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二合一(1 / 2)

馮家的車隊打算在城裡停留一日,休整一番。

他們少爺喜淨,也該入住客棧,好好沐浴休息。

至於地位水漲船高的遊天跟陳鬆意“兄妹二人”,他們也得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有內外兩張榻可供休息。

馮家少爺麵容中帶著倦怠,連午飯都沒有吃就回房休息。

其他人也先各自回了房間,放下行李。

扶著陳鬆意進來,一關上門,遊天的臉就拉得很長。

一鬆手,他就開始發作:“那些人若是讓我單獨遇上,我全都殺了。”

坐在凳子上,陳鬆意看向他,心道:“還好,還知道現在是在人家的車隊裡,不該貿然出手,拖累馮家。”

“小師叔你殺性太重了。”

她搖了搖頭,翻了兩個杯子起來,拿起水壺往裡麵倒水。

“這些人該留著,流放到邊關去修城牆、開荒屯田,能省好些牛。”

“……”

遊天一時間竟不知道她這是便宜了他們,還是更加殘酷。

她竟連痛快的死都不肯給,要把人流放邊關,壓榨儘他們最後一分價值。

“暫且忍耐過這幾日。”陳鬆意放下了壺,將其中一杯水遞給他,“等去了漕幫,忙完正事,可以再回來收拾他們。”

遊天走過來,接了杯子,像要澆滅火氣一樣,把水喝完了。

他把杯子放回桌上,忽然回過神來,指著莽撞的師侄警告道:“你彆想再紮著金針去殺人。”

陳鬆意:“……”

遊天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宣布道:“你睡裡間,我睡外間。”

等安排好了怎麼休息,他又給陳鬆意施了針。

收拾好金針後,才帶她下樓用午膳。

這間客棧是縣城裡最好的客棧,來這裡住的人多,來吃飯的人也多。

客棧一樓,馮家雇的鏢師們都在,羅管事跟兩個小廝也在,唯有兩個丫鬟留在樓上陪她們少爺。

見“兩兄妹”一下來,已經跟他們相熟的鏢師都抬手同他們打了個招呼。

然後,就看著少女在她哥哥的攙扶下,兩腳完全使不上力氣,扭來扭去、東倒西歪地下了樓。

哪怕是這樣,她也沒說要人背她,硬是咬牙靠自己走了下來。

這樣的身殘誌堅,看得這些大男人覺得又是佩服,又是可憐。

在這樣的目光下,維持著病弱人設的陳鬆意終於走到了目的地。

她在遊天的攙扶下來到桌旁,在長條凳子上落座了。

伴隨著她的落座,其他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羅管事立刻讓小二給他們上飯菜。

他們這桌的飯菜,分量都是特意加大的,就是讓遊天敞開了吃,儘量吃飽。

彆人都是四個人一桌,為了避免有人跟遊天搶菜,羅管事就直接安排了他們兄妹單獨一桌。

遊天看著滿桌的菜,很高興。

他早就餓了,何況剛剛還用真氣給陳鬆意針灸調理過。

一端起碗,他就沒有再抬頭。

就著桌上的菜,一口氣吃掉盛好的三碗飯之後,他才拿起碗對著小二道:“再來幾碗!”

見他沒有受城門口的事影響,胃口還是這麼好,羅管事才鬆了一口氣。

過了不久,門外來了一對賣唱的父女。

當父親的拿著一把二胡,女兒則抱著琵琶,是客棧茶樓裡常見的賣藝人。

陳鬆意朝他們看了一眼,見到這姑娘年紀跟小蓮差不多。

不過容貌倒是生得比自家小蓮秀美多了。

正是吃午飯的時間,客棧裡的食客不少。

他們來這裡唱曲能夠得到賞錢,客棧也能熱鬨起來,吸引人氣。

因此,客棧老板跟這對父女約定,讓他們每天差不多時候過來。

兩人在客棧一樓的矮台上坐下,擺好架勢,少女就開始唱了。

她柔婉悠揚的聲音一響起,就驅散了午後的浮躁跟嘈雜。

少女唱的江南小調,讓客棧裡的這些客人都自動停下了交談。

隨著她像春風楊柳、繾綣搖擺的音調,他們打起了拍子,共同沉浸在這一刻之中。

陳鬆意也停下了筷子,這是她第一次聽正宗的江南小調,果然動人。

“一根紫竹直苗苗,送與哥哥做管簫,

“簫兒對著口,口兒對著簫,簫中吹出鮮花調……”*

少女唱了一曲《紫竹調》,然後又唱了一曲《鮮花調》,最後是一曲《秦淮景》。

唱完之後,她才放下琵琶起身,拿著個托盤來到眾人麵前求打賞。

陳鬆意看到身旁的小師叔也摸了摸身上,像是動了念要打賞。

可惜沒帶錢,於是悻悻地作罷了。

今天客棧的客人大多爽快,少女手中的托盤很快就多了不少銅板,還有幾粒碎銀。

這令她秀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就在她四下轉了一圈,準備再回台上唱的時候,門外進來了一群州府軍打扮的人。

為首的幾人一看到她就眼睛一亮:

“頭兒!是那天唱曲的那個小娘子!”

“我就說怎麼在橋頭酒家不見人,原來躲到這裡來了!”

被兩個手下稱作頭兒的人臉頰上有著一道疤。

從身上的衣飾看,這是個副都頭。

大齊軍製,廂轄十軍,每軍五營,一營又轄五都,其中每都一百人。

駐守在這裡的州府軍正好是一都一百人,其中一半歸屬他統領。

先前說話的,是他的兩個親信。

這兩人知道他們副都頭看上這個賣唱的小娘子有一段日子了,隻不過每次都被她逃了去。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叫她跑了。

兩人冷笑一聲,就挎著刀一左一右的走上前去,從後方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

“啊!”

少女嚇得驚叫一聲,手中拿著的托盤掉在了地上,裡麵打賞的銅錢碎銀滾了一地。

二胡的演奏戛然而止。

原本在台上拉著二胡的老人看著這個方向,臉上露出驚懼之色:“英兒!”

客棧一樓,所有客人都看了過來,見到兩個兵痞一左一右鉗製住少女這一幕。

遊天從碗裡抬起頭,還帶著嬰兒肥的俊臉一下沉了下來——又是城外那兩個人!

“放開……求求你們放開我……”

少女一看到抓住自己的是什麼人,臉上就立刻露出了絕望之色。

為了躲避這個看上自己的副都頭,她跟爹爹從原本唱曲的酒家改到了這裡,就是因為這裡不是他巡查的地盤,不容易碰到,可沒想到……

遊天目光一冷,放下筷子就要起身,從旁邊卻伸過來一隻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身體一僵,強行忍耐住了。

陳鬆意按著他的手臂,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少女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掙紮的幅度不由得大了起來,帶有磨損的繡鞋都要踢得離開地麵了。

可對方終究是繞到她麵前,那雙眼睛鎖定了她。

臉上帶著疤的男人冷笑一聲,一下子掐住了她的臉:“敢躲我?好大的膽子。”

“大人……大人!”

放下二胡,台上的老人連滾帶爬的來到他麵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抱著他的腿,老人懇求道,“承蒙大人垂青……可英兒還小,小老兒也就這麼一個女兒,實在是不能做大人外室的!求大人高抬貴手放過她……小老兒願意做牛做馬……”

“爹!”英兒的眼淚簌簌落下。

她與爹爹賣唱為生,雖然做的是拋頭露麵的事,但也不願意做人情婦。

若是從了此人,且不說有沒有好日子過,等他從這裡離開的時候,難道會帶她走嗎?

難道他會帶著她爹一起走嗎?

不會的。

她不過就是個玩意,是他們在這裡解乏的樂子。

“滾開,老東西!”

抓著少女的兩個兵痞一腳把跪在地上的老人踢開。

“我們頭兒能看上你女兒,已經是你們天大的福分了。”

“不做外室,難不成還想要我們頭八抬大轎抬你女兒過門不成?”

話音落下,那副都頭就笑了起來,他身後跟的七八個州府軍也笑了起來。

這笑聲裡帶著再明顯不過的輕賤。

“真是欺人太甚!”

座中的客人們看著淚如雨下的少女跟倒在地上呻.吟的老人,心中全部湧起了憤怒。

在入城的時候,他們就被這些兵痞勒索,已經積攢了怒氣。

現在又看他們強搶民女,全都恨不得能起來揍他們一頓。

尤其是馮家雇傭的鏢師。

他們走南闖北,一群人在一起,就格外的有膽氣。

可羅管事壓住了他們,低聲道:“這可是州府軍!你們彆亂來,彆牽連了馮家!”

民不與官鬥,這五個字一冒出來,就涼了這群血性漢子的熱血。

不錯,這些不是匪徒,而是州府軍……

作為主顧,馮家待他們不錯,馮家少爺還是要去看病的,不能在這裡被拖累了。

幾人咬著牙,終究還是按下了去阻止的念頭,心中浮現出強烈的羞恥感。

那兩個兵痞看到客棧裡這些人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笑得越發得意了:“哈……哈哈哈哈!”

少女聽著他們的笑聲,神情越發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