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勝軍的小對象生氣了, 還是很大很大的氣!一天都沒給他好臉色,就因為他用大喇叭把他倆結婚的事情在村裡廣播了一下。
趙勝軍站在身邊, 小心翼翼的看著板著臉的小對象, 半天才小聲的解釋, “我就是太高興了,一想到咱倆要結婚, 一不小心就沒管住嘴,才在大喇叭裡說的。”這話可是真心的, 趙勝軍一想到能和自家小對象結婚, 就恨不得告訴全天下的人知道, 自己是最幸福的那個人。
“你娘她沒事吧。”溫欣看著那隻讓人生不起氣的小土狗。
“沒事,誰知道她咋想的, 大夏天的把個頭包的嚴嚴實實的,那不中暑等啥的呢?今天已經沒事了, 我娘還說謝謝你那天送她回去呢。”趙勝軍急忙解釋。
“還有,我把你的意思又給我娘說了一遍, 我娘也同意了,誇你識大體。”
溫欣挑眉看了一眼他, 從那天她娘的態度溫欣就看出來了, 這隻看起來很土很土的小土狗其實是隻狐狸,非常會粉飾太平, 美化他爹娘的意思。“真的?”
趙勝軍點點頭, 抿著嘴看了溫欣一下, “就是委屈你了。”
溫欣看著趙勝軍仰著小下巴, “知道我受委屈了你以後要聽我的話知道嗎?”
趙勝軍點了點頭,“知道了。”
“有什麼事你要跟我商量,要不是你娘正跟我商量結婚的事,你娘肯定還以為你拿著大喇叭嚷嚷是我攛掇的呢,你這是破壞我們婆媳關係你知道嗎?”溫欣教育這隻不聽話的狗。
小土狗這下老實了,低眉順眼的,“曉得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看他認錯態度還算良好,溫欣也就沒再說什麼。能不能辦婚禮辦酒席溫欣根本沒放在心上,左右還有其他的煩心事。連著好幾天了,溫欣已經寄出去四五封信了,可都是石沉大海,一封回信都沒收到,父母還是半點消息都沒有,雖然這父母沒見過吧,但親情不可割裂,這不能不讓溫欣懸著一顆心。
趙勝軍拿著水瓢澆水,看了溫欣一眼,自家小對象興趣缺缺趙勝軍是看在眼裡的,“你爹娘還沒給你回信吧?”
說起這個來溫欣就有點泄氣,她把水瓢扔在水桶裡,一屁股坐在旁邊,“是啊。”
趙勝軍繞到她旁邊給她寬心,“你彆擔心,我問過啦,打成□□就是下放到勞動農場去,跟你這下鄉差不多,可能你爹娘下放的地方有點遠,還沒到地方,你寄到原來的你家去肯定是找不見人,等過幾天你爹娘到了地方,自然就會給你寫信的。”
“哼,你說的輕巧,不是你爸媽,你倒是不著急。”溫欣賞他一個白眼。
趙勝軍歎了口氣,“我怎麼不急,我急死了,再說這事我可比你上心多了。我已經去郵局打聽過了,這全國各地的信每天都會往咱們省送,到陽石子的信先是會送到陽山市,陽山市的郵局再收集一下,一個星期以後郵局的車再拉著信送到陽山鎮上來,信彙總到陽山鎮上,那得半個月才會派郵遞員送來陽石子一次。”
溫欣掰著指頭算算看看自己什麼時候有希望,趙勝軍笑笑,“行啦,你不用算了,今天就有郵局的車來陽山鎮送信,我已經拖了人啦,讓他們有信趕快通知我。”
溫欣眼睛亮亮的,“那你怎麼不早說,那要不咱們今天上鎮上吧,直接去看,人家說不定幫不幫你呢。”
趙勝軍得意的笑,“在這陽山鎮混到這麼大了,一個半個人我還是認得的,你就彆擔心了,你去鎮上人家郵局也不會讓你進去翻看的,你就踏實在家等著就是了。”
事實證明,小土狗說話雖然善於粉飾太平,白的說成黑的,但是做事還是很踏實的。到了下午真的有個騎著自行車的年輕人從鎮上過來,遞給趙勝軍一封信,溫欣尖叫著就搶過去了,嚇得郵遞小哥一個愣神,趙勝軍寵溺的對著那人笑笑解釋,“這我對象,太高興了。”
信不是從南方寄過來的,而是從比溫欣所在的陽山市更北的省的一個北方林場寄來,也就是□□父母發配勞動的地方,信中簡單介紹了一下兩人那邊的情況,各種辛苦並未言明,溫欣的母親是位教師,寫出來的句子平時淡然,就好像真的是自願到北方林場伐木勞作似得,並不像劉悠悠家裡寄過來的家信,滿紙倉皇,讓人提心吊膽。從信中的內容來看,溫欣寄出的結婚和報告上大學的信父母未曾收到,看到父母都安全,溫欣放了一半的心,按著書中的發展,她父母還是要平反的,於是溫欣心裡一顆大石頭也落了地了、朝著郵遞員小哥道了謝就蹦蹦跳跳的回了知青宿舍,準備趕快寫封信好給父母趕快寄出去。
“勝軍,甚時候辦事呀?到時候可得叫我。”那人笑著拍拍趙勝軍,看著溫欣的背影。
趙勝軍看了自家小對象消失的背影,淡淡笑了笑,“哎,本來就這月十五就要辦,家裡人鬨得不行,不辦了,趕明兒等她父母有了消息,就在家裡吃頓飯。”
“嘿,那倒好,給我們省了份子了。”小年輕笑著打趣。
趙勝軍瞪著眼睛,“做夢,喜糖我都備好了,到時候挨家挨戶給你們送去,份子一份都不能少!”
兩人笑著打鬨了兩下,那人掏了一根煙出來,兩人在村頭吞雲吐霧聊起來,“要說還是你命好呀,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咱們那幫同學你看看,好幾個最近都愁白了頭了,去了大學也不安寧,學校裡的人都吵著讓檢舉揭發家裡的右,派分子呢。那天我看趙武,頭發都白了,聽說他二大爺被打成右,派,學校裡逼他檢舉揭發他二大爺的□□事實,一開始他不寫,自己差點也被打成右,派。”
“學校也鬨得這麼厲害?”趙勝軍抽了一口煙。
“這次就是學校裡鬨得厲害!我們單位裡到還好些,不過也是人心惶惶的,看誰都像右,派,跟以前鬥地主似得。”那人歎了口氣。
“就像我對象她爹娘這情況,不會還讓我們揭發哇?”趙勝軍問了一句。
“揭發罪行也是為了定罪,她這也是隔得遠,要是定了罪發配了應該也沒啥。再說你們村裡荒僻,沒有有心的人特彆來翻。要是她在大學裡,那可是比著個兒的每個人往上倒三代的清算呢,肯定躲不過。”
趙勝軍皺著眉頭輕輕吸了一口煙,又跟他同學聊了兩句閒嗑,一根煙抽完了,郵遞小哥騎著自行車走了。
寫好了信的第二天,溫欣大早上準備跟著小黑子去寄信,卻一出門就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小土狗,趙勝軍看她出來遞上一個煮雞蛋。
溫欣今天心情好,撒嬌道,“你剝給我。”
趙勝軍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熟練的把雞蛋在牆上一磕,開始剝雞蛋,溫欣這才注意到他小拇指和無名指夾著的一個信封。“你也要去寄信?”
趙勝軍點點頭,“嗯。”
溫欣接過他手指上夾著的信封,以方便他仔細的剝雞蛋殼,隨口問道,“你寄給誰啊?地址也沒寫。”那信封上空著,信封裡捏著鼓鼓囊囊的看起來寫得還挺厚。
小土狗專心的盯著那顆雞蛋,臉上有道微不足道的紅暈,“地址我還不知道,你幫我寫吧。”
溫欣看著小土狗那嬌羞的樣子,心裡又驚又喜,臉也有點紅,他給自己寫情書了?溫欣到底還是個小女生,也沒接過情書,斂下眼眸來做小女兒的嬌羞狀,“你……你乾嘛不自己寫。”
小土狗雞蛋剝好了,軟軟顫顫的冒著熱氣,小心翼翼的把雞蛋湊到同樣軟軟顫顫的小對象紅盈盈的嘴邊,“我不知道怎麼寫,來,張嘴。”
溫欣張嘴咬掉小土狗遞過來的半個雞蛋,臉上紅撲撲的,看著他眼睛忽閃忽閃的,“那我現在看啦?”
小土狗眼睛盯在小對象的嘴上心猿意馬,隻想變成那個雞蛋讓她含著,小對象說什麼他也沒注意,直到小對象就要把他的信拆封,他才緊張的搶過來,警惕的看著溫欣,“你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