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到一半,她忽然問父母,如果許文雅在那邊過的不好想回來,他們會接納嗎。
這問題太突然了,也太出乎意料,包家明和李慧妍都愣住了。
說實話,他們沒這麼想過,但是如果真這樣……夫妻兩人看了對方一眼,顯然兩人都沒想過這個可能。
可這在包惜惜看來就是猶豫,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問的這問題就是來添堵的。
她悶悶低下頭吃飯。
在這個年代,他們家還能經常吃上香噴噴的米飯,已經比很多人家好,她怎麼還不知足非得去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可她心裡即便沒有百分之一百肯定,也有百分之七八十把握,許文雅看到他們還在城裡生活的好好的,不會沒有歪心思。
沉默了半響的包家明告訴女兒,這問題也許太難了。
包惜惜哦了聲,有些難過。
人都是有占有欲的,如果還是如四年前,她對這個家沒什麼感情,對父母沒什麼期待,雖然她依舊不會同意許文雅回來,但也不會有太強烈的不高興情緒。
包家明坦白,他當然是希望許文雅回到自己親生父母身邊後能過的好的。
包惜惜知道父母是怎樣的人,肯定不會希望養了十年的孩子過的不好的。隻是很可惜,她在那個家庭生活了一段時間,知道許文雅回去後肯定沒辦法過的好的。
包家明明顯感覺到女兒情緒低落,也不繞圈子了,直接回答她所問的問題的關鍵。
“如果許文雅在那邊過的不好想回來,於我個人情感上而言,是可以接納的。”
包惜惜臉上最後一絲笑容徹底沒了,眼看臉就要垮下去,好在包家明很快接了個但是。
“……但是,家之所以為家,不僅因為它是一個地方,更是因為這個地方住著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人。我個人情感上也許可以接受,但卻永遠不會這麼做。做人可以感性,但不能沒有原則,沒有底線,更不能明知而為去傷害家人。”
讓許文雅回來這個家,無疑是對女兒的又一次傷害,他怎麼可能這麼乾,他相信妻子也不會。
果然,在他說完後,李慧言也紅著眼連連點頭。她覺得丈夫這番話不僅回答了女兒,也讓她猶如醍醐灌頂。
包家明這番關於‘家’的言論給了包惜惜很深的感觸,在後來一次考試中寫關於家作文,她得了高分,寫出了遠超這個年紀孩子所能想的高度的話。
看到女兒臉上又有了笑容,包家明忍不住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臉,打趣道:“小嘴都要撅到上天了。”
包惜惜笑嘻嘻說:“還不是爸爸故意這麼說。”
包家明也學著她說話:“還不是女兒突然這麼問。”
“我這不是先對可能發生的事情進行假設性探討。”
女兒說這句話時,包家明還說,她這假設性的事,發生的可能性不高,誰料不久之後就打臉了,他們怎麼都沒想到,許文雅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
轉眼又到周一,數學競賽決賽的成績也出來了。
沈子清得了一等獎,包惜惜二等獎。
校長覺得這是莫大榮譽,在周一升旗儀式上表揚了他們。
雖說好事很少傳千裡,但傳遍區區一個家屬院還是可以的。
大家都說沈家和包家真是燒了高香,養出這麼聰明的孩子。
沈立強高興,特意挑了個時間去了趟新華書店,給兩個孩子買獎品。
包惜惜和沈子清放學回來,才剛進院門就被守在那的沈立強叫了去。
來到沈家,沈立強笑眯眯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兩個小紙箱,對他們說:“這是獎勵你們數學競賽取得優異成績的獎品。”
包惜惜暗叫不妙,打開一看,是一疊白白的試卷。
她又看了眼沈子清的紙箱,發現他的比自己滿,這才舒服了點。
沈爺爺不愧是沈爺爺,獎罰分明,獲得一等獎的人禮物都厚重些。
時間轉眼來到十月,仿佛一夜之間,秋天夾著絲絲涼意悄然而至。
包惜惜換上了秋裝,上學的那條街道也裹上了金黃。
最近她迷上了件好玩的事,喜歡上學放學的時候將那一路的落葉踩在腳下,聽它們吱嘎吱嘎的聲音。
因為她這突然生起的愛好,讓沈子清每天都擔心他們上學會遲到。
這時候包惜惜就會對他說,有分寸的,結果有一次還是遲到了。
有天跟奶奶去逛百貨公司,他特意用攢了很久的錢買了隻手表。
奶奶還打趣說,孫子長大了。
沈子清臉紅了,他隻是想著有了手表,以後上學路上就知道時間了。
秋天到了,也意味著期中考試要到了,同學們都開始進入到緊張的複習中。
不過對於沈子清和包惜惜這種學霸來說,日子過的和平常無異。
包惜惜想到前段時間獲得的數學競賽獎品,對沈子清說,要不期中考試悠著點考。
她擔心考太好,沈爺爺又要給愛的獎勵。
沈子清卻不許她有這種危險的想法,告訴她:“你考差了,爺爺會更在意,會給你買更多試題練習。”
包惜惜仰天長呼,這日子沒法過了。
然而她沒想到,真正沒法過的是在後頭。
這日父母下班回來,兩人都有些心事重重,在包惜惜的一再追問下,他們相繼說出公安到廠裡找他們。
包惜惜聽的心一驚,雖說四年前父親的走姿派汙名沒有最終套下來,但現在時勢可仍舊說不上是好,難道……
後來父母把公安過來找他們的前因後果說了,她這才鬆了口氣。
她知道許文雅薄情寡義,卻是萬萬沒想到她這麼狠。那日從他們家離開後,竟直接去了公安局報案。
因為事情過去有些久,調查起來有些困難。公安那邊把當年的醫護都問了遍,除了問出當年兩個產婦確實是住同一病房,並沒問出其他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前些天他們去了許家村,今日才問到他們這裡。
李慧妍夫妻何嘗不是這麼想,如果不是公安已經找上門問口供,他們是怎麼都不會想到許文雅會如此大義滅親,還是在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四年後。
呃,大義滅親這說辭是公安對他們說的,他們聽著總覺得怪怪的。
李慧眼不安問著丈夫:“我都如實和公安說了,你說那李惠蘭這次會不會被抓?”
包家明搖了搖頭,說自己也不肯定。
這事過去十四五年,要細查起來怕不是那麼容易。
包惜惜也是這麼覺得,李惠蘭完全可以咬死自己是抱錯孩子,並非存心調換。畢竟四年前在這個家說的事,又沒錄音更沒錄像,她想反口和找其他理由太容易了。
許文雅這是妒忌昏頭,衝動之下報了警啊。
那個家,她必然是回不去,也不敢再回去了。
包惜惜問父母,公安有沒說許文雅現在在哪裡。
李慧妍說:“聽公安說在學校住著,都不敢回去。”
這日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討論過當年換孩子事件,李惠蘭會不會被抓的種種客觀原因,卻獨獨沒想到還有個她懷著孕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若乾年後,包惜惜:怎麼都沒想到,革命友誼再升華的走向原來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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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愛們上章都猜到了許文雅要乾嘛,來來來,筆給你。
弱弱問一句,在前頭換女兒的時候,應該不會猜到會是親生女兒去報警這一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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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發燒了,現在發燒都不敢輕易去醫院,硬撐著物理退燒,今天好多了,發了兩次汗,燒總算退了,明天應該能有好精神,寫以多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