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婷得意洋洋:“那那個小不點就比我晚一輩。”
郭奉希哦了一聲,半晌揉了揉胖乎乎的臉頰道:“那他是不是就得管你叫姨姨?”
沐婷插腰的手鬆了下去,宛如在狂風之中石化一般,女人最在乎的是什麼?是年齡!
平白大了一輩,絕對要不得!
沐婷道:“小奉希,閉上你的嘴,朝前輩一定能應付的。”
這個稱呼果然最好。
孔宿此舉,朝硯卻是能直觀的觀看到他的修為的,畢竟係統麵板這種東西某種程度上還是非常好用的。
升芒丹沒有讓孔宿直接突破到開光期,可是築基期已滿,便是防禦與血量比之之前都有大幅度的提升。
此時也不是想哪裡得罪人的問題,而是得想想怎麼贏的問題,畢竟如果輸了,可能不止是被他家崽兒事後問罪的事,對麵這位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孔宿感受著身體之內磅礴的靈氣,開口道:“朝公子應該不介意孔某提升一下修為與你比鬥吧?”
即便介意此時也沒有什麼用了。
朝硯揮著扇子笑道:“不介意不介意。”
朝硯雖不知道什麼升芒丹,但是還是知道菠菜一類的,人家都賣力到了吃菠菜的地步,他也得給個麵子全力以赴才是。
要不然都對不起菠菜。
孔宿觀他神色淡然,哼了一聲,微微挪動腳尖的時候,氣勢已經鋪陳開來,在地麵之上激起浮塵陣陣,仿佛一瞬間將朝硯納入了他的領域之中。
孔宿此人修的是金係功法,金戈鐵馬,最是鋒利尖銳,隻是在刺傷彆人的時候,還有可能傷到自己。
朝硯額前的碎發被那氣勢吹拂的舞動,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出來,從前旁人觀他都是風華內斂的,即便比旁人坐的端正也總是顯得懶洋洋的,麵目含笑看起來好說話的緊,可是此時那眉眼整個露了出來,眉梢微微挑動,那抹風華便仿佛從骨子裡麵滲透出來一般,眼睫微垂,竟能看出幾絲桀驁不馴出來。
折扇垂在腿邊刷的一下打開,清風撫過,宛如小溪潺潺,卻是將所有的鋒芒在一瞬間碾壓了過去。
斥靈石的石台極為寬敞,兩人身形未動,卻是直接各據一端,兩廂對望,那藍色的水花與那金色的鋒芒交錯攻占,短短瞬息交錯無數,隻要誰退讓一步,就可能被對方的氣勢吞噬殆儘。
禁製之內仿佛安靜的很,可是那擊打在禁製之上的層層波紋卻數度擴大,仿佛若是在加重一層就能將那禁製破壞一般,連沐婷都下意識的拉著郭奉希後退了數步,此等交鋒絕非他們這樣的煉氣期可以插手。
幾乎是下意識的,沐婷看向了身旁的朝縱道:“你覺得他們誰能贏?”
朝縱扭頭,麵上無任何擔憂之色,卻搖了搖頭轉身朝著人群的方向走了過去。
孔宿突然發難必然有緣由,他相信朝硯會贏,但是還是要查明原委,以防後患。
沐婷看他背影,想要追上去卻被郭奉希絆住了腳步,她到底還隻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一時之間有些無措:“朝縱你去哪兒?”
“我很快回來,”朝縱朝他擺了擺手,隨即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而離去的也不僅僅朝硯一人,比鬥台上聲勢浩大,二人身形未動而比鬥已經開始,比鬥台下,僅是孔家的聲勢就已經足以讓眾人圍觀,更彆說那從入學以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朝硯。
萬銘城的厲害眾人已經領教過,可萬銘城二十歲築基後期,朝硯卻是十九歲築基後期,同為上上品的資質,雖是一歲之差,可是人心總是揮認為那更為年輕的或許更加厲害。
偏偏朝硯從不出手,似乎對那魁榜也無任何的興趣,眾人本以為他可能一直都不會去爭了,卻沒有想到還有此等眼福觀看。
傳信玉符紛飛,萬銘城本在打坐,卻在收到那條消息之時猛地站起,在家仆莫名的眼神中禦劍而出:“走!”
他數次邀那人比鬥皆不得其果,如今卻是聽聞了他跟彆人比鬥的消息,他倒要看看那人有何獨到之處,若是不如他,也是要比過的。
葉家樓群,葉問心被葉問玥驅逐了肩膀上殘存的內勁,正服下丹藥打坐療傷,卻被匆匆進入的葉問寧傳來了此等消息。
“你說孔宿跟朝硯比上了?”葉問心扶著肩膀,那處雖然不滲血了,可是疼痛未除,想要真正養好,隻怕需要數日的功夫,可他此時卻懶得去管自己的肩膀,而是臉上浮上了血氣道,“為何打起來了?”
朝硯從來不是那等愛爭之人,若說挑起戰端,必然是那孔宿起的頭。
一隻花裡胡哨的雞一天到晚耀武揚威,還真當他自己是鬥雞了?
朝硯不知其中緣由,葉問寧收到的消息之中卻是告知了一二:“聽說好像是因為阿心你因為朝硯分神而受傷,孔宿公子氣不過,所以去找了朝硯的麻煩。”
“我何時因為朝硯分心了?!”葉問心本能的反駁,話說完卻明白重點不在這裡,他捂著肩膀哼了一聲道,“便是他上前挑釁,以他的修為也是打不過朝硯的,倒是難得朝硯跟人比鬥,可惜我受傷了無法去觀看。”
“你說的本也在理,孔宿公子平日可能是打不過朝硯,”葉問寧憂心忡忡道,“可是聽說孔宿服了升芒丹,修為已然跟朝硯一致了。”
葉問心猛地抬頭,張了張嘴幾乎不知道說什麼,半晌後破口大罵道:“他是不是有病?!我因為誰分心那也是我輸了,關他什麼事啊?多管閒事!此事本就跟朝硯無關,若是弄的兩敗俱傷……”
還是因為他自己,感覺自己跟個紅顏禍水一樣。
後麵的話葉問心不好意思再說,卻是掙紮著從墊子上起來,捂著疼痛的肩膀就要出門:“不行,我得過去阻止這場比鬥。”
若是朝硯知道因為他才有了這場麻煩,隻怕更不想理他了,還有那隻雞,升芒丹那種東西哪裡是能隨便服用的。
一個個的都讓人操心!可惡可惡!
“阿心,”葉問寧上前攙扶住了他道,“你現在還受著傷,我也明白你想要阻止的心情,可是若是如此前去,隻怕傷勢會加重的,況且錯不在你。”
“我必須得去,”葉問心揮開他的手臂打開了門,卻直接撞上了另外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在額頭差點兒撞上去的時候,另外一邊肩膀被人扶住了。
葉問心低頭道:“小叔,你怎麼來了?”
“本是走了,”葉問玥鬆開了他的肩膀,他身影看似單薄纖細,個子卻比葉問心要高上一截,隻是每每喜歡著那等素白衣衫,說話行事皆是溫柔,往往會讓人忽略了他的身形樣貌,隻讓人覺得似乎是纖細單薄的,“隻不過又聽了一個有趣的消息,知道你要動身,緊趕慢趕的就過來了。”
葉問心在他麵前總是宛如孩童一般,既喜又畏,此時聽他所言,垂下了腦袋去:“小叔,此事並非我莽撞行事,隻不過若他二人一人受傷都是我的罪過了,我不想給蒼穀城惹麻煩而已。”
“我知,所以來助你一臂之力,”葉問玥將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靈氣在手掌之間閃爍,卻是層層注入,不過片刻,他收回手掌之時,葉問心動了動肩膀卻發現不疼了。
他有些喜悅道:“這能治好?!”
若是不用受傷挨痛,他自然是不願意挨的。
葉問玥微微搖了搖頭道:“非也,不過是暫時的,三個時辰後就無效果了,回來以後還得繼續療傷。”
“哦,原來如此,”葉問心本來還有些失望,可是想起他要出去辦的事又是坦然,便是三個時辰也足夠了,“多謝小叔,那我朝走了。”
他拱手行禮,匆匆朝著門外走了過去,卻聽身後風聲一起,他本能的去抓那拋過來的東西,拿到手上時卻發現是一個玉瓶。
“這是?”葉問心問道。
葉問玥微微一笑:“三品回元丹,足夠他們療傷了。”
葉問心大喜,以他自己的能力隻能練就補氣丹,補氣丹乃是二品,自然是比不上這三品回元丹的療傷效果的:“多謝小叔。”
他臉上再無憂慮,匆匆離去,葉問寧後續跟上,卻聽葉問玥在身後叮囑道:“阿寧,照顧好阿心。”
“是,我省得,”葉問寧拱手告辭,也匆匆跟了上去。
葉問玥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微微碾了碾手指笑了笑。
隻願此次彆惹出什麼禍事來,要不然這幾個孩子還真得把事鬨大了不可。
“蒼穹,去跟著問心,彆讓他衝動行事,”葉問玥吩咐了一聲轉身離去,而從葉家樓群之中,一人黑衣勁裝,已是遠遠跟上了葉家的飛舟。
消息傳遍各個家族,葉家能收到,孔家自然也是能收得到的。
孔家家仆收到消息稟報給孔擎時本就顫顫巍巍,孔宿少爺此次可是惹下不少的麻煩,此次不管是輸是贏,隻服下升芒丹一事就相當於告知眾人孔家與那朝硯交惡了。
朝硯背後並無勢力,可是若他真想發難,便是那萬家都會在背後鼎力支持,畢竟一座半依附的城池和兩個切切實實屬於本城池的絕頂天才比起來,還是有一番比較的,況且此次他們的確不占理。
可事情重要,那坐在寶座之上的孔擎卻是摩挲著那玉符久久不言,既無惱怒,也無不滿,隻是麵無表情似乎在琢磨著什麼,良久竟是笑了出來:“哎,那小子,這種法子隻會將人越推越遠啊。”
看著彆的事情都聰明的很,怎麼在這種事情腦筋跟打了結一樣。
他驀然發笑,底下的家仆卻是一懵,茫然開口道:“少爺,此事怎麼解決?”
“你覺得孔宿比萬銘城如何?”孔擎開口問道。
“這個……”那家仆有些遲疑。
“你如實說,我不會動怒,”孔擎開口道。
那家仆低身拱手,斟酌著話語道:“孔宿少爺比之萬銘城,隻怕有些不及。”
“不及?隻怕差的遠著呢,”孔擎倒懶得扯那層遮羞布,直接開口就是大實話,“我再問你,若他服了升芒丹再與萬銘城比呢?”
“這個,還是有勝算的,”家仆低頭說道。
“有勝算,隻怕也在三七開,”孔擎斂了笑容說道。
孔宿三,萬銘城七。
雖是讓人難以直視的事實,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就如同他當年以同樣修為對上萬聆雪一樣,那女人真是不像一個女人,哪有女人凶悍的跟個母夜叉一樣。
他當年對戰萬聆雪乃是四六開,孔宿的資質比他差了一些,萬銘城卻又要比當年的萬聆雪強上一些,兩人對戰在三七。
他雖不了解朝硯此人,可是猛與萬聆雪同等資質,又能被那財迷一樣的老頭收為徒弟,想來實力不會弱,在還未開始之前,恐怕他那個自視甚高的弟弟就得吃虧。
“這……”家仆不敢接話了。
“去派人看著,若是受傷了就接回來,此事先了結,之後事以後再說,”孔擎揮了揮手,似乎並未將這等事放在心上。
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隻看後麵如何處理罷了。
家仆匆匆前往,一時之間竟是飛舟禦劍者滿天,不像是去觀戰,倒像是去上那第一堂的大課一般。
比鬥台上,兩廂氣勢角逐隨著朝硯的微微收斂碰撞開來,以退為進,乃是為了積蓄更大的力量,氣勢衝擊,兩人紛紛以靈氣包裹迎上,短短瞬息,那折扇與橫尺已然交接了數百次。
每每出招都精準的可怕,不說一招,便是有半招的不甚,都有可能傷及根本。
場上身影繚亂,煉氣期的修士幾乎看不清楚,即便是築基期的修士看起來都有些費勁,非得將靈氣凝聚在眼睛之中才能看清楚那兩道身影的飄動。
周圍飛舟禦劍不斷落下,連周圍的樹梢之上都站滿了人,萬銘城在一處樹乾之上落下,旁邊又有兩道純白衣衫的人落在了他的身旁。
正是萬奪輝和萬聆晴。
“大少爺匆匆前來,就是為了看這朝硯?”萬奪輝開口道。
被萬銘城比下去他是心有甘願的,可是被這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小子比了下去,卻是讓他心裡始終憋著一口氣出不來,他今日倒要看看這朝硯到底優秀在何處?
“噤聲,”萬銘城未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開口兩字,那萬奪輝便閉上了嘴,而一旁的萬聆晴更是從一開始就未說話,一身純白的衣衫也被她穿的極為溫柔富有女兒嬌態。
葉問心匆匆前來,待看到那比鬥台上幾乎你死我活的爭鬥之時,頓時那被壓製住的傷勢都隱隱作痛起來,可等他想要上前,卻被蒼穹從身後拉住了胳膊道:“小少主,高手過招最忌分心。”
若是一招不慎,有可能滿盤皆輸,況且此處人山人海,皆是想領會朝硯實力之人,若是阻止,隻怕會犯眾怒。
葉問心自然知道什麼叫做一招不慎,畢竟他之前剛剛領會過,若是影響任何一人,都是他的罪過。
葉問心停住步伐,抿著唇站在了角落地方,靜靜觀戰。
台上風雲飄搖,朝硯的折扇在手上打了個轉,尖端從孔宿的眼前劃過,若是再近一分,隻怕那眼睛就要受靈氣所擾,不能視物了。
孔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橫斷尺橫揮在了那折扇之上,借力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氣息竟有一瞬間的混亂。
旁人觀他們勢均力敵,隻有他自己親身體會,才明白那人帶給他的壓迫有多麼的大,丹田之內靈氣壓縮,每每傾瀉而出之時丹田都在隱隱作痛,可是對麵之人的靈氣卻像是無休無止一般,本來雙方勢均力敵,可是不知何時,他仿佛陷入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前後左右都是水聲陣陣,而那自己卻仿佛陷入了那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他怎麼了?”葉問心觀戰,卻莫名見孔宿站在了原地,神色似有不妥。
蒼穹擰眉,他能比葉問心看的更多,以他的修為來看,那孔宿身邊靈氣層層包裹,竟像是將他整個人包圍起來了一樣。
朝硯的折扇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折扇輕輕合上一半,孔宿的身影竟直直的墜落了下去,不管那橫斷尺如何的掙紮旋轉,都好像擊打在沙堆之上無半分的作用,反而越是擊打越是墜落的快速。
“感覺就像是漩渦一樣,”蒼穹心中震撼,背後更是滲出了層層汗水,若以他處在那般處境之中,隻怕也會手足無措。
“是技法麼?”葉問心微微錯愕,他隻知道朝硯是厲害的,卻沒有想到與孔宿同等修為之下,仍然能呈這般的碾壓之勢。
“你對我使了什麼招?!”孔宿掙紮無狀,說話間已然帶了力儘的猙獰和咬牙切齒,即便是輸,他也要輸的明明白白。
朝硯從半空之中緩緩降落,輕輕開口道:“溯源第二式,漩流。”
水流流動最是溫順,讓人幾乎察覺不到它的動靜,便如同那溫水豬青蛙一樣,不知不覺沉溺其中,待到察覺之時已然無法脫身,便為漩流。
他一張口,觀戰眾人皆驚,萬銘城摩挲著劍柄,眸色極深,朝硯出招,每每並不聲勢浩大,可人的心神都在他的身上,便是以他的眼力,也沒有看出那漩流何時布局,何時便使出如此巨大的威力的。
“果然厲害,”萬銘城喃喃出聲,眼睛之中卻是興奮異常,能夠找到對手的滋味,能夠挑戰對方的滋味,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嘗試一番了。
“朝前輩好生厲害!”沐婷不懂什麼叫做漩流,可是她同為佼佼者,自然能看出兩廂對比,朝硯已然呈碾壓之勢,那平日懶懶散散之人,此時衣帶飄散在空中。就如同那陽光灑滿的海麵一般耀眼奪目,“朝縱,你爹爹好生厲害。”
“嗯,”朝縱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