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1 / 2)

包惜惜坐在父母旁邊,冷眼看著許文雅哭。

她對許文雅突然出現在家裡表現出的不高興幾乎沒遮掩,也無需遮掩。她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初來這世界的十歲小女孩了。

四年前,她能做的更多是讓兩個孩子快點回歸正位,以便有更多的時間幫助包家脫難。

四年後,她清楚知道著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分量,也已經很坦然的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一份子,她絕對不會睜眼看著這個忘恩負義的許文雅再使壞心思。

坐在對麵的許文雅哭的不能自抑。

父母沒有開口,包惜惜也不說話,她倒想看看許文雅到底有多能哭。

敵不動我不動,耗到你自亂陣腳。

而許文雅呢,看到包惜惜不高興,心裡其實是有些暗暗得意的。

對方不高興不正說明忌諱自己,甚至,也許,自己在養父母心中一直有著難以取代的地位,所以才包惜惜才會在看到自己出現在這個家時反應這麼大。

許文雅越想越激動,哭的也就更起勁了。她知道李慧妍心軟,以前每次她哭,李慧妍就會什麼都依著她。

可她確實已經哭了太久了,從學校一路哭著跑到家屬大院。因為哭的太淒慘,門衛大叔都不敢攔她。

回到這個熟悉的家,看到養父母果真還生活在這裡,她哭得就更厲害了,是真的發自內心哭的停不下來。

她真的好傷心,原來他們沒事,原來他們還生活在這裡,而她卻在鄉下吃了四年苦。

怎麼會這樣?她明明有來確認過的,門衛大叔說他們去了西部農場的。

難道是門衛大叔騙了大隊長?不可能啊,大隊長那人長著一副老實樣,一看就知道不是壞人。

又或者是大隊長騙自己?不可能啊,大隊長這人老實到擔屎都不偷吃,不可能會撒謊。

一個個猜測被許文雅否定,她實在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錯了,為什麼當年會說他們去了西部農場?

許文雅想不明白,覺得是老天在捉弄她,所以她哭得好傷心。

可她畢竟是個凡人,哭了這麼久,淚也該流乾了,然而卻沒人開口勸她彆哭,給她一個台階下。

她哭的這般傷心,養父母也就在包惜惜回來前給她遞了幾張紙巾,包惜惜回來後紙巾都不遞了。

一切都是因為包惜惜嗎?

她好恨,包惜惜不過和他們生活了四年,她可是和他們生活了十年。

十年啊,就算她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他們也不能對她這麼狠心。她第一聲爸媽喊的是他們,包惜惜喊的可是彆人。

許文雅越想越恨。彆人不給台階她下,她就自己給自己台階。

她抹了抹濕漉漉的臉,裝出努力抑製住哭泣的樣子。此時她真的很想問他們後來怎麼沒有下放農場,可是心裡卻又清楚不能這麼問。這麼問無疑是把當年自己因為他們要遭罪而毫不猶豫選擇回到親生父母身邊的行為拿出來鞭笞。

她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哽咽著道歉,解釋自己為什麼哭得這麼失控。

說辭無非就是這幾年她一直待在鄉下,沒辦法出來,但強調心裡是一直都想念著他們的。今天之所以能來這裡,也時因為參加市裡數學競賽才有機會出城。

說到沒辦法出來,包惜惜從許文雅語氣裡聽出了痛徹心扉。

在城裡長大的孩子,想象不出這時候的鄉村交通有多不便,初初回去那生活的許文雅跑的出來才怪。

然聽著許文雅往下說的,包惜惜笑了。她說從考場出來看到一個身影很眼熟,後來詢問之下知道是當年和她調換了身份的那個孩子,這才知道他們還在城裡生活。因為實在抑製不住心底的四年,出了學校就直奔大院。突然再看到幾年沒見甚是想念的爸爸媽媽,一時情緒不受控製才哭的這麼失態。

是受到了巨大衝擊才哭的這麼失態吧,不過這包惜惜更介意那句‘爸爸媽媽’,一臉不悅糾正她:“四年前就已經不是你父母了,亂喊什麼。”

許文雅笑容一僵,惱包惜惜如此落井下石,心中恨意更濃,不過還是忍了下去。她的態度不重要,重要的是養父母會不會心疼自己。

李慧妍嘴張了張,看到平時開朗愛笑的女兒繃著臉,她舌頭就跟打結了一樣不會說話了。

她能感受到女兒對文雅的突然出現有多麼的不安和不高興。

人心都是肉長的,感情也是一天天處出來的。

親生女兒在他們家最風雨飄渺的時候回來,李慧妍性格再軟也清楚明白一點,他們一家人一起熬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劫難才有今天這幸福日子。

她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女人,她不如隔壁王大嬸能乾,不如樓下張大姐精明。家這一方小天地幾乎就是她人生的全部。他們家現在的幸福日子,她不想打破,也不容許任何人輕易去打破。

想通了的李慧妍按住了內心翻湧的波瀾,淡淡地嗯了聲,算是回應了許文雅的那番話。

李慧妍這一聲‘嗯’讓包家明和包惜惜的錯愕不已,也讓剛收住淚水的許文雅出乎意料。

許文雅可以說是傻眼了,這還是那個她熟悉的母親嗎?

她紅著眼看著眼前這個四年未見卻沒什麼變化的女人,明明還是記憶中那張熟悉的臉,然而這會給她的感覺卻是那樣的陌生。

在她說了那樣的話之後,那個至今仍被她喊媽媽的女人至少也該問一下自己這四年來過的怎麼樣吧,這樣她才能接著往下哭訴自己這四年過的有多不好。她所了解的李慧妍,在聽到她過的不好肯定會心疼,會對她充滿憐憫,這樣她才有可能繼續往下走。

然而這一聲‘嗯’,把她後麵幻想的一切都掐斷了。

許文雅委屈了,眼淚又開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而包家明和包惜惜之所以錯愕,是因為太了解李惠妍了。

特彆是包家明,幾十年夫妻他太了解妻子是什麼樣的性格。

她感性,善良,性子軟,重感情。

在曾經養育了十年的孩子麵前,在她那樣淒慘後喊了一聲媽媽後,連他都認為妻子會於心不忍,卻沒想隻是簡單‘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包家明看著妻子,忽然意識到,這四年,不管是這個家的蒙受抑或是周圍人的遭遇,都讓她變化很大,至少在他看來這變化很大,因為他是見過她最開始樣子的人啊。

他說不清此時是什麼感覺,心苦苦澀澀的,一些久遠的記憶也隨之浮上腦海。

當年,在告訴父母他想娶慧妍時,母親曾說李家的二女兒性子太過溫柔,不如其他能乾的姑娘能擔事,和她一起過日子他得多擔待一些,問他是否想清楚了。

包家明知道母親也是喜歡慧妍的,正是因為喜歡,才會這麼對自己說這些。母親擔心自己兒子太年輕,不清楚夫妻一起過日子遠不止柴米油鹽,害怕兒子年輕的激情經不起生活折騰,日後會辜負了這個好姑娘。

麵對母親的問話,他堅定點了點頭。

凡事都有兩麵,自己喜歡的本就是她的溫柔善良,自然不會去想著她也要和彆的女人一樣聰明能乾。

那時候的他如大多數二十出頭的青年一樣,血氣方剛意氣風發,滿心以為自己能給自己喜歡的人一方沒有風雨的天地。曾經一度他也以為自己做到了,誰料一場突如其來的風雨就將一切打的麵目全非。

不過母親還是擔心錯了,慧妍也許不如彆人精明能乾,然而身上那股傻勁,卻讓她的堅韌不輸任何人。

他當初義無反顧選擇的人,在他遭難時亦是義無反顧選擇留在他身邊,任憑他如何勸說都不肯離去。

這四年來,包家明心裡時刻都很清楚,如果不是親生女兒回來,如果不是女兒和妻子的堅持,他怕是熬不來轉機,他們這個家隻怕在那場風雨中就散了。

共同趟過風雨的一家三口,好比那最穩固的三邊形。

包家明知道,妻子已經做的很好了,是時候該他站出來了。

他忽略掉許文雅那聲爸媽,本著從解決問題的角度問她:“你是自己一個人來市裡參加比賽,還是和學校的老師?”

“我……”許文雅想說和老師,但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改成是自己。

她現在每說一句話都忍不住去盤算怎麼說會讓養父母對自己更在意些,比如這會她就想,說自己來的至少可以讓養父母擔心。

她沒有想到,包惜惜在離開考場時看到了那個在學校附近大聲喊著許她名字找人的老師,被包惜惜冷冷揭穿:“是嗎?我和沈子清出來的時候怎麼看到一個老師在大聲喊著你的名字找你呢?該不會是你沒說一聲她就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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