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時這樣的人來說,舉辦一場婚禮是極費勁的事兒。
不論是因為他“特級任務完成者”的身份。
還是因為他膠安縣大地主家公子哥兒的身家背景。
沒看見在他老家,顧長英隻是牽著一隻公雞拜堂,都辦了三天的流水席。
然而戰亂時代的辦事規矩與和平年代總是不同的。
對於江時和餘琨瑜這樣遵從婚姻自主的進步青年來說,婚禮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形式而已。
真要認真操辦起來,在如今這個時刻,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畢竟江時這些年的人生經曆真的太過於豐富。
再加上他愛折騰,性子出挑,所以人脈廣結,走到哪兒都有認識的朋友。
年少時讀軍校,他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從上到下整一個意氣風發的瀟灑少年郎。
那時候同期的學員幾乎都唯他馬首是瞻,跟著他四處衝鋒陷陣惹是生非。
師長們不知道把他抓起來抽了多少頓。
有時候火冒三丈,簡直就想一槍斃了他,然而槍口都壓在腦門上了,看著那張神采飛揚的臉,又實在下不去手。
後來他去了法國學習。
當時公費出國、受到資助出國、潛逃出國當華工的國人並不算少。
江時也算是公費出國,隻不過是被軍校強送出去的,為了磨礪他,學校每個月發的生活費勉強隻夠溫飽。
人到了國外卻要省吃儉用混日子,這對於江時這種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羞辱。
所以他憑借著自己蠱惑人心的人格魅力、高超的演講水平和堪比小白臉的相貌,結識了外交大使的人,聯合了當時在法國的一些先進民社,甚至還奇跡般地跟許多當地法國人混成了摯友。
事實上,中央軍校原本是準備留他在法國學習三年的。
結果因為他鬨的動靜實在太大,再讓他這樣在外頭搞下去簡直不得了,所以隻能提前強迫他提前出境回國。
再後來。
戰爭形勢越發嚴峻,能用的不能用的人才都儘量用了起來。
江時呢,一來名聲響亮,都不用上頭幫忙就能迅速吸引敵人注意力。
二來確實能力出眾,回回搞出那麼大動靜但回回都能保全自己,甚至還能做到不暴露暗線。
想來想去,很多事情交給一些馬馬虎虎的愣頭青還不如交給他。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最開始組織派他北上,隻是想讓他在華北殺幾個人。
畢竟知道他的人並不少,不論是讓他去做間諜還是派他去搞情報工作,風險都太大了。
然而江時仿佛是被老天爺開了buff。
不僅人殺了,殺完了人之後他還安安穩穩地繼續在鐵路局工作,在敵人眼裡他身上的嫌疑約等於沒有,甚至比自己人還小。
所以他直接被敵軍調去了東北,在那裡高調經營了小半年,搞爆了對方埋在己方的一條臥底線,還偷出來一包□□圖紙。
——這結果簡直驚天動地。
連收到密信的江時直屬組織領導都震驚了。
搞出這麼大的事兒,敵軍當然要發瘋,那段時間幾乎是無差彆攻擊,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人。
所以,就算江時刨完坑後把土埋的埋的再好再沒有差彆,也不可能安穩活下來。
組織費了大力保他。
造成的結果就是:“江時”被槍決,明麵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死人。
然後他帶著餘琨瑜秘密逃回金陵。
說實話,餘琨瑜跟在江時身邊一年多快兩年了。
跟他共住一間房共吃一碗飯甚至共睡過一張床,但到如今也還是沒完全搞明白他。
江時這個人吧,骨子裡天生就帶著一種吸引力。
對他有好感的人會忍不住親近他,信任他,把他當成是摯友和理想。
就像個追光者一樣。
而他是那個引領前路的光。
對他心懷怨懟的人,也會忍不住產生好奇,忍不住想研究他,研究透他,明明已經恨入骨髓,征服他的**卻依然要比殺了他要強上一萬倍。
餘琨瑜有時候覺得,如果她和江時同時陷入絕境,結局一定會是兩個走向。
她著急忙慌地叭叭叭一堆,敵人隻會閉目塞聽一槍崩了自己。
而江時隻要輕蔑地冷哼一聲,對方就會放下槍,氣急敗壞地問“你哼什麼?”,然後心甘情願地聽他洗腦,最後成功被蠱惑自己主動拿鑰匙開牢房門,恭送他出監獄。
——江時就是這種人。
麵對餘同誌的疑惑,江時同誌眉眼彎彎笑的十分愉悅:“你不懂,從學名上講,這就叫人格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