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最後連續搖出了兩把“豹子”,他這條命可能就交代在那兒了。
但就是這樣,他流的血也太多了。
掙紮著走到有人的地方,寄希望於被好心人送進醫院已經是極限。
留在黑街裡,還不知道會被誰占了便宜。偷走錢財,售賣器官,乃至販賣屍體,總能找得到可以利用的花樣。
隻有走到燈火輝煌的大街上,才勉強有救吧……
老子才不想死。
才不想被你們這些誕生在黑街惡行與泥沼中的惡心怪物們乾掉。
撐著最後一口不服輸的氣,秤金次跌跌撞撞地向著光亮走去。
他被救了。
是那家位於街口的酒吧老板。
因為酒吧上掛著彩虹旗,所以之前他從未進去過。
但與他素不相識的酒吧老板卻把他送進了醫院,還好心地收留了他很久,直到他的傷勢徹底痊愈。甚至在半年後還拒絕了秤金次給予他的補償。
原來這條街上的人不全是無藥可救的渣滓。
最黑的地方也可能有光。
他還記得那位酒吧老板。
記得他的長發。記得他紫紅色的眼影和純白色的吊帶連衣裙。
星綺羅羅發現自己似乎萌生了不應該存在的感情。
他是個很能克製自我的人,或者說,很容易考慮身邊人的價值觀,並且回應其期待的人。
老師,同學,任何遇到的人和事——各方麵的觀點,乃至喜好都在影響著他。
他可以在每年春假回家前為了長輩們的觀感,從衣著和行為的要求進行改變——洗掉身上所有紋身,換回傳統的巫女服,做回那個他們心目中完美的星宮巫女。
也可以為了適應現代社會,在學校裡裝作一個略有些叛逆的女孩,和周圍的人接軌。
但是在人生的近兩年中,有些事情也在摧毀他的自製力。
比如秤金次。
那不應該。
會讓人討厭的。
秤喜歡真正的女孩子啊——雖然他換了兩個女朋友了。
藏在心裡就好。
走進咒術高專兩年。
秤金次已經漸漸地明白咒術界的那些貓膩——和性格單純的同級生星綺羅羅不同,秤金次對惡意和陰謀更敏感,也更厭惡。
他見識到了星綺羅羅出身的那個惡心的神社。
也見識到了咒術界的古板和僵化。
甚至隱約看出了五條老師背後家族成員的利益至上主義。
原來高高在上的神社,“為了人類”奮戰的咒術師們,與那條每年會誕生特彆多咒靈的街,都沒有什麼區彆嘛。
烏鴉一般黑。
所以他也不會特彆地在意,即使已經收到了兩次來自上層的警告。
想殺我?
來呀。
老子是一團野草,隻要死不了,就能變得更強。
要是死了,十幾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但是他唯獨沒想到還有人願意衝在他前麵。
那個像盆景一樣雕琢精美的家夥。
“你白癡嗎?!”
咒靈死了。
現在的秤金次隻需要一次奇跡般的好運,就能擊殺特級咒靈。
但是他還需要另一次奇跡去救倒在地上的那個人。
兩次奇跡?
可能嗎?
他人生中投出過無數次骰子。
連續兩次豹子隻有過一次……
“金次……我能叫你小金嗎?”
“你上去乾什麼啊?他們要殺的人是我,不是你!你隻要跑就好!”
“我……”
“閉嘴!”
老子……看看老天是否眷顧你!
“我……喜歡你。”
正在努力調動咒力的秤金次愣住了。
忍受著內臟被酸液腐蝕的巨大痛苦,星綺羅羅掙紮著說。
“我喜歡你……小金。”
“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這隻是我個人的……願望,你不必……放在……心上。”
“忘了——”
我之前說的話吧。
這句帶著咒力的話沒說完,星綺羅羅已經被堵住了嘴巴。
在懷中人的唇上粗暴地吻了一口,堵住了那句詛咒。
秤金次說:“那你就給老子撐著,彆死。”
骰子再次落下。
又一組豹子。
哈,這該死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