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1 / 2)

包惜惜的疑惑不是沒道理的,許家村到市裡路途遙遠,單小巴都要轉兩趟。許文雅如果在鄉下的時候已經瘋了,如何能順利來到這。故而她猜測,許文雅會不會是離開許家村後受了什麼刺激才徹底精神失常的?

這個年代,可能發生的事可太多了,她不知道警察和許大山夫妻會不會去查清楚,大概率是不會的了吧。這世上不清不楚的事太多,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如時代螻蟻的人有時候是連真相都沒有的。也許是想到這些,以至於在想到許文雅的時候,包惜惜會覺得有些唏噓。

其實包惜惜猜測的沒錯,在許家村生活的那些年,許文雅的精神狀態確實已經有些瘋狂,但的確還沒到瘋的地步。

在得知父母給她找了個對象後,想到一旦嫁人這一輩子就真的永遠得待在這樣的深淵,她產生了逃跑的念頭。

然而能跑去哪裡呢?許文雅不知道,奔跑在路上,她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要回到自己長大的地方,哪怕要飯都比留在這窮地方強。

靠著兩條腿,她從村裡跑到鎮上。因為已經沒車去縣城,加上身上沒多少錢,更沒有住招待所需要的介紹信,她隻能將就著在鎮上那破舊的汽車站窩一夜。

涉世未深的許文雅怎麼都沒想到,到了夜晚的小鎮,竟然會有這麼可怕的一麵。那一個個如惡狼看到食物般看著她的流浪漢,把她魂都嚇掉了。她隻能拚儘全力往前跑,跑了不知道多久,可算找到了一個能藏身的地方。第二天一早,她立刻坐上小巴離開。

本以為,離開那些窮地方就好,誰知道來到城裡,可怕的事情並沒有少。接二連三受到這麼可怕的驚嚇,許文雅瘋了。

但以上這些,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已經隨著許文雅的精神失常,被永遠的掩埋。

晚上包家明夫妻下班回家,包惜惜把和沈子清無意中在大街上發現許文雅的事告訴他們。

當年那封舉報信,磨掉了他們和她之間的那點親情,可不代表在聽到她如今變成這樣後,兩人會毫無波瀾。兩人知道許文雅精神失常了,說不出的百味雜陳,就感覺本來好好的一個年輕人,人生還很長,卻突然廢了。

李慧妍歎氣道:“許文雅做出了那樣的事,現在又瘋掉了,還真不知道回到父母身邊後會如何。”

包惜惜也是這感慨,大家雖然猜不準,但都知道不會好。但好與不好也是彆人家的事,說過之後,他們也不想天天拿它當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過包家人怎麼都沒想到,他們以為事不關己,李惠蘭夫妻卻竟然帶著精神失常的許文雅突然上門。

這是一個春光明媚的周日上午,包家明夫妻和女兒一大早就出門去公園玩,差不多臨近中午才回家吃午飯,誰料竟在自己家門口見到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許大山夫妻。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事而來,但看到人出現在這,大家心裡都生出不妙之感。

原本美好的周日,因為他們的到來,注定堵心。

包家人沒想到,在許大山夫妻這裡,許文雅的精神失常竟然能和他們家扯上關係。

許大山夫妻認為,許文雅在家的時候一直好好的,就是因為跑出來找他們,這才瘋掉的,他們必須要為許文雅的瘋負一定責任。

不過相比八年前上門的趾高氣昂,這次他們態度可是卑微了許多,說話也小小聲,甚至帶了幾分哀求。希望包家明夫妻看在許文雅是為了來找他們才瘋掉的份上,給他們一點錢。

包惜惜和父母不知道,許大山夫妻也是左思右想掙紮了好幾天,才敢帶著許文雅上門的。

他們雖然無比焦急盼著公安快點找到女兒,但怎麼都沒想到當公安把女兒找回來,交給他們的竟然是一個瘋了的人。

一個瘋子,除了浪費口糧,還能乾什麼?

開始他們還想著,也許在家養兩天,好好教一教也許能好一點,至少能有婆家要。然而教了幾天,情況沒半點好轉,夫妻兩人絕望了,且原本和女兒定了親的人家知道她瘋了,帶了很多人來要彩禮。兩家人差點大打出手,還是大隊長出麵調節才勉強讓對方同意再觀察兩個月,如果到時候許文雅沒有變正常就退彩禮退婚。

兩個月啊,許大山夫妻想到這期限就焦慮。彩禮已經被他們拿了部分來還兒子的賭債了,如果到時候真要退,去哪裡找這麼多錢。

想啊想,他們想到了包家。

女兒是在城裡被找到的,那麼問題來了,她問什麼會逃去城裡?

夫妻兩一拍大腿,都認為女而之所以往城裡跑,還是想去找那曾經的養父母。這樣算起來,女兒的瘋也和他們有關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是身無分文的農民,李慧妍夫妻是光榮的工人,他們也不敢再冒然上門鬨。

最後還是李惠蘭想通了,對丈夫說:“我們不是鬨,是講道理。女兒因為去找他們莫名奇妙瘋了,現在治病要花錢,他們總得承擔一點。”

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又花了好幾天給自己打氣,才有了這日他們出現在包家人麵前。

對於許大山夫妻想要補償的行為,包惜惜真的是氣笑了。

她看了眼父母,從他們強忍著怒氣的臉上,看出也是如自己一樣感受。

包惜惜活了兩輩子,第一次做潑婦,把厚顏無恥的許大山夫妻趕出家門。

也許是動靜鬨的太大,樓上的沈家人聽到了,陸陸續續下來,其中跑最快的是沈子清。

他本擔心包惜惜家出了什麼事,看到那被包惜惜轟出門的許文雅和父母,臉瞬間沉了下去。

包惜惜因沒想到會驚動到樓上,看到沈子清和沈家人衝下來,想到自己正很沒形象的趕人,臉頓時燙的厲害。

心虛之下,說話既大聲又急促:“沈子清,你怎麼下來了?”

沈子清愣愣看著她:“我擔心有事,下來看看。”

沈子清三個字像個機關按鈕,一直呆滯傻笑的許文雅聽到後,原本沒有焦距的雙眼慢慢落到他身上。

她眨了眨眼,似乎在想這是誰。

突然,她抱頭尖叫,發了瘋般往樓下衝。

哦,不對,她本來就瘋了。

李惠蘭和許大山看著突然跑開的女兒,呆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得去追,不然人又無影無蹤了。

在場的其他人也被許文雅這突然的反應驚的愣住了,等回過神來,那三人已經快要跑出院門了。

出於對一個神經已經不正常的人的於心不忍,眾人回過神來後還是追下樓去尋找。

好在許文雅並沒有跑多遠,眾人合力可算是把她抓住了。

把人送回許大山身邊,包家明從口袋裡掏了三十塊錢出來遞給許大山,麵色不是很好勸說道:“這孩子也許還能治,你們帶她去醫院看看醫生吧。”

三十塊錢雖然不多,但也已經是普通工人半個月的工資了。

他今天之所動了惻隱之心以給這筆錢,並不是因為這瘋的人是許文雅,而是看到了剛才她在聽到沈子清三個字後那一瞬的清澈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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