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合一(2 / 2)

謝長卿奪了第一,他得了第二。

隻不過在金鑾殿上參加殿試,他又力壓了謝長卿,奪了狀元,成為了時隔百年第一個力克橫渠書院第一,奪得狀元的江南學子。

這一屆三甲,謝長卿遇上了他的這個畢生對手,與狀元失之交臂。

宣帝朱筆一揮,將有神童之名的元吉點為了榜眼,將容貌最出眾的謝長卿點為了探花。

謝家父子一門雙探花,傳位一時美談,卻是謝家父子一生的遺憾。

而陳寄羽則頂著黑馬之名,入朝為官,開啟了他的青雲之路。

這位新科狀元無論性情才乾,都非常令宣帝的喜愛。

尤其是他的行事能力跟風格都與年輕時的付鼎臣相似,但性情卻比他好上千倍萬倍,讓宣帝用得十分順手。

有了這個出身農門的狀元郎,完全倚仗自己的看重跟培養來成長,宣帝就連看馬元清都沒看他那麼順眼了。

沒有陳鬆意插手的變數,這段未發生的命運裡,付大人依然在赴任的途中遇刺,在五十五歲這年隕落舊都。在他之後,陳寄羽就隱然成了南方學子、江南文臣的下任領袖。

宣帝任他為太子少師,讓他以超越了所有人認知的速度升遷,在力克橫渠第一、奪得狀元之後,又成為了第一個非橫渠書院出身的相公。

這位能力才乾與付鼎臣相似,性情手段卻截然不同的陳相,做到了付大人沒有做到的事。

他在與閹黨的對抗較量中,將他們分而化之,逐個擊破,結束了大齊的內患,在因厲王隕落而戰亂再起之時,極力主戰。

他坐鎮後方,將整個大齊朝變成了高速運轉的機器,把各種戰爭資源向邊關軍隊傾斜。

大齊的邊軍跟各地守備力量被全麵調動,再次平定了邊關,將蠻夷驅逐,將戰功擴大到了大齊戰神厲王曾經達到的高度。

而在打贏了這場仗,獲得了大量的賠償跟戰馬之後,他又改革了大齊的屯兵製度,改變了軍製,讓國家休養生息,讓百姓從戰時回歸到日常中。

從三十四歲入閣,到三十七歲成為大齊首輔,陳寄羽在任將近五十年,抵擋過無數內憂外患,聯手文臣武將,平定了數次危機,從閹黨之亂這個轉折點開始,把這個王朝帶向了更強大更繁榮的時代。

他教出過三任明君,為大齊朝培養出了無數能臣誌士。

在這條未曾開啟的命運之路上,他活了九十八歲。

在他死後,大齊朝還延續了三百多年,而民間祭祀他的祠廟在千年之後,依然有無數人拜祭。

青煙嫋嫋,香火鼎盛,然後畫麵就斷在這裡,一切煙消雲散。

陳鬆意的目光聚焦,眼前所看到的又是現在這個衣衫洗得發白、高大而消瘦的哥哥了。

想到剛剛看到的另一條路上的他,再想到記憶中他冰冷的屍體,陳鬆意感到一股極端的痛苦侵襲了自己,令她顫抖起來。

在跟隨師父學習推演術的時候,她的師父就曾經說過,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看到命運。

但憑借算力,他們可以無限地趨近於天道,趨近於命運。

而這世間也有天賦異稟的人,他們不需要算,隻需要一眼就能看透一個人的一生,看到一個王朝的興衰百年。

師父說,這種天賦是一種恩賜,也是一種痛苦。

陳鬆意從前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但現在她知道了。

她為自己的哥哥原本璀璨而輝煌的人生被人為地斬斷夭折而痛苦,為這個本該能夠更加興盛、更加強大的王朝而痛苦。

這種痛苦比她曾經經受的一切都要痛苦千倍、萬倍。

因為她看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標本可以這樣實現,但是卻被硬生生地折斷、碾碎。

她放在胸口的手不得不用力地壓緊了,才沒有讓心臟因為這樣可怕的痛苦而碎裂。

她想要哭,但早已經習慣了流血不流淚,越是痛苦,就越是流不出眼淚,然後又再次加劇了這種痛苦。

就在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把這種無法宣泄的痛苦給隱藏、消除下去的時候,一隻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頭頂。

少女怔怔地抬頭,看到來到自己麵前的兄長。

陳寄羽眼中映出了她的臉,看著這個仿佛沉浸在莫大的痛苦中、卻無法發出聲音也無法流出眼淚的妹妹,他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彆怕,妹妹,我在這裡。”

……

因為親生妹妹回來了,陳寄羽直接放下了其他,帶著妹妹回家。

陳家還在陳家村,由滄麓書院回去要大半天,先坐船,再坐馬車,到了家就是天黑了。

陳寄羽在書院裡幫人抄書,抄幾本才夠半兩紋銀。

雇傭船跟馬車的時候,他卻眼也不眨地雇下了最好的。

陳鬆意在突然接收到那些跨越千百年的畫麵之後,精神就十分不好,在船上歇了小半日,在馬車上又靠著小蓮許久才恢複過來。

見妹妹如此虛弱,陳寄羽沒有問她任何問題,而是跟這個送著她回來,在她不舒服的時候又明顯表現出緊張的貴氣公子攀談了幾句。

風瑉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隻說了自己是陳鬆意的朋友,從京城送她回江南。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靠著小蓮在閉目養神的少女。

他的緊張,主要源自於陳鬆意的能力。

哪怕是前方有人截殺的時候,她都沒有過這樣的反應。

像她這樣的人,異常的反應往往是跟大事掛鉤的。

可她隻是見到了她的哥哥,就在陳寄羽走過來時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在自己以眼神詢問的時候,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什麼大事,風瑉都不管有其他人在場,也要問個明白了。

當行進的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車窗外看得見夜晚村落的影子,聽得到遠處的犬吠聲。

陳鬆意睜開了眼睛。

她從小蓮的肩上一離開,小姑娘就用細細的手臂扶住了她,小聲問:“小姐好些了嗎?”

昏暗的車廂中,陳鬆意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兄長跟風瑉的注視,她輕輕地說了聲“好多了,我沒事”,就感到馬車慢了下來,最後完全停住。

“公子爺!”

跟車夫一起坐在車轅上的老胡已經跳了下去,朝著車廂裡說道,“我們到了。”

陳寄羽跟風瑉先行下去,陳鬆意在後麵由小蓮扶著從馬車裡出來。

空了的馬車很快離開,她站在院子前,借著昏暗的天光看著麵前的建築。

這是一個充滿江南水鄉風格的小院,土牆低矮,裡麵是幾間瓦房,都蓋得十分矮小。

院子的門隻是虛虛地拴著,陳寄羽上前輕輕地一撥就開了。

陳鬆意邁過門檻的時候,沒注意腳下台階,差點摔一跤。

風瑉從旁伸手,精準地扶了她一把。

“謝謝。”陳鬆意說。

“小心點。”風瑉收回了手,看向院子,明明暮色已深,屋子裡卻沒有點燈,灶台裡也是黑的——家裡沒有人在嗎?

他心中剛剛生出這樣的念頭,正對著院門的屋子裡就傳出了咳嗽聲。

然後,一個女子溫婉虛弱的聲音響起,問道:“孩子他爹,你回來了嗎?”

一聽到這個聲音,陳鬆意就心中一顫,離開了小蓮的攙扶,不由得向前一步。

陳寄羽沒有錯過妹妹的反應,他向前走去,對屋子裡的母親說道:“娘,是我,我回來了。”

“寄羽?”

那個溫婉虛弱的聲音透出了欣喜。

屋裡傳來了動靜,裡麵的人點亮了油燈,她的影子映在了窗上。

陳鬆意的目光立刻黏在窗紙上的剪影上移不開了。

陳母披上了外衣,端著油燈,掀開了簾子從屋裡出來。

她的身形跟女兒很像,那張被辛苦清貧的生活染上疲態跟風霜的美麗麵孔被油燈的光芒映亮。

“寄羽你怎麼——”聲音在看到院中站著的另外幾人後戛然而止,隔了半晌,她才不敢置信地掩住了自己的嘴,看著女兒,“鬆意……是鬆意嗎?”

……

陳父扛著鋤頭從地裡回來的時候,還在想著今天回來得晚了,得一回去就把藥煎上。

自京城來人把明珠接走以後,妻子就一病不起,吃了許多藥都不見好。

“尊夫人這是心病。”來給她診脈的大夫說,“心病要是好不了,吃再多的藥也不好痊愈,你要多多地勸勸她。”

是心病。

養了十六年的女兒不是親生的,要被接回京城去享福,而親生的女兒在被程家當成嫡女養了十六年,甚至已經跟京中的清貴人家定親了,不跟他們認回來反而是對她好。

妻子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可是明白歸明白,這要讓她怎麼放得下呢?

“孩子他爹,這輩子我還有機會見到我們女兒嗎?”

想起妻子流著淚問自己的話,陳父歎了一口氣,臉上因為風吹日曬而生出的皺紋更深了。

他扛著鋤頭回到自家的院子外,透過低矮的土牆見到了裡麵的燈光,還聽到裡麵有說話的聲音,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加快腳步朝著大門走去,就看到本來應該暗著的灶台生起了火,有一個小丫頭的身影在裡麵忙碌,還有個精壯漢子在旁幫忙生火打下手。

而主屋亮著燈,自己妻子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

家裡來了客人,但主要是妻子在說話,從她生病以來,他已經許久沒有聽她說這麼多話。

陳父扛著鋤頭進來,正想著是來了哪裡的客人,就聽到一個沒有聽過的少女聲音在說道:“程家的人是怎麼說的,他們說我不願意回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怎麼越來越晚了(窒息

就是說極限一換一,養父的位極人臣是偷的哥哥的——

然後人家的千古一相,到他就做了個國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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