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第77章

鎮遠侯看破不說破,跟燕語公主彆過之後,自顧往宮門而行。

過午門時候一陣烈風撲來,李持酒忽然眼前有些發黑,腳下便有些趔趄。

旁邊的小太監是負責送他的,早就留意著,見狀忙過來攙扶,幾個相識內衛也急忙圍過來扶著。

李持酒隻覺眼前有流水潺潺而過似的,耳畔都生出許多幻聽,忙閉了眼睛定神。

旁邊太監看他臉色更白了幾分,竟如霜雪,忙道:“侯爺覺著怎麼樣?皇上已經說了,讓侯爺好好在府內休養,不必理會彆的事……侯爺的臉色這般,不如叫一架抬輿先回去太醫院好生再瞧瞧!”

內衛也紛紛勸說:“公公說的對,侯爺還是去太醫院的好。”

李持酒慢慢地重站了起來,緩緩地籲了口氣,才又笑道:“不用這麼緊張,隻是一時的頭暈罷了。”

眾人知道他的脾氣執拗,也不敢苦勸,當下圍著他出了宮門,又扶著他上了馬車,一直到目送車輛離開,才又轉身回宮。

且說燕語公主本是要回後宮的,轉念一想,就先去了武德殿。

裡間皇帝正跟貼身的趙太監吩咐什麼,聽了通稟,便停了下來。燕語公主上前行禮拜見過後,皇帝笑道:“朕怎麼聽說你出宮去了,去哪兒了?”

燕語撅著嘴說道:“我當然是去看一看那個了不得的人物。”

“哦?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皇帝笑問,“也說給朕聽聽。”

燕語走到皇帝身旁,抬手給他輕輕地捶肩,說道:“父皇又裝不知道的,最近鬨的轟轟烈烈的事情是什麼,父皇心裡難道沒數嗎?”

文帝轉頭看了女兒一眼,笑說:“哦,你是指的李衾想娶蕭家乾女兒的事情吧。這麼說,你去見的是那個江雪?”

燕語道:“父皇果然一猜就著,哼,女兒當然就是去看的她。”

“那你看出什麼來了?”文帝似笑非笑地問。

燕語皺皺眉,說道:“我本以為是個媚惑妖嬈的狐狸精,誰知竟不算是,除了臉長的跟蕭東淑差不多外,也沒什麼特彆。”

文帝很知道她是個急性子,又向來鐘情於李衾,如今見李衾“移情彆戀”,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見她這麼描述東淑,卻沒有十足的敵意似的,便有些驚奇:“是嗎?”

燕語說道:“是啊,她的父母都流放在邊塞,生死不知的,她因不能生育才跟鎮遠侯和離了,自然是無處可去,蕭憲對她好,她自然什麼都聽蕭尚書的了。”

文帝一聽這話便明白了,微笑道:“哦,她跟你說的。”

燕語道:“是啊。對了父皇,我剛剛遇到了鎮遠侯,他的樣子不算很好,怎麼這麼著急進宮呢?”

文帝說道:“朕何嘗不也是這麼認為的,隻是他仗著年輕身體強悍,硬要逞強罷了。怎麼,你見了他又怎麼樣?”

“沒怎麼樣,”燕語笑道:“他這個人倒是挺

有趣的,可惜。”

“可惜什麼?”

“我聽他的口氣,倒像是跟江雪舊情難忘。”燕語說著便偷瞥文帝,見皇帝仿佛沒什麼反應,燕語便握住文帝的袍袖,撒嬌道:“父皇,你怎麼也不管管。”

文帝笑道:“管什麼?”

燕語說道:“那江雪是罪囚之女也罷了,如今更是跟鎮遠侯和離了的,如何能夠配得上李尚書?您就眼睜睜這麼看著?何況您這樣器重鎮遠侯,明知道他對那江雪還戀戀不舍的,怎麼就忍心不理呢。”

“照你的意思,是要朕告訴李衾彆去打江雪的主意,反而要鎮遠侯跟她破鏡重圓嗎?”

“這樣當然最好了!反正您是皇上,不管說什麼他們都得聽的。”燕語眼睛一亮。

文帝長歎了聲,道:“要真的朕說什麼他們都聽,你又怎麼到現在還沒嫁出去呢?”

燕語語塞:“父皇!”

文帝眼神一變,又道:“當然,朕的女兒是金枝玉葉,隻有皇族嫁不嫁,沒有他們想要或者不想要的道理!”

燕語重嘟了嘟嘴:“父皇,當初是李尚書為了蕭東淑服喪才耽擱了的……而且他……”忽然想到東淑跟自己提過的那話,燕語欲言又止,臉上有些暈紅。

文帝瞧見她這番反應,卻錯會了意:“你還沒怎麼樣,就先替他說話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燕語還要再說,文帝已經製止了她:“行了,你畢竟是皇室公主,沒有個上趕著要去嫁男人的,何況蕭家跟李家應該是達成了一致,風聲都已放出去了,哪裡還會有什麼變故。你不必多說了,且先回去吧。”

皇帝這樣一說,燕語知道是不會幫著自己了,聽到最後眼圈都紅了,卻不敢過分吵鬨。

當下垂頭喪氣的行了禮,緩緩出了武德殿。

往皇後的鳳棲宮而行的時候,正看到麗妃一行人自娘娘宮中出來。昔日燕語對於麗妃自然也是親熱非常的,可因李衾的事情心中很是失望,見了麗妃也是無精打采的,也不言語,就悄悄地往鳳棲宮內去了。

其他簇擁著麗妃的妃嬪們說道:“公主這是怎麼了?”

“這還用說嗎,公主惦記李尚書這幾年,如今卻是一場空,怎麼會高興。隻不知今兒出宮去了哪裡。總不會是去找李尚書了吧?”

麗妃笑道:“不要胡說。”製止了眾人,便一起去了。

這邊燕語自管進了皇後寢宮,皇後因為麗妃剛來過,正也不痛快,見燕語臉色不佳,就說道:“出什

麼事了?”

燕語上前靠在皇後身旁:“母後,父皇也不疼我了。”

皇後皺皺眉:“又怎麼了?”

燕語卻不回答,隻把臉埋在皇後懷中嗚嗚的哭了起來。

皇後若有所思道:“是因為李衾要娶那個江雪的事?”

公主隻是點了點頭,說道:“說好了他服喪三年後就成了的,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他又要去娶彆人了。”說著,索性大哭起來。

皇後歎了口

氣,撫著公主的頭發道:“你信他呢,若換了彆人,要尚公主的話哪個不是感恩戴德,他不過是自仗家世才不把皇室放在眼裡,另外也是不喜歡你,有什麼辦法,誰叫你偏看上這麼一個人。”

燕語公主說道:“母後,有沒有什麼好法子,我還是喜歡他,哪怕一天都行。”

皇後笑說道:“越發胡說了!成什麼體統!”

燕語再度放聲哭了起來:“要是太子哥哥還在就好了。”

皇後聽她提起太子,一時皺眉道:“又瞎說什麼!”

燕語道:“太子哥哥最疼我,一定會幫我,不像是父皇跟母後一樣不理我。”

皇後心中又急又痛:“夠了!叫人聽見了,你的臉也彆要了!”

“我本來就沒臉了,李衾寧肯去娶一個和離過且不能生的罪囚之女也不要我……我早成了京城裡的笑柄了,隻怕連皇室也是。”燕語自暴自棄的叫嚷。

皇後喝道:“還不住口!越發的把你慣壞了!什麼都敢說!叫你父皇聽見豈會饒了你!”

燕語見她發怒,才小聲嘀咕道:“父皇也是心知肚明的,你們都忌憚李家,還有蕭家,他們這些世家哪裡就把皇室放在眼裡?”

皇後給她氣的心慌,可是聽了這句,卻也歪打正著的,那股氣反而消冷下去。+杰米哒.

半晌,皇後道:“你說的對,這些世家哪裡肯把皇室放在眼裡呢,尤其是李衾現在手握兵權,所以你父皇忌憚他也是有的。不過……你彆急,有道是風水輪流轉,世家不一定永遠都是世家……”

燕語詫異:“母後你說什麼?”

皇後長歎了聲,道:“你現在彆去招惹李衾也行,等局勢定一定再說吧。”

燕語仿佛感覺到什麼,忙靠近了低聲問:“母後,你的意思難道是、父皇要對世族開刀?”

皇後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道:“西北的軍中,都知道李衾的名字,威望遠高於皇帝,你說你父皇能開心嗎?”

燕語卻又緊張起來:“父皇不會、把李三哥怎麼樣吧?”

皇後道:“行了,方才還恨他恨的怎麼樣呢,現在又擔心起來了。現在還很難說將來情形怎麼樣,咱們且看著吧。倒是你,彆整天沒心沒肺的了,你太子哥哥沒了,沒有人給咱們撐腰了,你難道覺著景王是個好的?我隻擔心他非但跟咱們不是一條心,等他爬上來之後,這宮內也沒有咱們娘兒倆的容身之地了!所以

我最近勸你父皇召你三弟弟進京,可是皇上的意思我總看不明白……你父皇還是很寵你的,你若得了機會也可以跟他吹吹風,難保他不聽進心裡去,不要總是盯著一個李衾!這立儲的事情興許還關乎咱們的生死呢。”

公主悚然而驚,呆看了皇後半天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母後,我知道了,我聽您的。”

她說了這句又試探著對皇後道:“母後,雖然李衾在軍中的威望很高,但是他、他不像是那種有野心的亂臣賊子,

父皇、該是多慮了吧?”

皇後冷笑道:“誰知道呢?他現在看似老老實實的,他底下的人呢?李府跟蕭府的人難道都一條心?上次你父皇安插了你外祖母家的人進兵部,還幾乎給他們排擠的不能立足呢,常此以往,未必不生意外,所以自古以來帝王雖然重用能臣,可那些勢力盤根錯節,掌握兵權又功高震主的,有幾個有好下場?”

公主沉默良久,才又歎了口氣:“是,女兒明白了。”

李持酒出宮之後上了馬車,盤膝靜坐,緩緩調息。

不知是不是餘毒還沒有全消,心頭時不時總有些冷冷的,像是冷峭的寒風吹過心尖,極為難受,又想到方才跟燕語的對話,簡直雪上加霜。

他運氣調息了幾次,身體才又熱了起來,覺著好多了些。

一路回到侯府,乘雲很擔心的問:“侯爺臉色不大好,不如先回房叫太醫看看吧。”

李持酒本要先去蘇夫人上房的,聞言心頭一動,朱家母女就在府內,此刻自然在太太那邊。

於是道:“也好。你隻去告訴太太一聲,說我先歇著,稍後再過去請安。皇上賞賜的那些東西你也拿過去,讓太太喜歡什麼就留下。”

於是乘雲先扶了李持酒回房,叫了太醫來診看,才又先去蘇夫人上房請安回稟。

上房之中,朱家姨媽跟若蘭姑娘正同蘇太太說話呢,因也聽小廝說了李持酒回來,所以正也翹首以待。

乘雲進內行禮,按照李持酒交代說了。蘇太太忙問:“不會是哪裡不舒服吧?”

“沒有,太太隻管放心,隻是太醫曾叮囑不叫過分勞累的,所以先回去看看。”乘雲陪笑回答:“還有這些東西都是皇上賞賜給侯爺的,侯爺讓太太過目,太太喜歡什麼可以儘數留下。”

蘇太太倒是不顯得如何驚喜,倒是朱姨媽先驚歎起來,忙站起身走過來打量,蘇太太見狀才也跟著起身,朱若蘭看她動了便也過來扶著。

於是把皇帝賞賜的東西通看過了,見竟多數都是些難得的人參,靈芝以及大內禦造的補品丹藥等物,除了這些,另有一個小匣子,裡頭裝的才是些小金錠子,金光閃閃的,另外還有幾匹貢緞。

朱姨媽看那些老山參大靈芝等物,已經極為垂涎了,等看見這許多金子跟錦緞,眼睛越發看迷了,連聲笑道:“果然是皇家氣派,這些東西,哪一樣都是極難得的,這些人參靈芝,縱然有錢隻怕都買不到呢,可見皇恩浩蕩,而且皇上又心細,還送了這些金子……”

夫人瞧著這些東西,臉色卻有些淡的古怪,她向來也是個世俗之極的人,這種反應有些不按常理,朱姨媽隻管眉開眼笑的念佛去了,並未留意,朱若蘭瞧在眼裡,心中略覺詫異。

“都拿下去吧。”終於,蘇夫人吩咐。

朱姨媽正在愛不釋手的撫弄那金子跟錦緞,聞言略覺失望。

蘇夫人卻沒有留意,隻又看向乘雲:“我過去瞧瞧他吧……”

乘雲忙要答應,冷不防朱姨媽道:“何必你又

親自過去,反而叫持酒心裡不安,既然你不放心,不如讓若蘭替咱們過去看看。”

“這倒是好,”蘇夫人立刻從善如流,便對朱若蘭道:“你過去好好的看看他臉色怎麼樣,千萬不能大意。”

朱若蘭答應,起身出門,乘雲見狀無奈,隻好隨著若蘭一起過去。

往內走的時候,朱若蘭問起乘雲今日進宮的情形,聽了乘雲回答,朱若蘭問道:“皇上真的對侯爺這麼好嗎?我原本還以為彆人都是瞎說的,今兒看了那些東西,才是信了。”

乘雲說道:“皇上當然很器重侯爺,這些東西還是其次,侯爺在宮內的時候,皇上養著的那隻金雕,彆人不能碰的,還賞給侯爺玩兒呢。。”

朱若蘭說道:“這個我也隱約聽說了,什麼樣兒的金雕?”

乘雲比劃著說道:“這麼長這麼大,又很凶猛的,說來也奇怪,彆人都不敢動的,因為那鳥兒啄起人來會把人啄死,平日裡隻認皇上,但是在侯爺跟前兒,卻也乖得跟家養的一樣,聽說當時在場的大家都驚呆了呢。”

說話間已經到了臥房,進了院子,見一些丫鬟站在廊下,乘雲引著朱若蘭走到門口,丫鬟道:“表姑娘來了。”

掀起簾子讓他們走了進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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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李持酒中毒之後回到侯府,朱若蘭便跟母親一起過來府內照料,對這兒自然並不陌生的,此刻進了門,便先換了一副溫婉笑容。

不料進裡屋之後,忽然看到屋內還有另外一人。

那人赫然眉眼嫵媚,正是小阮,李持酒單臂攬著她,看著很親密的。

看到朱若蘭來了,李持酒仍是那樣淡然不驚,小阮卻緩緩站了起來:“姑娘。”

朱若蘭臉上的表情一僵,又有些微紅,幸虧她反應算快,便不動聲色的說道:“姨媽擔心侯爺,所以讓我替她過來看看情形,不知如何?”

李持酒道:“沒事兒了,好著呢。”說了這句便笑對小阮道:“你先回去吧,這會兒人多,也做不成了。”

小阮低著頭,慢慢地退了出去。朱若蘭雖然要假裝沒聽見的,但臉上的紅更重了幾分。

李持酒瞥著她:“你看也看過了,且回去吧,畢竟你還是個姑娘家,常常在我身邊兒也不方便,對你名聲不好。”

朱若蘭抬眸看他一眼,鼓足勇氣道:“表哥,我不怕的。”

李持酒皺皺眉:“什麼?”

朱若蘭道:“隻要能伺候的你儘快好了起來,彆叫太太跟我媽擔心,我、我委屈點兒也不算什麼。”

李持酒聽後笑了笑。

正這時太醫送了藥來,朱若蘭忙親自捧了到床邊來喂李持酒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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