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扣係到頂,領帶是岑鳶給他買的那條。
男人肩寬腿長,不輸模特的身材,完全將這套高定西裝給撐起來了。
他氣場足,不說話也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
明明年齡不大,卻莫名的讓人有種敬畏感。
禁欲,矜貴,與生俱來一般。
他的到來似乎正好打了江窈的臉。
劉因沒想到他居然會過來,瞬間換了副嘴臉,殷勤的迎上去:“外麵風大,沒凍著吧?”
商滕禮貌的笑了笑:“沒有。”
他善於應付這種局麵,笑容也僅僅隻能算上禮貌,相比劉因的熱切,他表現的實在冷淡。
但這也阻止不了劉因那顆熱臉貼冷屁股的心。
商滕動作自然的走到岑鳶身旁的空位,把椅子拖出來,落座。
岑鳶給他盛了一碗湯:“不是說有事嗎?”
商滕慢條斯理的解開袖扣,將袖口往上卷了一截,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腕:“處理完了。”
岑鳶點頭,把盛了湯的碗放在他麵前。
剛要開口,視線落在他手腕上的抓痕上,遲疑了會,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
看著他們這老夫老妻的氛圍,劉因心裡稍微踏實了點。
好在商滕並不厭惡岑鳶,有沒有愛都無所謂。
這種豪門聯姻,本來就和愛情扯不到關係。
江窈嫉妒的都快把筷子掰折了。
她從小就認識商滕,就算是嫁人,也應該是她嫁啊。
誰知道讓一個在窮鄉僻壤長大的野丫頭搶了先。
明明是她先認識的商滕,可他們卻沒有說過一句話。
江巨雄表現的倒挺淡定平常,以長輩的口吻關心他:“你爸身體還好嗎?”
商滕點頭:“病情穩定,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了。”
商滕他爸前些年中風,一直都在醫院裡住著。
江巨雄歎了口氣,感慨道:“這人隻要上了年紀,總是會出現各種大病小病的。好在啊,沒什麼遺傳病,後代倒不至於跟著一塊遭殃。”
聽到這話,劉因臉上有些許的不自然。
她匆忙轉移話題,直接跳躍到了江巨雄生意上遇到的那點難關。
項目都要開工了,審核卻批不下來,若是一直這麼耗著,虧損隻會更多。
劉因臉色為難的看著商滕:“你也知道,我們這種小公司,經不住這種虧損的,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不然也不會來找你。你看你能不能幫你叔叔這個忙?”
江巨雄壓根就沒想過要後輩來幫自己這個忙,一來,是不想自己的女兒被夫家瞧不起,本來就已經是高攀嫁過去的,若是再找他們幫忙,豈不是間接的承認了,他們一家就是圖商家的權勢財富?
二來,則是拉不下這個臉,再怎麼說,商滕也是他看著長大的。自己居然有朝一日,還得找這個小孩幫自己的忙。
商滕倒也沒遲疑,淡淡的應下了:“我明天讓人去打個電話。”
劉因鬆了口氣,笑道:“我們鳶鳶可真是找了個好老公啊。”
岑鳶握著筷子的手,逐漸收緊。
那頓飯吃的並不愉快,劉因全程在拍商滕的馬屁。
什麼她家鳶鳶高攀了他,承蒙他還這麼寵她,真是岑鳶三生修來的福氣。
商滕隻是禮貌的笑笑,並沒有做太大的回應。
但岑鳶能看的出來,他的耐心已經徹底耗儘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非常默契的靠著車窗坐著,中間留了個不算窄的空位。
仿佛是一條將他們分開的銀河一般。
也象征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商滕應該很累,上車以後就開始閉目養神。
出門的那一刻,他就把領帶扯開了,似乎在用這種方式發泄自己的情緒。
商滕很會偽裝自己,他在外麵,向來不會流露半分真情。
可能是從小接受的教育使然。
岑鳶和他道歉:“我媽今天說的話,你彆太往心裡去。”
黑色隔板將前後分隔開,就好像是,她和商滕兩個人獨處在一個安靜的空間裡。
他沒說話。
岑鳶不知道他是沒聽見,還是聽見了,隻是懶得回答。
後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他對她,一向沒什麼耐心可言。
車外的燈光映照進來,他的側臉像是被畫筆勾勒出了輪廓,深邃,精致,如雕刻一般。
岑鳶看著這樣的商滕,心臟漏跳了幾拍。
商滕長的好看,她一直都知道的。
讀書那會,他就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校草。
他樣樣全能,學習厲害,運動厲害,甚至連打架也厲害。
可以說是,學一門,精一門。
哪怕是全校女生的暗戀對象,但也沒人敢和他告白。
有的時候,越是優秀的人,被追的幾率就越小。
人人都害怕,覺得自己高攀不上。
沒人敢褻瀆天神,覺得他就應該永遠高高在上,睥睨眾生螻蟻。
把他拉下凡塵的,才是罪人。
岑鳶仿佛就成了這個罪人。
她們能接受自己得不到,但不能接受,彆人得到他。
這是一件很奇怪,但又合理的事情。
車內太安靜了,安靜到岑鳶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商滕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氛圍。
很俏皮靈動的卡通版鈴聲,這種花裡胡哨,又幼稚的東西,不像是商滕的風格。
他的手機鈴聲以往都是最簡單的,手機自帶的那種。
所以岑鳶猜想,鈴聲應該不是他換的,而是在他的縱容寵溺下,被另外一個人換掉的。
岑鳶看到他的臉色變了,從剛才的冷淡漠然,肉眼可見的柔和了許多。
他按下接通,將手機放在耳邊,柔聲問了一句:“又做噩夢了嗎?”
是哄小孩的語氣。
原來他也會關心彆人有沒有做噩夢啊。
岑鳶移開視線,看著車窗外。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微垂眼睫,溫柔笑意在眼底鋪開:“好,叔叔現在就過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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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後,他讓司機在前麵路口的蛋糕店停一下。
下車前他看了眼岑鳶,淡聲問她:“你今天還有事嗎?”
岑鳶搖頭:“沒有。”
其實是有的,她昨天接的那個單子,今天得開始打版了。
商滕點點頭:“那你和我一起過去吧。”
不是商量的語氣,更像是命令。
岑鳶想也沒想,說:“好。”
他在路口的蛋糕店買了一塊草莓蛋糕,包裝很精致好看。
他小心翼翼的護著,生怕磕碰壞了。
車子停在一棟彆墅前,他熟絡的輸了密碼。
客廳裡的電視,正放著兒歌,恰好就是商滕剛才的手機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