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夫一顆心都係在夫人的身上,”楊度笑著扶著她的腰身道,“自然對於夫人的情況事事上心,此次靈脈出現,朝家之人必然也會出現,到時候為可光明正大的為你姐夫討個公道回來,也為吳德討條命回來。”
“那就多謝夫君了,”柳妙音微微笑道。
各大仙城齊聚靈仙鎮,與此同時,在嶺佑城的楊家府邸門口,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婆子敲響了那道門。
夜黑風高,連月亮都瞧不見任何的蹤影,那門敲了一遍又一遍,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從裡麵遠遠的傳了出來:“來了,誰呀?”
“是我們,”那婆子說話有些有氣無力,等到門打開的時候,將那熟睡的孩子托到了門縫處道,“大爺,我們是靈仙鎮來的,求見楊夫人。”
“求見我們夫人?”那門房本來態度還算恭敬,可是在看見外麵的人是誰並且穿戴如何時臉色驟然變的不耐煩了起來,“你以為我們夫人是誰都能見得麼?也不灑泡尿照照你自己,臭乞丐,趕緊滾。”
晚上來了一個靈仙鎮的,如今又來一個,靈仙鎮的人也太多了些。
“求求您了大爺,我們真是靈仙鎮上過來的,我們夫人跟你們夫人是姐妹呐,您就去通傳一下吧,求求您了。”那婆子努力的哀求道,“若是夫人見了,肯定少不了您的好處呐。”
“通傳也行,你有這個麼?”那門房撚了撚手指道。
那婆子頓時有些尷尬:“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強盜,身上的東西都被搶光了,這實在是沒有。”
“那你說個屁,實話跟你說吧,我們夫人跟老爺都出去了,不在家,趕緊給爺爺滾,要不然收拾你聽見沒,”那門房臉色變得更差了,捎帶著還打了個哈欠,顯然是困的不行,隻是他人高馬大的擼著袖子,手臂上的肌肉卻是切切實實的嚇人。
“那夫人什麼時候回來啊?”那婆子再問了一句,那門房直接臉色不耐的走了出來,嚇得那婆子還沒有聽到答案,隻能抱著孩子飛速的逃走。
“真是晦氣,大半夜的還遇上這種乞丐擾人清夢,還回來呢?誰知道回不回來的呢?”老爺那種喜新愛舊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再換個老婆呢,門房嘀咕了兩句,直接關上了大門遠去了。
那婆子遠遠的蹲在巷角,聽著這句話,抱著因為睡的不安慰醒來哭個不停的孩子輕輕的哄著:“好了好了,沒事了,彆人不要你,奶娘總是要養你的。”
夜風四起,那婆子抱著小孩兒慢慢離去,嶺佑城待不成,自然也就隻能回靈仙鎮,夫人那時雖說王家可能會出事,可是或許王家還好好的呢。
修士齊聚,隻不過一夜的功夫,似乎所有仙城的高手都在靈仙鎮的地界聚集齊了。
隻是降下法寶,人人還來不及相互寒暄,說個前輩長兄台短的,就被眼前的坑給紛紛震驚在了原地。
“這是怎麼回事?”一人站在劍上說道。
如此天坑的形成,有可能是因為地陷,卻也有可能是因為地麵已經被挖空了。
仙城諸人神色變化不定,隻能紛紛遣人前去查探,隻是回來的人有的還能撿上一顆靈石,有的卻是空手而歸。
隻是所有的現象都告訴了諸人一個道理,這裡被人先下手為強了。之前所有的爭執分成在這一瞬間都仿佛成了一個笑話。
其他人心情著實算不得美妙,朝輝與公輸昱更是臉色難看,隻有那成家家主在此情況下哈哈大笑了起來:“報應,還分成呢,隻怕日後那先得之人直接超過天選城四大家族,將你們這些人通通遍過了去。”
“成兄,此時幸災樂禍不覺得太過分了麼?”公輸昱甩袖哼了一聲,直接揚聲道,“在場諸位誰若是提前得了消息拿了,那就恭喜閣下了。”
“是了,可得藏好掖好,免得被公輸家家主發現了直接殺人滅口,”成博冷笑了一聲道。
那公輸昱臉色難看,他身後所站青年卻不動聲色,衣衫冽冽,烏黑的發絲紛飛,隻看樣貌不過二十出頭的年齡,卻是獨自駕馭著一把飛劍穩穩站立,沒了那靈石礦脈,這青年男子的姿態自然得了在場諸人很多的觀看品評。
公輸家族公輸遲,佼佼清風之姿,與日爭輝之資。
前者說起樣貌,俊美清絕,後者說其資質,諸多仙城之中,無人能出其右。
那楊度本來就心情不算上佳,在發現自己觀之不透那比他更為年輕的青年人的修為之時,臉色更是差到了極點,可是四大家族還未離開,誰也不敢先甩袖離開。
若是有那靈石礦脈,日後可能還有實力比肩鬥上一鬥之時,可現在沒有,他們仍然隻能對於四大家族俯首稱臣。
公輸遲自然知道諸多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四大家族之間明爭暗鬥並不在少數,隻是拿出來讓人看笑話就讓人心情不悅了。
“成叔,之前父親多有得罪,還請成叔諒解,四大家族都是天選城中人,前段時間成叔還送了舍弟一匹小馬,還未來得及道謝,等回去了,遲兒必定先賠禮再道謝,還請成叔不要推辭,”公輸遲恭敬說道。
這地方本沒有他這樣的小輩說話的地方,可是修真界之中以實力為尊,誰拳頭大誰就有說話的資格,公輸遲的資質和潛力,一覽便知。
成博雖然心裡氣不過,可那是有靈脈之時,如今靈脈都沒有了,四大家族仍然還是之前的局勢,撕破了臉誰也不好看。
“那便給你這個小輩一個麵子罷,”成博甩袖道,也算是順著台階下了。
公輸昱也神色稍霽,雖是心中不滿,可是卻不能讓那些小仙城的人看了笑話。
隻是那樣大的靈脈到底歸了誰,仍然是在場的諸位狐狸心中揣度最多的動西。
雖說有可能有人取了東西就走,可各大仙城的人幾乎都在這裡,取了東西的人若是不來,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訴大家他拿了麼。
至於個人獲取,直接被各大仙城的人排除在了可能之外,那靈脈之中的靈石得有多少,怎麼可能是一人之力可以挖掘得出的,而一個仙城挖掘,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心中閃過念頭,公輸昱和朝輝交彙了一下心神,朝輝開口道:“靈脈雖無,可那東西既然能將諸位聚集在了此處,也是一場緣分,今日天色已晚,不便趕路,平日不曾相聚,今日便由我天選城做東,宴請大家開懷暢飲一次如何?”
各大仙城之人心中隱隱閃過念頭,知道這是故意留人想要察覺出端倪呢,若是能察覺出,自然是也有分一杯羹的機會,而若是拒絕,隻怕此時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眾人紛紛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多謝朝家主款待。”
“天選城果然是好客之城。”
“……”
人們紛紛同意,朝輝與公輸昱一一看過沒有察覺端倪,隻能讓人拿了儲物戒指過來準備酒宴開始。
原本的一片荒地,不過片刻就起了席麵,地麵被規整,鋪上了整整齊齊的木板,光滑的幾乎可以照人,而玉石的桌麵和酒杯更是讓實力淺薄的仙城歎為觀止。
“哼,”眾多仙城之中,一個少年輕哼了一聲,還未開口說話,就被一位長者一巴掌呼到了後腦勺上,直接打斷了他後麵所有的話。
“爹你乾嘛打我?”鶴淩看著這好像顯擺一樣的宴席撇了撇嘴,十足的不滿。
雖然速度快,但又不是他們鶴歸城沒有,也不知道顯擺給誰看。
“你還沒有撅屁股,爹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呢,”鶴歸城城主瞪了他一眼,可說出這句話以後又是嘶了一聲道,“你這都從哪兒學來的話,真是不講究。”
“不講究您還不是學的津津有味的麼,”鶴淩跟隨著他爹在一處坐下,頂嘴頂的飛起。
鶴歸城主麵對其他城主打量的神色,咋地了聲音道:“你小子給我收斂點兒,嘴上把個門,這次帶你出來就是見見世麵,到時候因為你這嘴給鶴歸城引來了麻煩,爹就把你扔出去給人家當出氣筒。”
“您可真是親爹,”鶴淩磨牙道。
人家都是兒子坑爹,他這裡就是爹坑兒子,十分的沒有義氣。
“那可不,”鶴歸城主哼了一聲道,低頭拿起酒杯吃起了酒來。
鶴淩對於酒水也品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來,隻能象征意義的喝了兩杯,然往人堆裡麵瞄著看熱鬨,對於人人喜笑顏開的神色真是敬佩不已。
最開始來的時候人人警惕,後來因為沒有靈脈人人心情不悅,現在又是觥籌交錯,言笑晏晏,甚至還能圍著人家什麼天才在那裡拍馬屁。
不過那麼年輕築基是很了不起啊,鶴淩現在也懂得承認彆人的長處了,天下佼佼之人比比皆是,就隨便往山林裡麵迷個路的人都比他強,更彆說人家傳說是什麼築基後期的修士。
就他自己來說,築基期都離他遠的很,即使是他最優秀的兄長,跟那個什麼天才都差了好遠的距離,難以望其項背啊。
隻是他往人堆裡麵瞄著,本是百無聊賴,也算是瞻仰一下天才人物,卻偏偏目光一轉,看到了一薄紗女子身邊站立的仆從。
那仆從普普通通,樣貌普通,衣服普通,更是沒有半分的資質,可是卻偏偏能越過那女子身後站著的鍛骨期的修士,甚至還能低頭說著什麼,顯然是心腹。
心腹什麼的鶴淩倒也不在意,隻是他就是莫名看著那家仆覺得眼熟的很,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越是盯著看,就越是覺得眼熟,或許看的多了,那家仆有所察覺一眼看了過來,四目相對,鶴淩微微蹙了一下眉頭,隱隱有些印象閃過,卻一閃沒有了蹤跡。
可那家仆在看到鶴淩時卻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的目光下移,在打量到鶴淩身上的花紋樣式時更是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曾經將王家那位仙人打的重傷人的同伴,那位仙人是他背回去的,本來那人並未死亡,已然恢複了些許精力氣色,可是卻又莫名的死了,隨後的一切事情都被推到了朝硯的身上。
夫人說好了不讓說,若是說了,隻怕柳妙音不會說什麼,可是她的夫君若是知道是王夫人他們殺死了那位前輩,隻怕會連柳妙音也進行問責,實屬得不償失。
“看見什麼了那麼入神?”柳妙音叫了他幾聲,在他回神以後問道。
那家仆低頭笑道:“小的還未見過如此多的仙人,一時之間竟覺得置身於仙境之中,屬實驚呆了。”
柳妙音笑了起來,一旁的楊度更是心情愉悅:“你這小仆人倒是會說話,仙人,回去重重有賞。”
“多謝仙人老爺,”那家仆連忙弓下腰去,姿態放的十足的低。
那家仆在那邊領賞,鶴淩瞄了兩眼沒想出是誰,隻覺得他乖覺的不得了,看了兩眼沒興趣了,轉過了頭去繼續去看其他人了。
他一天遇上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管一個乖覺的奴仆真是好生的沒有意思。
宴席從開頭熱鬨到了結束,四大家族的人又不知道從哪裡支來了無數的帳篷,直說喝完酒要休息一程再走。
眾人不好推拒,隻能一一入了帳篷,楊度也是喝醉了,柳妙音將他安置在了帳篷之內以後靜靜等待,等到了那朝家家主身邊人漸少的時候迎了上去,先是羸羸行禮,輕聲開口道:“前輩,小女子有事情要請教,不知道可否耽誤前輩一些時間。”
在場還有彆人,朝輝不好拒絕,正要答應時,公輸遲從一頂帳篷之中兀自走到了他的身後道:“朝叔,父親請您過去商談一些要事,請您務必過去。”
“嗯,馬上就過去,”朝輝一看柳妙音的修為,平日裡這般修為的女子連跟他說話的資格都不夠,今日也是眾目睽睽,也幸虧有這借口脫身,“姑娘,朝某目前有要事相商,有什麼事情直接問我這侄兒就是,先告辭了,失禮。”
朝輝的手在公輸遲的肩膀上按了一下,示意隻隨意打發了就是,不用耗費太多的心神。
柳妙音有心阻攔,卻也知道憑她的本事若是強行阻攔隻怕沒有好果子吃,她隻站在那人的麵前,就覺得重重重壓,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傳聞四大家族的家主都是開光期的高手,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姑娘有什麼事需要詢問,直接問在下就可以了,”公輸遲負手站立,低頭說道。
他身姿挺拔,在夜風之中衣擺飛揚,黑發偶爾纏繞著頭上玉色的發帶往麵上輕撫兩下,眉宇斜飛入鬢,眸若寒星,說一句君子如玉真是一點兒也不為過。
柳妙音自認是見過無數男人的人,沒有男人的心拿不下,此時站在他的麵前,卻無端有了一些自慚形穢的感覺,她努力排斥著這種感覺,輕笑道:“公輸公子叫錯了,妾身已然是嫁過人的女子了,當不起公子一聲姑娘。”
“夫人,”公輸遲重新稱呼道。
他雖無曖昧,柳妙音卻心神微微一蕩,女愛俊男愛俏,世間有多少女子能不愛那風華絕代之人。
“公子日後若是有了夫人,隻怕會對公子癡纏不已,”柳妙音掩唇輕笑道。
“那就借夫人吉言,”公輸遲朗聲說道,“不知道夫人有何問題要詢問。”
“哦,對了,說的興起我都忘了,”柳妙音唇邊的笑容微微淡了些道,“我想向公子詢問一個人。”
“誰?”公輸遲問道。
柳妙音沉了一下氣道:“不知道公子可認識朝硯這個人?”
這個名字一出口,公輸遲的眸光之中閃過了一抹複雜,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從前與他牽在一起,後來斷了聯係,沒想到今日還能再度聽起,倒是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認識,朝家朝硯,曾經也是一位天之驕子,隻可惜造化弄人,”公輸遲開口道,“據說如今居住在朝家的彆莊,夫人也認得他?”
“敢問朝家的彆莊是哪一處?”柳妙音覺得有些不對,微微蹙眉道。
公輸遲指了一個方向道:“朝家最近的彆莊距離此處有百裡之距,夫人可是有什麼疑慮?”
“不瞞公子說,妾身也認識一個名字叫朝硯的男子,之前產生了一些糾葛,隻以為是朝家人連論理都不敢,唯恐得罪,如今想來,那個朝硯跟朝家的公子想來並非同一個人了,”柳妙音心中微微鬆了口氣道。
若是直接與朝家對上,隻怕她窮儘今生都有可能報不了仇,沒有糾葛最好,朝硯小兒,若被她找到了,絕對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眸中有恨意劃過,公輸遲隱隱有所察覺卻沒有打探彆人**的習慣:“想來也許隻是同名同姓,不過就算是朝家人,若是有不講理之處,夫人也可找回公道,朝家都是講理之人,夫人可還有什麼疑慮?”
柳妙音答道:“並無。”
“那在下告辭了,”公輸遲拱手行禮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