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夏油傑才恍然意識到,山田憐子已經走過來,離他隻有半米的距離。
“所以,汙點證人夏油傑。我要求你把任何你能想到的,和此事有關的情報都講出來。”
夏油傑張張嘴。
然後側頭看到了五條悟投來的複雜目光。
他覺得自己像一條被丟上岸的金魚。
“我不知道。”他乾澀地說。
但山田憐子顯然不相信他。
“真的嗎?這麼多年,你竟然沒有發現和盤星教有關的任何異常?”憐子抱臂說道:“我記得我有要求你不能說謊——還是說你早就知道一切,寧願違背束縛,也不願意說出來呢?”
“憐子。”五條悟插話說,“你和傑之間的束縛內容是什麼?”
空氣變得凝重。
三個人都不說話。
五條悟在等憐子。
憐子在觀察五條悟和夏油傑,試圖找到他們的底線。
而夏油傑則單純地不想講話。
對五條悟和夏油傑來說,憐子已經提供了許多重要的情報。
但對憐子和宮川智來說,那隻是前菜,隻是吸引他們注意力的誘餌。
如何讓一群普通人和眼高於頂的最強咒術師達成平等的合作?
答案是展現力量、價值和決心——不是情報來源那種簡單的東西,而是更重磅的,更不可或缺的。
因勢利導,將話題引向“正餐”,才是山田憐子今晚真正的任務。
她不擅長話術,但是這個任務非她莫屬。
最後,是憐子主動打破了僵局。
“先說我要付出的代價吧。”她無奈地笑了笑,掏出手機,打開相冊,一邊搜索一邊說,“我要替夏油傑完成他一生的願望,替他找到控製咒靈生成,乃至讓世界上不再出現咒靈的方法。也許這個束縛的內容定的太大了,讓人有漏洞可鑽——所以,現在我就付定金。現在。”
她打開手機上的一則視頻。
遞到夏油傑麵前。
五條悟也湊過來。
那是一個人在拿著手機拍攝。
拍攝的對象是一個很粗陋的裝置,看上去像學生手工組裝的電路板,還纏著一把小刀,顯得不倫不類。
五條悟看到了很多符咒,有些複雜,但六眼還是讓他完成了快速的解讀。
他大概明白了。
有點兒意思。
創意不錯——這個水準已經超過九成九的當代咒術師了。
剩下一個沒被超越的是他五條悟。
“2017年11月15日,北海道。”拍攝視頻的男聲說。聽起來像個二十幾歲的青年人。“第三次實驗,10時17分,裝置試運行。”
他將一個演講用的激光筆打開,紅斑在地麵上掃過,然後又對準刀尖前方,紅斑消失了。
“咒力釋放良好。”
憐子在一旁解說:“這是一個裝置,能夠富集周圍普通人散發到環境裡的咒力,然後導入特殊的咒具,以帳的形式放出,功能是遮蔽可見光的變化。這是試運行狀態。”
視頻中一陣嘈雜。
有人搬著像空水槽一樣的東西放在旁邊,然後用符紙將古怪的裝置和水槽連接起來。
“接入預存咒力的啟動器。”拍視頻的人又說。然後他撥動了什麼東西,“正式啟動,半徑五米。”那個人用激光筆對著四周掃了掃。奇怪的是,激光筆的亮斑沒有顯現在稍遠處的白色牆麵上。
“成功。下麵進行人員載入測試。”
一些人魚貫而入,坐在奇怪機械旁邊的椅子上。
視頻中斷。
“這是什麼?”夏油傑疑惑地問。
“是有潛力永久消除咒靈的技術手段。還有第二個視頻。”憐子回答。“簡而言之,是設計一套係統,吸收附近普通人散發的遊離咒力,然後輸入特定的咒具,再以帳的形式釋放出來。吸收咒力的術式可以附加在帳上,儲存和釋放都可以利用咒具,所有結構的功能都不難以實現。如果人口密度超過約7520人每平方公裡,這套裝置吸收的咒力可以製造阻斷咒力逸散的帳,覆蓋麵積也達到一平方公裡,整套係統可以像永動機一樣運行。目前的裝置成品可以覆蓋一間教室。”
她很快又找到第二個視頻。
拍攝的依然是那個房間,拍攝者是同一人。
“2017年11月18日,下午5:30,實驗結束,非常感謝大家。”那個人說,“娜可小姐,觀測結果如何?”
“沒有哦。”一個柔軟又有點口音的女聲回答。
屏幕裡的受試者們歡慶起來。稀稀拉拉的掌聲和口哨聲傳出來。
拍攝者的聲音夾雜在其中。
“結果得出了。在78.5平方米內,共計十五人。三天時間,未觀察到有咒靈生成。包括蠅頭。”
“不開啟這套係統時,在同樣的封閉結界中,十五個人三天時間逸散的咒力形成的蠅頭數量為三至七個。”
“我們成功了。”
視頻結束。
憐子看看露出迷之微笑的五條悟,又看看發呆狀態的夏油傑。
“怎麼樣,夏油傑?”憐子問道,“雖然這隻是個雛形,但繼續優化下去,確實可以大幅減少咒靈的產生。後續優化需要時間,但這東西作為定金,應該是夠了。”
夏油傑的目光仍然盯著手機屏幕中央,那個代表“放映”的發亮的三角形。
是真的嗎?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