩次了,但他不好說自己已經看過,隻笑道:“聽說很好看,是間諜片。”

坐在電影院裡,對於已經看過兩次的電影,梁正烽有點看不進去,他的心思都在她身上。

時不時側目看她,見她看得聚精會神,也不好跟她探討劇情,他怕她嫌棄。

因為剛開始的時候,有點沒辦法進入觀影狀態,蘇月禾看得迷迷糊糊的,她很想跟梁正烽聊劇情,但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

這個年代電影院的人看電影,都愛小聲聊天,梁正烽看聊天的人多了,才輕輕靠近蘇月禾,道:“這個女的,看著不像特務。”

蘇月禾忙點頭笑道:“我也覺得,她媽媽反而很可疑。”

“是的,她媽媽可能是深藏不露的特務。”

兩人話匣子一打開,看到關鍵點,就會小聲交流幾句,直到電影播完,蘇月禾依然饒有興趣地跟他一起分析劇情。

走出電影院,他們往附近國營飯店的方向走去。

蘇月禾由衷感歎:“這部電影比前幾年的好看多了。”

梁正烽讚同:“去年開始,很多領域的思想都在慢慢放開,可能用不了多久,國家就會有大的政策下來,改變一些現狀。”

這個蘇月禾知道,改革開放明後年就要來了,她沒想到梁正烽的嗅覺也如此敏銳。

“烽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烽哥?

她叫他烽哥。

她這稱呼來得太過突然,梁正烽嘴角瞬間揚到了耳朵根上,以至於,他都沒好好理解她說的話。

“什麼打算?”

蘇月禾解釋:“你以後會不會轉業回地方?”

有這個可能。

目前來說,裁軍是大趨勢,他除非一直往上升,不然也隻能轉業回地方。

他不想回北京。

“我們結婚後,我可以轉業到青城縣來。”

說到結婚的話題,蘇月禾雖然表現的有些害羞,但她也隻低頭抿唇微笑著,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

她低頭淺笑的樣子真好看啊,梁正烽心間被這溫暖又略帶羞澀的笑容填滿了。

他笑道:“邱姐把你的資料給我了,我前天寫了結婚申請,最快一個月就能下來。”

蘇月禾解釋:“我媽著急讓我們領證。”

梁正烽本想說他姐姐也是,但又怕蘇月禾會誤解,會誤以為隻是他姐姐想而他不想。

他笑了笑:“那我們就先領證。”

到了國營飯店,他們進去點了兩個菜,一道芹菜香乾,一道回鍋肉,蘇月禾想著上次是他結賬的,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破費。

她拿出錢和票,搶著付款,梁正烽站在一旁微笑著,寵溺的目光似乎在說,你請客,你說了算,我不跟你爭。

就在這時,旁邊多了一個人,額頭還有些紅腫的白建國站在前台,他瞥了眼正在等找錢的蘇月禾,又看向旁邊的梁正烽……

是比他高,但他不覺得比他帥。

堂堂大男人,還是當兵的,卻在這裡吃軟飯,等女人結賬。

真令人不齒。

“五個人,菜單上的菜都要一份。”白建國說得很大氣,其實今天菜單就五道菜。

真是冤家路窄,青城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算小,蘇月禾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白建國。

蘇月禾沒理會他,這家飯店隻有一層,此時正是午市人最多的時候,她和梁正烽在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

剛坐下,服務員跟過來了,讓他們和另外一桌隻有一個人的大叔拚桌。

而他們這一桌,要讓給白建國他們。

和白建國一起的男子,跟他長得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應該是他大哥白偉業。

另外兩個五十歲上下的夫婦看著像是他們父母,白建國剛才說是五個人吃飯,還有一個沒來的可能是他們要請的客人。

這個年代如果不是請客吃飯,不會輕易下館子的。

蘇月禾本來不想讓的,但這是國營飯店,安排什麼位置得服務員說了算。

在國營飯店人少拚桌是常態,沒有人會在乎。

梁正烽已經走過去了,四方桌坐三個人綽綽有餘,就是說話不太方便。

蘇月禾跟著梁正烽一起坐下,要不是錢票都給了,她真想換家店。

梁正烽看出了蘇月禾的不自在,也感受道了白建國刀割似的目光,他輕聲問:“那人你認識?”

“我們村的知青。”

梁正烽明白了,這個知青十有八九是追過蘇月禾,愛而不得,所以目光不善。

旁邊的大叔一個人在吃鹵麵,梁正烽側身跟大叔商量了一下,讓大叔跟蘇月禾換了個位置,這樣,蘇月禾就不用正對著那桌讓她不舒服的人了。

很快開始上菜,兩人邊吃邊小聲聊天。

白建國那桌的客人一直沒來,他們的菜上齊了,一家人乾坐著,也不敢先吃。

蘇月禾猜測,能讓他們一家人這麼等的,怕不是能幫白建國拿到回城指標的青城縣製藥廠領導吧?

書裡說幫他拿到指標的是誰來著?好像叫嚴主任。

嚴主任雖然把白建國招進去,但他後期被白建國鬥的很慘,直接掃地出門。

同桌的大叔吃完走了,服務員來收走了他的麵碗。

不過低頭的功夫,桌上多了一盤油炸花生米。

蘇月禾抬起頭,看見白建國就站在桌旁,臉上的傷讓他整個人顯得有點流裡流氣。

白建國嘴角一扯:“看你們菜少,請你們吃的。”

聽著他這滿滿嘲諷的味道,蘇月禾皮笑肉不笑地回擊:“我們兩個人吃兩道菜,你們五個人,還是請客吃飯,大部分還都是男的,也才吃五道菜,你還是留著自己慢慢吃吧。”

“彆生氣啊,蘇禾,油炸花生米,我家裡帶來的,請你們吃。”白建國人模狗樣,說的話讓人極其反感。

梁正烽禮貌應了一句:“謝謝。你端回去自用吧,我們快吃飽了。”

“你不是當兵的嗎?當兵的這點米飯夠吃?叫多二兩米飯,軟軟的米飯,算我的。”白建國上下掃視著梁正烽,就差把“吃軟飯”幾個字說出口了。

蘇月禾毫不客氣地懟回去:“給自己留條底褲吧,白建國。彆自己吃不成軟飯,看誰都像吃軟飯的。”

梁正烽從來不在乎彆人的目光,但他不能忍受彆人奚落蘇月禾,正想說話呢,對方的客人來了。

白偉業叫了一聲:“建國,快快快,嚴主任來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在忙,來晚了。”

“嚴主任,這就是我三弟白建國,在大雁山公社插隊呢……臉上不小心磕傷了……”

果然是為了白建國的工作。

果然是嚴主任。

蘇月禾輕輕咬牙,不如趁這個機會,把白建國進製藥廠的機會給攪和了。

白建國進不了製藥廠,他就不可能在製藥廠有所作為,在以後的製藥廠改製中,他也就沒辦法夥同他大哥二哥把國企製藥廠變成他私家民企。

書裡,他白建國把她活活逼死,現在,她要讓他做不成富甲一方的企業家,這是他的報應,算起來,還便宜他了。

蘇月禾剛要起身,結果被梁正烽給拉住。

他說:“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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