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合一(2 / 2)

“滾犢子!”

老胡一巴掌抽在叫得最大聲的那人後腦勺上,“老實點!”

有人像趕鴨子一樣驅趕鎮上混混的奇景,落在橋頭鎮的百姓眼中,迅速吸引了他們的目光,讓午後的長街都變得熱鬨起來。

聚集過來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

百姓們跟在陳鬆意、風瑉他們身後,一起來到了縣衙。

縣令公子正在後堂喝茶,聽到小廝通報皺著眉出來。

然後,他就看到自己手下被打成這樣,躺在公堂上發出哀嚎。

一見到縣令公子,混混頭子就立刻連滾帶爬地爬到他麵前,抓著他的褲腳大叫道:“公子!這歹人打我們!打得好狠啊!”

他一邊說,一邊用綁在一起的手指向風瑉。

陳橋鎮的縣令姓郭,他的公子名叫郭威,是個不像讀書人的讀書人。

他的長相平平,但是一雙陰狠的眼睛卻讓人見之難忘。

他打量著風瑉,揣測他的身份,開口問道:“閣下是哪條道上的?不妨報上名來。”

風瑉橫眉冷對,陳鬆意則不由得想起了輝哥兒。

明明都是縣令公子,輝哥兒是一個有著精忠報國之心的小粉團,這位一開口卻像是綠林好漢。

在風瑉不說話的時候,郭威也在打量公堂上的其他人,見到陳寄羽,他頓時皺了皺眉:“寄語兄?”

郭威也在縣學跟陳寄羽一起讀過書。

他自認自己的文章不差,可是偏偏老師就隻將陳寄羽推去了滄麓書院。

他再移動目光,看向陳寄羽身旁的少女,郭威沒見過她,卻在她臉上看到了陳寄羽的影子。

這麼像,是他妹妹吧?

郭公子再看冷著臉的風瑉跟地上躺的這些手下,就得出了合理的推斷——是這些家夥見色起意,踢到了鐵板,得罪了這個護花使者。

眼看就要鄉試了,他也不想貿然惹事,萬一陳寄羽為了他妹妹去哪裡告一狀、取消了自己的資格,那就不美了。

“一切都是誤會。”想清楚之後,他向風瑉抱了抱拳,“是他們有眼不識泰山,我讓他們向幾位賠個罪,就這樣算了吧。”

混混們一聽公子居然要就這麼算了,還賠罪,那怎麼行啊?

他們收了錢的,錢也給公子你了啊,辦不好事,以後他們還怎麼出來混?

可是風瑉卻沒有接受。

他看了郭威一眼,終於開口了:“不是他們賠不賠罪的問題,是我打不打算追究的問題。”

郭威嘴角一抽,放下了手:“這位兄台,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郭某人在江南也有幾分薄麵,你不要太過分才好。”

風瑉不為所動,目光在這些被自己打得鼻青臉腫的混混身上掃過,將他們一個個看得發抖。

“他們在你的庇護之下魚肉百姓也不是一日兩日,做的壞事也不少了。”

就像他今日在陳家祠堂聽到的那個被壞了名節的姑娘,肯定就是他們動的手,否則這鎮上哪裡還有彆的混混能讓程明珠收買?

他對老胡使了一個眼色,老胡立刻去了公堂外,拿起鼓錘就開始敲鼓。

“咚咚”的鼓聲終於驚動了郭縣令。

“公堂之上,何人喧嘩?”

郭縣令從午睡中醒來,由師爺陪伴著姍姍來遲。

一到堂上坐下,看到自己的兒子跟他這些手下,郭縣令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自己兒子做的這些事他是知道的,本來身居高位,他就應該給自己的小家謀一些福利,可他不敢。

郭縣令膽小,但他有個膽大的兒子。

對兒子收服了這些混混,放任他們在縣裡收保護費的事,他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沒有搞出人命。

而且他要打點上下,錢也是從這裡來的。

見過了袁明,再見這樣一個郭縣令,風瑉就十分的看不上。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開門見山道:“這幾個人受人指使,意圖汙人名節,當著我的麵想要調戲良家女子。郭大人,按大齊律例,這些人——當斬。”

“謔!”

公堂之外,圍觀的百姓聽到他的話,都忍不住吃驚——原來大齊的律法這麼重的嗎?

這些混混在鎮上調戲民女,汙人名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是每次告到公堂上來,都沒有被這樣判過。

那混混頭子聽到風瑉居然這麼狠,連忙大聲叫道:“冤枉啊,大人!我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就被他打了一頓,頂多隻能算個未遂!不然這個小娘子壞了名節,不是應該嫁給我才對嗎?”

公堂外的百姓聞言,頓時大罵他不要臉。

風瑉跟陳寄羽的臉色更是沉了下來。

“不得喧嘩!”

郭縣令一拍驚堂木,讓他們都安靜,目光在在陳寄羽、陳鬆意兄妹身上掃過。

他認得陳寄羽,他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在公堂之上可以不用跪。

可是風瑉卻麵生。

郭縣令於是調轉了目光,看著風瑉冷道:“告狀者沒有功名在身,見本官理應下跪。”

風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要我跪?”

陳鬆意看著他的背影,隱約記得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

隻不過他不想從文,不願參加科舉,後來才會隱姓埋名去了邊關。

看到父親壓製了這個不識好歹的家夥,郭威心中生出了快意。

自己不像個讀書人,眼前這個也不像,更像是搞武舉的。

大齊的武將,那地位可比不上文官……

正想著,他就看到風瑉取出了一塊腰牌,隨手一拋,準確地落在了郭縣令麵前。

郭威忌憚又狐疑地看著他,心想憑陳寄羽能認識什麼厲害人物?

那腰牌應該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吧。

“那是什麼?”

“這位小爺拋了個什麼出去?”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好奇風瑉拋出的那物是什麼。

郭縣令看了看,也不確定:“這是……”

他不認得,他的師爺卻認得——

“忠勇侯府!”

看清上麵的標誌,師爺一瞬間汗出如漿。

這是王侯啊!

公堂上站著的這位這麼年輕,應該是忠勇侯之子,京城那位小侯爺吧?!

自家少爺還在他麵前裝什麼?這才是公子中的公子啊!

“大人……”

師爺連忙附到郭縣令耳邊,將這年輕人的身份同他說了。

郭縣令一秒變臉,立刻變得公正嚴明,重判了堂下的混混:“爾等調戲未遂,但是證據確鑿!來人啊!把他們收監,等查清背後是何人指使,就流放邊關!”

說完,他又立刻從桌案後起身,親自下來用兩手把腰牌還給了風瑉。

郭縣令小心地陪笑道,“小侯爺,這樣判可以嗎?”

小侯爺?

聽到這三個字,郭威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

公堂外的百姓沒有聽見風瑉的身份,見狀都一片嘩然。

以前被苦主告到公堂,這些人也都沒事的,怎麼這次就要被判流放了?

被重判的混混們也是目瞪口呆。

郭縣令一聲令下,兩邊的官差就上前把這些呆住的混混提了起來,扔進大牢。

一旁,陳寄羽對風瑉的身份早有猜測,此刻終於印證,隻心中歎息一聲。

他看向妹妹,卻見她始終神色如常,仿佛對風瑉會如何做知悉得一清二楚,更是難以猜測她怎麼跟這樣的天潢貴胄扯上關係。

“郭公子。”風瑉從郭縣令手中收回了腰牌,這才看向郭威,將他方才說的話還給了他,“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風某在京城也有幾分薄麵,明年有機會在京城見,我會記得你的。”

郭縣令父子的臉上頓時像是打翻了調色盤,五顏六色。

展露了京城第一紈絝本色,恐嚇了兩人一番的風瑉這才露出一個笑容。

這世間的衙內,沒有哪一個能比他更橫了。

他要是想,十個馬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

午後的茶樓裡。

橋頭鎮的百姓還在為方才縣衙發生的事津津樂道。

那些成天遊手好閒,唯恐天下不亂的混混被拔除了,他們的生活能夠平靜好一段時日。

“多謝了,小侯爺。”

陳寄羽以茶代酒,謝過了風瑉今日的出手相助。

他要謝風瑉,不隻是在暗巷中,更是在公堂上。

風瑉展露了身份,讓郭縣令他們知道了陳家跟他有關係,郭威自然也不敢報複。

而且他出手把這些惡徒拔了,程明珠再想讓他們做什麼事也做不了了。

以後自己的妹妹在鎮裡村上來回,想要做什麼都會便利許多,平安許多。

陳鬆意在旁沒有說話,隻是給他們都倒上了茶。

風瑉受了陳寄羽這一杯,搖頭自嘲:“不過都是些紈絝本事,不值得你這一謝。”

他沒有說你的妹妹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今日就算沒有自己在,她也能把事情處理得乾淨利落。

喝完一杯龍井,風瑉才看向了少女:“接下來,你就是留在江南,要等明年陳兄上京趕考,才跟他一起回京了吧?”

“嗯。”陳鬆意點了點頭,將茶壺輕輕地放回桌上,“待會還要勞煩三少捎我兄長一段,同他一起回州府。”畢竟身上帶著銀子,總要回到了蒼麓書院,她才放心。

“沒問題。”

風瑉應下了,心道這也算是自己送她回來這個任務的最後一部分了。

雖然沒問,但風瑉心中猜想,她都已經在這裡了,跟京城隔得那麼遠,她的師父應該不會再有任務交待給她了,自己也能功成身退。

之後,她就是留在父母身邊,替兄長儘孝。

自己也不用想留銀子給她,畢竟憑她的手段,想讓陳家過得風生水起,不是難事。

想清楚了這些,風瑉放了心。

不過離彆在即,他感到有些不舍。

雖然早就知道這段旅程的終點就是在這裡,但經過這段時日,他總覺得留在陳鬆意身邊,才會見證到更多的波瀾壯闊,隻可惜自己不能不回去。

再怎麼樣,他都要回京城去掙自己的前程。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想要成為來日能夠獨當一麵的帥才,就要思考怎樣才能提升自我。

他爹不讓他去邊關,那或者他可以跟樊叔商量,不去邊關,去定州也成。

加入定州軍,統領定州軍——

唔,後麵這個想法不能讓樊叔聽到。

就在風瑉沉思的時候,陳鬆意也端起了麵前的茶杯,祝道:“回去路上,一路順風。”

等風瑉抬眸點了頭,她又轉向哥哥,“哥在學院好好用功讀書,家裡有我,不必擔心。”

陳寄羽也點了頭:“哥哥會的。”

風瑉在旁看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擔心,我會把老胡留在陳家村。”

老胡在陳家村,簡直是樂不思蜀。

這裡的人講八卦又好聽,陳娘子做飯又好吃,他超喜歡在這裡當護衛的。

隻不過分彆的時候,他還是抱著風瑉的腿再三確認:“公子爺你可千萬不要忘了我啊!等來日你逃家去邊關的時候,千萬要記得來接我啊!”

河岸邊那麼多人,風瑉忍無可忍地踢了他一腳:“起來。”

等老胡起開,陳鬆意才來到了他麵前。

在江風中,她抬手把飛到頰邊的頭發挽回耳後:“三少,有個臨彆禮物送你。”

“是什麼?”風瑉問,然後就看到她遞過來一個小玉石把件。

玉石質地瑩潤通透,雕成一個看起來有幾分眼熟的獸狀。

風瑉拿在手裡摩挲了片刻,認出這是神獸嘲風。

傳說它為龍與鳳所生,好望好險,常裝飾在殿台角上。

又象征震懾妖魔,清除災禍。

風瑉感覺到了她送自己這個的期望跟含義。

他收起了把件,問她:“哪兒來的?”

陳鬆意指了指舊物店的方向:“剛剛順手買的。”

風瑉頓時想到,那掌櫃要是發現她一下就從他店裡淘了兩件不錯的寶貝,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雇來的船已經在旁等著了。

陳寄羽先上了船,兩人準備從水路坐船走。

陳鬆意認真地道:“我會看著你的,如果有危險,我、師父會去找你的。”

她說著,往後退了一步,在江風中道,“等下次再見,我再送你一件禮物!”

“我期待著。”

風瑉也後退一步,利落地跳上了船。

船夫開始撐船,順著江流朝遠處駛去。

少女站在岸邊,旁邊水波盈動。

陽光如同碎金,在水麵上晃蕩,映照在她的臉上,身上。

在這個河岸邊上,有無數的船隻、民夫,鬆散中自有秩序地沿著江流而生。

她的袖中滑下了一個新的錦囊,裡麵有著她昨夜占的一卦。

離開京城時,那一卦讓她前往陸路,而這新的一卦,卻告訴她下一步該去往水路。

大齊的水路跟漕運是這個國家的命脈,兩世為人,她對大齊了解很多,但卻不了解這個部分。

殘陽中,她在岸邊轉過了身,對等待自己的老胡道:“我們回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卷·嘲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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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噢噢噢噢這個東西打在末尾好有逼格的感覺!

我終於又變回欠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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