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一更(2 / 2)

“我原本以為做到這樣應該就能破局,但卻發現事情沒有絲毫的改變。我算不出對麵有什麼人,所以隻能冒險來說動先生,請你幫我。”

裴植收回思緒,問道:“你幫漕幫,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陳鬆意停住腳步。

裴植也停了下來。

兩人站在船塢的入口,陳鬆意知道,接下來這句話就是能不能讓裴植入局,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營,一起對抗命運的關鍵了。

到這時候,她反而變得很坦然,因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含半句虛言:

“我的目的隻有一個,不管是來漕幫阻止這場危機,還是說服小師叔出手救你,都是因為我跟你選擇了同一個人為主。

“隻有他能守住大齊,隻有他能改變一切。隻有他在,我想要的國泰民安、四海升平才會實現。

“所以糧道不能斷,江南不能亂,漕幫不能落入他人掌控,桓瑾之流不能勢大。”

“他在邊關征戰時,朝中不能有隱憂。

“而這一次……在我死之前,軍師你不能死。”

在這盛夏正午的陽光下,裴植第一次覺得,有人眼中的光竟然能比陽光更耀眼。

他心中甚至生出了幾分唏噓——

殿下啊殿下,你是什麼時候、從哪裡招攬來了這樣一個出身隱世山門的小姑娘?

你做了什麼,才讓她對你有這樣的死忠之心,願意這樣為你堅壁清野,為你披荊斬棘?

裴植笑了起來,他伸出右手:“既然你我所選是同一個明主,那就讓我看看,你算不到的究竟是什麼人。”

在前方帶路的兩個漕幫漢子停下了腳步,轉頭就看到少女抬起了手,與站在她麵前的人擊掌為盟。

忠義廳。

陳鬆意跟裴植到來的時候,遊天已經為潘幫主診斷結束,用金針為他拔了毒,還讓他服下了自己調配的解毒丹。

潘遜對自己並非生病,而是中了毒的真相也終於有了了解。

“毒是劇毒,夠棘手,但不是不能解。”遊天一邊收起金針一邊說道,“下藥的人沒有下足分量,所以你才會這樣一直衰弱,沒有立即死亡。”

隻不過這個高大的老人到底是年紀已長,要徹底解毒需要些時間,不能像他在客棧為那些病人診治一樣一蹴而就。而且,解完毒之後還需要好好調養,不能再勞心勞力。

遊天一邊開方子,一邊道:“漕幫的事務該交給年輕人了,你老人家就退下去,頤養天年吧。”

他這樣說,老人絲毫沒有覺得被冒犯,從善如流地笑著點了頭:“神醫說得是,我不該抓著這個位置不放,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對明川派人四處尋找名醫,最後勞心勞力地請來這位神醫的舉動,老爺子覺得很是窩心。

至於遊天說話不留情麵,隻能說神醫的性情大多如此。

醫術越高,說話越直。

畢竟從來隻有旁人求他,沒有他要求旁人的時候。

遊天開好了方子,隨口道:“我看你這個孫子就不錯。”

說著,他瞥了翁明川一眼,然後把寫好的方子遞給了在一旁等著的李大夫。

李大夫不是下毒之人,他端來的藥也沒有什麼問題。

他的原罪隻是醫術不夠高明,看不出幫主不是生病。

當知道這位就是自己視若神明的神醫,已經人到中年的李大夫就化身童子,在他身邊隨侍筆墨。

藥方一開好,他就如獲至寶地接過,然後一邊稱妙,一邊離開去抓藥。

如果不是解毒丹珍貴,遊天手上也沒有幾顆,他都想向遊神醫討一顆來嘗一嘗,分辨一下這種解毒靈丹究竟是用什麼藥材,什麼手法配置成的。

“遊神醫!”翁明川忙道,“我並無此意。”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下毒之人找出來。

老人沉默著。

他身上的毒是親近之人所下這件事,他並不願意相信。

已經由翁明川引見過,在廳中落了座的陳鬆意開口道:“幫主不願相信是人之常情。隻不過人非聖賢,下毒的人或許也是受了旁人蒙蔽才這樣做。”

老人抬頭,見這個身穿青衣的少女雙眸清明,仿佛能看透人的內心,“先前我師叔不是說了嗎?像這樣的劇毒,隻要一次下足,幫主你就拖不到翁堂主找我們來。此人沒有下足量,應當不是出於本心,隻是一時失察,受人誤導。”

裴植在旁聽著,心道:什麼叫說話的藝術?

同樣的話說出來,跟她那位小師叔可以說是天差地彆。

潘幫主的神色肉眼可見地變得舒緩了。

他終於不再回避這件事,而是願意思考。

沉思了片刻,老爺子緩緩地道:“我想不出會是誰。”

作為陳鬆意的朋友被特邀前來的裴植適時地道:“誰能從中得益便是誰。若潘幫主有事,離漕幫之主之位最近的會是誰?”

在場的漕幫中人心中都浮現出了一個名字——楊洪天。

“不可能。”老人目光如炬地看向裴植,堅定地道,“絕不可能!”

裴植卻是咳嗽了兩聲,笑道:“是與不是,一試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