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2 / 2)

我在開封府坐牢 魚七彩 12907 字 3個月前

她第一次殺人那會兒,剛好是林子裡出蘑菇的季節,幾乎每天早上觀內年輕的弟子們都會來林子裡尋一圈蘑菇,如果什麼地方有新翻出的土,必然會引起注意。而藏屍在她打坐的地方,以草席蔽之,觀裡的弟子們都知道那是她打坐的地方,便不會特意注意。再之後,反正埋了一個了,不差埋第二個。而且雲淡每次打坐的時候,一想到自己是坐在造謠者的屍骨之上修煉,頗有一種這樣修煉精進更快的爽感。

“為何前兩具屍體你都埋葬了,偏尹氏和邵氏的屍體,你要大費周章運到汴京鬼宅?”韓綜責問。

“當然是因為無憂那個狗東西!”

從無憂道長開始特彆照顧張樂開始,雲淡便覺得他奇怪,懷疑他跟當年孫寡婦的死有關。因為她太‘了解因內疚而對一個人好’的感覺了。

但是張樂一直阻攔和解釋,說無憂道長可能無辜,隻是純粹好心照顧他而已,勸她被再為過去的事而困擾。

可無憂道長嫌疑那麼大,她怎麼可能不被困擾?

雲淡準備在殺害尹氏和邵氏之前,就做好了決定,要利用二人的屍體去試一試無憂的反應。鬨鬼的鬼宅加上挖眼割舌,看他會不會因愧疚而害怕,做出什麼反應。當然,最先拋屍的邵氏的屍體一直都沒被發現,在雲淡意料之外。不過她也預料到了,等屍體發臭的時候,肯定還是避免不了要被發現的,畢竟在汴京,那裡可是住戶密集的地方。

果然,先後兩次了,無憂道長在彆人冤死的時候不超度,偏偏要對鬼宅挖眼的屍體執著超度。

雲淡便完全肯定,無憂道長肯定是當年的禍首。

“可惜我還未及得機會下手,便被你們發現了。”雲淡滿臉的不甘心,眼睛瞪得通紅,隨後又落了淚,“他是為了我,才不惜當你們的麵把自己變成一個行凶者。”

雲淡隨即看向崔桃:“崔娘子若真如外傳那般洞察細微,是個破案神人,便該清楚我堂弟他根本無心去謀害無憂。他太癡太傻了,一門心思想為我頂罪,殊不知他那個做法有多蠢,被人一查就會識破,白白做了犧牲。他就是心思太純,太心善了,像嬸娘一樣。可惜這世道殘酷,人善被人欺,去做善良的人總不得好報,倒不如活得壞一些痛快!”

“帶他上來。”崔桃道。

衙役押著張樂上堂。

雲淡一見到張樂就激動起來,伸手要去抓他,張樂卻連退幾步,躲開了雲淡。

雲淡愣了下,整個人若失魂一樣望著張樂,問他怎麼了。

“你怎麼會是這副樣子!”張樂一直在堂側透過窗縫看著雲淡受審的經過,從她之前的發狂,到後來無情殘酷地闡述整個作案過程,他感覺天都塌下來一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見,完全想象不到雲淡的真麵目會是這般模樣。

“我做這些,都是為了給嬸娘報仇啊!”雲淡無法接受張樂指責自己,聲音尖銳地辯白道。

張樂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回應雲淡,他眉頭緊縮,一時間陷入痛苦地躊躇之中。

崔桃看眼張樂此狀,才出言道:“你這根本不是在為孫氏報仇,這些受害的女子跟孫氏半點關係都沒有,你這種行為隻是在發泄自己的私欲。你因當年的事,內心愧疚難安,為了讓自己好過些,才會在遇到類似情況之時寄情轉移,想以此來減輕自己的內疚感。

自己作惡,自己認了也算坦蕩。可千萬彆把你殘忍殺人、行喪儘天良之舉的名頭安在孫氏身上,她可擔不起這臟名,她當年自儘便是為了清白之名。”

張樂含淚的眼眸恍然清明起來,他用痛苦又難以置信地眼神看向雲淡,不停地搖頭,往後退步。

雲淡從被崔桃揭穿那番話之後,就慌忙爬過來要跟張樂解釋,奈何她爬近一點,張樂奪得更遠。隨即衙役就將雲淡扯住,不準她亂動。

“不是,我不是她說的那樣,不是……”

“若不是,這些年你為何一直不敢在張樂跟前亮出你的真麵目?為何在梅花觀那麼多人麵前,把自己偽裝成老實寬厚的樣子?其實你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正常吧?你其實很瘋的!”

“不——不是!你這惡婦亂說!我要割了你的舌頭!”

啪!

衙役一聽雲淡居然敢這樣說的崔娘子,毫不猶豫一板子打在她嘴上,當即就令雲淡口吐鮮血。

“竟膽敢當堂對官差出言不遜,先拉出去重打三十杖!”韓綜好不猶豫,立刻喝令道。

雲淡不甘心地看著張樂,乍然尖叫起來。經過已經審問完畢,衙役可不容她再瘋,直接把人堵住嘴,拖了下去。

張樂此時早已淚流滿麵,身子簌簌發抖,跪下來磕頭請罪。

韓綜倒是奇怪張樂的態度轉變,“當初在三清觀,憑我們怎麼問你,你都不肯說,還打定主意要給雲淡頂罪,為何如今還覺得吃驚?”

張樂在與雲淡的相處這麼久,自然是能強烈地感覺到雲淡為他母親的死愧疚至極,似乎有想為她母親報仇的心思。

“當時聽崔娘子推敲說挖眼割舌案與梅花觀有關,我預感不妙,便料知此事定與她有關。想她必是因為我娘的緣故,誤入歧途。我便下意識地想為她頂罪,我以為她一定是一時想不開才會那麼做。若我以命渡她,她應該會明白道理,及時收手。”

“想不到是我犯蠢,在自欺欺人,在自我蒙騙。”張樂因沒見過雲淡真麵目如何,便自我逃避,儘量找理由為雲淡開脫,因為他心中的雲淡,一直都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人。

“當年我貪玩,非要她帶著我去爬家附近的滿鬼坡。那地方之所以叫滿鬼坡,便是因為坡下頭長滿了一種全身有毒刺的矮樹,據傳連鬼滾進去都會被紮得出不來。我因采野果子跌下山坡,是她立刻跳下去護住了我,護著我不被毒刺紮,背著我走了出去。那時她被紮得滿身都是刺,特彆是雙腿,挑刺出來之後,因為有毒殘留,傷口不好愈合,流膿發臭,後來用小刀一處處剜掉傷口腐肉才好。”

張樂告訴崔桃等人,當時給她瞧病的大夫說了,雲淡發熱嚴重,能撿一條命回來都是奇跡,但她那兩條腿會一輩子都會坑坑窪窪,疤痕難以平複,這對於十八歲的妙齡女子而言必然淒慘。可雲淡沒有怨言一句,蘇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心他的安危。這之後依舊寵著他,慣著他,不管他想要什麼東西,做什麼事,雲淡都一直努力支持他,滿足他。

為雲淡,張樂願意舍這條命的。他一直以為雲淡是他看到的那種善良的樣子,覺得她就算是殺人,也必然是有莫大的苦衷,出於不得已的無奈,而不是的單純發泄的殺戮。她明明可以澄清她跟他之間的身份關係,令尹氏和邵氏沒話說。她明明可以選擇替孫香正名,趕走齊氏,也可以打發南宮氏離開……她卻都選擇了殺戮。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世俗之人是容易造下口業,可罪不至死啊!”張樂叩首伏在地上,痛苦地咧嘴,痛哭不止。

有幾個人,這一輩沒有背後議論過人,偶爾誤解過人,說人壞話的時候?可能有的人行為過分些,真會逼死人,可這種事畢竟屬於少數,大多都可以適當處理進行解決的。若隻因一個人道德行為上麵有失,便拿性命作為對其的懲罰,未免太可怕了。

隨後開封府收監張樂,後因無憂道長蘇醒,特來求情,表示不欲追究張樂的青蛇傷人行為。而崔桃也令人用小青蛇拿豬做的實驗,證明了小青蛇的毒素確實會在發作一段時間後,令生物體可以自行代謝毒素出去,恢複健康狀態。所以對於張樂的處置,便從輕了。

至於雲淡,自然是罪無可赦,按律問斬。

結案後,趙宗清特意上門邀請開封府眾人,可在休沐之日,去他的彆苑小聚,想吃什麼菜隨便點,理由是他要替他的至交好友無憂道長感謝大家。

趙宗清來邀請的時候,還特意給韓琦帶了份兒小禮。

韓琦看著從食盒裡端出來的一盤燒餅,問趙宗清何意。

“酸棗燒餅,真好吃,我最近才發現的,便想與稚圭一同分享。”趙宗清說這話時,盯著韓琦的眼神有幾分不意味不明。

韓琦道了謝,隻命張昌收了燒餅,沒多言。

“我看稚圭年紀也不小了,可訂親事沒有?若沒有,可巧了,我有一堂妹可謂是才貌無雙——”

“已有擇親的人選,正在議定中。”韓琦立刻道。

趙宗清挑了下眉,笑著撇嘴問:“不知可否問一問,是哪家小娘子如此好福氣?”

韓琦回看趙宗清。

“可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那一位?”趙宗清此話自然是在指崔桃。

韓琦依舊未言。

趙宗清卻笑起來,“那我要收回前頭的話了。”

韓琦凝眸看著趙宗清。

“是稚圭的好福氣了。”

言外之意,若是彆家女子跟韓琦議親,那是彆家女子的幸運。但若是崔桃和韓琦議親,就換成是韓琦的幸運了。

“確實。”韓琦應承道。

否認已然沒必要了,看得出趙宗清很認定。

“那你可要儘快了,彆被人捷足先登,比如我。”趙宗清此話令韓琦再度警惕看他,趙宗清忙笑著解釋道,“我可正經有一顆道心,絕無娶妻之意,但是我眼瞧著太後不大對,所以你要先下手為強啊。”

趙宗清說罷,就對韓琦擺了擺手,和他道彆了。

韓琦默然凝視趙宗清的背影,隨即蹙眉回身,徘徊數步。

一炷香後,在崔桃來找他的時候,韓琦對她道:“趙宗清有問題。”

“然後?”崔桃追問。

“你我先訂親。”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體會過被蚊子咬了腳心的感受?我昨天好容易休息一下,可以刷兩集盜墓重啟,然後美滋滋地早早睡了,這下可以睡飽了吧?結果半夜被腳心癢醒了,不抓非常癢,抓了更癢,可特麼的把我折磨壞了~好容易休息一天,還是沒睡好覺!導致我今天更新依舊晚,氣!

————

崔桃:不知道誰來解釋一下,韓六的話,是什麼邏輯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