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問寧遲疑了一下,葉問心乾脆站了起來道:“罷了,我去煉丹室煉丹,待到排到跟前叫我就行。”
他步履匆匆,顯然不願意多談,可葉問寧看著他的背影,眉宇之間卻是染上了一抹清愁,阿心長大了,很多的事情都不願意跟他說了。
當時在他被魔修劫走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心情煩躁還要煉丹的結果就是平日隨手就能練的補血丹藥成了一堆灰,怕不是連一品丹師都會嘲笑他。
而在孔雀城的馬車之上,那前往問價的家仆一臉凝重的回到了馬車之上,來到了那青年的麵前道:“少爺,那人並非能買來的。”
“為何?”青年的臉色又沉了一分,“他們嫌出價太低?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不是少爺,那人並非什麼依附之人,”那家仆單膝跪地道,“而是蒼穀城葉家的小少爺,名字叫葉問心。”
“哦?”那青年微微一挑眉,“我說怎麼牙尖嘴利,沒點兒後怕呢,原來是葉家的人……那便讓他再逍遙一段時間吧。”
在外頭自有蒼穀城的人護著他,可是到了劍心學院裡頭,即便有家族相護,那學院之內的比鬥台也不是擺設,他乃是築基中期,而那小子不過是築基初期,他就不信找不到機會教訓教訓那混小子。
竟敢說他是雞!
見過這麼好看的雞麼?
“是,少爺英明,”那家仆拱手說道。
一場糾紛看起來短時間之內化作了無形,偏偏兩家排隊的家仆回來的時間差不多,兩人出來的時間也沒有差上多少。
一個白衣無暇,一個綾羅滿身,看起來真真是南轅北轍的兩人。
青年已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便將那一肚子的氣埋了回去,見葉問心下了馬車,走過來道:“請恕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公子竟是葉家的小公子,那怎麼之前穿的跟個乞丐似的站在城門口,看的本少爺好生心疼可憐。”
葉問心此事被他揪著不放,偏生又是心底最難解之事,直接甩袖道:“關你什麼事,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他幾步走了上去,後麵的葉問寧一時跟不上,對著神色略有不愉的青年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阿心他向來心直口快,得罪之處還請公子看在他年齡小的份上多多擔待。”
“孔宿,”那青年挑眉看了葉問寧一眼,同樣甩袖道,“告訴你那個少爺,好好記住本少爺的名字,我們之間的賬有的算呢。”
雖說蒼穀城聲勢赫赫,可是他堂堂孔家嫡係子弟,地位不比那小子低,又哪裡需要忌憚分毫。
“這……”葉問寧一時頓住,臉上變化一番,最後隻能無奈的跟上了葉問心的步伐,“阿心,等等我。”
孔宿被家仆帶著走著,他穿的華麗卻並不似葉問心所說的累贅,而是恰到好處一般,極為的惹人注目。
而在他的身旁,一人同樣身穿紫袍,隻是顏色卻不如他的鮮亮,遠處還看不出來什麼,近看時卻是能分出優劣來,衣袍尚不明顯,偏孔宿生的五官端正且有華麗之感,那人卻是皮膚頗黑,若是一人獨在還好,此時站在孔宿身邊,卻是被硬生生比的多出了幾分油膩猥瑣的感覺出來。。
那人跟在孔宿身後半步道:“少爺若想教訓那小子,哪裡用得著親自動手,我替您去便是了。”
“你?”孔宿站定,挑高了眉毛道,“他乃是蒼穀城葉家的少爺,你無非就是捉弄他,還能殺了他不成?”
從前不知道那小子身份,便是殺了也不過是他倒黴,平白樹敵可怪不得他,可是現在不同,若是明知他的身份還擅自要了性命,那樣勢必挑起兩座城池之間的糾紛。
即便蒼穀城一時不察無法得知,隻怕孔雀城也會給他懲罰,為了出氣得罪那般強勁的敵人,那不是出氣,那是腦子有坑,自毀前程。
“這,”那人低下了頭去道,“若是暗中?”
“孔奉,你是將父親的話當耳旁風麼?”孔宿嗤笑了一聲道,“你若想做大可去做,但是結果你自己承擔,休想我替你出頭。”
孔家一脈之中,庶子便是如同家仆一般的存在,即便姓孔,也要尊嫡係為少爺,而不能言血緣。
孔奉投奔孔宿成為他的手下,自然不會得罪他,在孔宿轉身離開時匆忙跟上認錯道:“少爺,我不過是想想,我這點兒膽量,怎麼敢呢。”
“既然不敢,隻是戲弄讓他出醜的話,還是我親自來的舒服,”孔宿從隊伍的末端被引到了前方,本欲讓家仆出來,卻在更前的位置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袖手朝前走了過去,在那人身前停下道:“這位兄弟真是好久不見了。”
朝硯抬頭,當看見那花枝招展的臉近在眼前時笑了一下拱手道:“那日多謝公子贈靈石的恩德,真是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
“哦?”孔宿審視著他的笑容,也笑了出來道,“看來我倒是做了一件善事,那作為報答,能不能讓我先測呢?”
他這乃是轟然的加隊,他此番行徑,不僅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更是讓葉問心看到了這裡發生的情況。
朝硯又被那人為難了,葉問心一邊期待著朝硯解決不了那事,自己能夠讓他看看自己背後的勢力,一邊又希望朝硯能夠解決,彆讓那人任意欺辱。
一時之間也是糾結,直到葉問寧叫他才回過了神。
而那邊的朝硯笑著伸手退了一步道:“公子先請。”
熊孩子插個隊什麼的打不得罵不得就隻能讓著他。
他倒是完全沒有半分的為難,左右最終的結果是進入劍心學院就行。
“哦?那多謝這位兄弟了,”孔宿摩挲著腰間的寶石扣子,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道,“但是我若貿然加在前麵,後麵的人就會多等一個人,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言下之意便是朝硯讓位可以,但是他自己還要站到隊伍最後麵去。
葉問心的手指捏了起來,既感到一分的痛快,又覺得九分的窩火,已經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他還要一味地忍讓的麼?
朝硯看了看隊伍的末尾,隊伍綿長,要是再想排到這裡,隻怕還需要用的時間著實不短。
“的確如此,既然公子著急的話那你就先請吧,我再排就是了,”朝硯客氣的讓出位來,直接往隊伍的末尾走了過去。
孔宿掃了他一眼,眉宇之間卻莫名沒有爽快的感覺,平常的修士若是遇到這麼無禮的對待,即便一時能夠忍讓,隻怕也是敢怒而不敢言,而那人卻是麵色毫無變化,若非是那種心胸真正開闊的人,那便是真的喜怒不形於色。
孔家有言:莫欺少年窮。
對於那種很有可能一飛衝天的人即便不拉攏,也不可輕易得罪。
隻可惜這事說來容易,身居高位久了時長對他人呼來喝去,又哪裡是能真正的對他人平等相待的。
朝硯離開隊伍,陳湧和朝縱自然的跟上,朝硯看著頭頂的太陽低頭笑道:“這會兒太熱了,我們剛才排隊的時候我恰巧看到了那裡似乎有一條美食街,我們去吃過東西再來。”
朝縱的餘光看了那孔宿一眼,邁步跟上,陳湧自然是無異議的。
“我本來還想著要是進去了再想出來吃就難了,沒想到還有這種機緣,”朝硯是真的開心,臨開學不用進校園,還能在外麵浪一圈吃吃美食的心情,這群修士們怎麼能懂。
他說話的聲音也就是正常音量,周圍的人群也時不時在竊竊私語,或是討論功法,或是擔憂能否入學,本來淹沒在人群當中是不怎麼吸引他人注意的,奈何孔宿和葉問心兩個人都盯著他的反應呢。
“阿心?”葉問寧順著葉問心的目光看了過去,在看到有些眼熟的身影時道,“是他,當初在蒼穀城遇到的那個人,他也來這裡了?你跟他有什麼麼?”
“沒什麼,”葉問心喪氣的轉過了頭,那個人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幫忙,因為好像不管在什麼情況之下,他都能生活的很好。
原來除了逞英雄鬥氣,麵對彆人的為難還可以選擇其他的方式。
孔宿自然也聽到了朝硯的言語,作為一個刻意去為難人的人,沒有讓那人產生絲毫的羞辱情緒反而跟占了便宜一樣,真是讓人生氣。
“罷了,去讓他們回來吧,本公子還不至於差一個位置,先前不過是開玩笑罷了,”孔宿發話,他身後的家仆立馬有一人上前攔住了朝硯他們的身影道,“這位公子,我們公子請您回去呢,之前不過是跟您開個玩笑罷了。”
朝硯站定道:“開玩笑?”
“是的,我們公子請您回去呢,我們孔家的人就在您後麵呢,不需要您再去排一次了,”家仆滿臉笑意,少主對這幾個人雖有為難,但是此時態度轉變,他們身為少爺的狗腿子,自然要學會揣度主人的心意。
“原來如此,你家少爺真是有趣之人,”朝硯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校門,捏起了朝縱的小手道,“走吧,崽兒,咱們回去。”
朝縱自然跟上,那孔宿站在原地道:“不過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兄台不介意吧?”
朝硯讓了一步讓他先道:“自然不介意,不過是進入學院先後的事情,無甚要緊。”
孔宿整理衣袖的手指頓了一下,倒沒有退讓,直接站在了朝硯的前方,他覺得羞辱的事情在這人的眼中竟然是無甚要緊的事情。
無甚要緊……
“不過這一來一回,還是打擾了兄台去那美食街一逛的興致,真是抱歉,”孔宿說著道歉的話,可是話語之中卻無半分道歉的意思,“若是兄台見怪,在下可以補償一二,這也是我之前無禮玩笑的歉意。”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情可能也就順著台階下了。
奈何朝硯聽聞他說這個,眼中有欣喜劃過:“真的麼?”
孔宿的眸中有一絲的冷意劃過,轉頭時卻隱匿不見:“自然,兄台想要什麼,在下若能做到,必然竭儘所能。”
這便是最大的空話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朝硯指了指孔宿身邊的家仆道,“你身邊的這位兄台可是也要測試?”
孔宿側了一下目光道:“自然不,他們不過是家仆而已,用不著。”
劍心學院看似嚴苛,卻是允許學子帶家仆入內的,畢竟還都是尚未飛升成仙的人,若是一應吃喝都需要自己動手,時間全浪費在那個的上麵,也無法真正的投入到修行當中。
一人帶四名家仆,乃是規則限定,可少不可多,而且一旦以家仆的身份入內,便不得觀看劍心學院之內的各種課程書籍,除非是學子自行兌換允準的,否則除了照顧人連私自走動都不能。
“那能借用一下麼?”朝硯笑眯眯的道。
孔宿的目光看向了他身後的陳湧道:“你不是有家仆麼?”
“他不是,他也是要入學的,”朝硯和氣道。
陳湧目光微閃,身體卻不動,似乎對他的話隻是聽之任之。
“罷了,便借你用,”孔宿抬手,那家仆到了朝硯的身邊道,“公子有何吩咐?”
“在西南角那裡有一條吃食的地方,”朝硯遞給了他一個儲物袋道,“拜托這位兄台幫我各買一份回來,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他如此正色,讓那家仆以為他不是要去買吃的,而是做什麼肩負山河的大任一樣,竟不由自主正色道:“公子放心,在下一定給您做好。”
那家仆匆匆的去了,孔宿卻是微闔著雙眼審視著朝硯巴望的容顏道:“劍心學院還能少了你的吃食不成?”
“不過是口腹之欲罷了,”朝硯笑道,“在下就這點兒小愛好。”
學院裡麵的怎麼能跟學院外麵的一樣,外麵的吃食代表的是什麼?是自由!
想當年他高考之前還有周末呢,學期總是有限,哪裡像現在,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怕不是要活到死,學到死。
孔宿不再搭他後麵的話,看似看著隊伍的前方,實則卻在留意朝硯三個人。
最小的看著不過十歲出頭的模樣,煉氣七層,如此造詣委實不低,便是那做家仆的陳湧,也是煉氣八層的修為,而眼前這個,那日他見時還是築基中期的修為,雖看不出年歲幾何,但是隻要不是服食了駐顏丹,便算得上是有為青年,不過今日又見,他卻是看不透他的修為了,莫非還戴上了那等遮掩修為的法寶?
這幾個人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看起來跟那葉問心似乎有些關係,但又像是萍水相逢。
孔宿有些疑問,卻不再搭話,他身邊的孔奉卻是勾起了笑臉道:“不知道這位公子高姓大名啊?今日能結交便是有緣,彼此互通一下姓名也是好的。”
入那劍心學院怎麼都得用上真名,這裡也沒有什麼人認識他,自然用不上假名字,朝硯觀他麵相,開口道:“在下姓朝名硯,敢問兄台大名。”
衣服顏色跟彆的家仆不太一樣,倒是跟那青年的有些類似,倒也不完全的一樣。
這人緊隨其後,想來若是那青年無意,這人也不會過來詢問,朝硯很是自然的答了他的話。
孔奉笑道:“倒是很少有人不識得我們孔家的家徽,兄台是哪裡人?”
他沒有報上自己的姓名,反而是將問題反拋了回來。
朝硯便像是真沒有察覺到一樣道:“乃是來自一個小鎮之上,與那孔雀城相比乃是雲泥之彆。”
“哦?朝公子跟葉家的小少主不認識麼?”孔奉問題問出,仔細觀察著朝硯的神色道。
朝硯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迷茫,微微蹙起了眉頭道:“那是誰?請恕在下孤陋寡聞。”
“不是誰,”孔宿聽到這裡總算有興趣接話了,他嗤了一聲道,“就是你那日站在我馬車前說不認識的那個,葉家小公子葉問心,天之驕子,背後又站著蒼穀城,他當日替你出頭,你卻說不識,如今可還覺得後悔?”
孔宿極為期待露出捶胸頓足的表情來,朝硯又怎能不如他所願呢。
一次羞辱不成功,就非要三番四次的欺負,幼稚鬼,心理年齡怕是還沒有他們家崽兒大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nei嘿嘿小天使的兩個地雷吖~
孔宿:給老子哭!
葉問心:蠢雞……
朝硯:熊孩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