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決定命運的時刻了。
一個半小時後,車停在了山中一條荒僻的小路上。雖然北海道四處是山,但這裡格外荒涼。
“駕駛技術不錯。”五條悟說著,關上車門,“所以現在是正餐了嗎?老師我可是迫不及待了。”
周圍,實在是寂寥得令人不寒而栗。黑夜深山中毫無人煙。憐子在前,五條悟在後,兩人的腳步踩在地麵的積雪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如同走進異界。
寒風在山中呼嘯,有星,無月。
一陣淒厲的風吹來,地麵的一些落雪飛揚而起,撲在人的頭上臉上。
轉過狹窄山路的彎道,踏過雜亂叢生的灌木和長草。終於看到一小片被平整過的土地,一條火車道,以及一座玻璃窗都幾乎完全破損的二層小樓。
黑暗中,五條悟遠遠看到樓上破舊的鐵牌上寫著“常紋信號場”。
常紋隧道——每年誕生超過三十個咒靈,但咒靈強度卻永遠不會超過二級的靈異地點。
北海道旅客車道,石北本線修建於1912年。其中常紋隧道在1914年開通,其長度僅五百餘米,但工期卻長達三年。
據官方記錄,修建時死亡的工人數超過一百。但是,1968年北海道十勝地震之後,僅在隧道的修複過程中,就挖出了近四百具人類骸骨。如果算上常紋峠附近發現的不明遺骨,這個數量可能還會上漲很多。
這些,全部都是當時被壓榨而死的勞工們。
因此,常紋隧道成為了日本當代十大靈異地點之一,每天都會聚集海量的咒力。但是在總監會的安排之下,每周都會有咒術師來祓除咒靈。因此隧道能一直保持通車狀態,現在仍在使用中。
憐子和五條悟走在山路上,就看到一列火車呼嘯而過,帶來強烈的閃光。
鐺鐺鐺的警報聲在山間回響。
常紋信號場在隧道外南側三四百米處,曾經是車站,1922年改為了火車調度用的信號場。九十年代後,隨著火車自動化程度的提升,信號場的值班小樓逐漸被廢棄,至今已經近三十年。
憐子帶著五條悟徑直走近那座已經可以被稱為鬼屋的值班小樓。
五條悟摘下眼罩,把它塞進褲子口袋裡。
然後從上衣中掏出一副墨鏡,架在額頭上。
六眼所見,沉重粘稠的詛咒在空氣中凝結。
夏油傑的咒力殘穢隱約留在地上,還未被衝刷乾淨——時間大約是一天前。
傑還活著啊。
看上去,狀態還不錯?
憐子推開小樓吱呀作響的沉重木質大門,走到角落,沿著台階向下。
斑駁破碎的樓梯扶手掉下細小的綠色碎漆。
地下室很小,也許是當年放置雜物和發電設備用的,三十年過去,還散發著一股機油的味道。
此時地下室已經被清空。
靠門的地方有一張桌子,上麵放著一台顯示屏,展示著外麵四個微型監控攝像頭拍出的畫麵。攝像頭的數量五條悟已經數過了,位置隱蔽,但能完美覆蓋這棟建築四周。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坐在桌邊,觀察著外麵的動靜。
看到五條悟走進來,他站起來略略點頭示意。
“您好,五條先生。”
“辛苦您了,高山警官。”憐子說。
遠離門的角落裡則放著一張窄小的床。
麵色蒼白的夏油傑正坐在上麵。
柴油發電機點亮的燈光略顯昏暗。
但五條悟的卻露出了閃亮的笑容。
“嗨,夏油佐助君。”
五條悟抬手打了個招呼。
你就不能認真點嗎?憐子在心中腹誹,啥時候了還不忘玩梗。
夏油傑也沒想到這種展開。
他愣了一秒,才麵無表情地說。
“你在諷刺我是個叛徒嗎?”
“不,我在諷刺你的手。”
這對話,聽得憐子快翻白眼了。
夏油傑下意識地摸了摸空著的袖口。
他歎了一口氣。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啊。”
但是詛咒師夏油傑已經不會再為了這種事爭辯,或者生氣了。
剛這麼想著,下一秒,五條悟的話又把他的神經牽了回來。
“傑,哎?沒想到你竟然還一直追連載啊。話說你追的漫畫還是動畫?和女兒一起看嗎?據說小女生都喜歡佐助哎!”
莫名地,拳頭硬了。
夏油傑在心裡惱羞成怒:叛逃了就不能追連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