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硯撐在椅子上側著腦袋想著, 讓人家等是不是應該發放點兒小零食體現人性化, 畢竟兔子做的小零食是真的好吃, 而且空等太無聊了。
然後他的這個提議在看到自己見底的零食時被杜絕了, 不做筆錄的廚子不是好兔子, 他們的人手好像確實有點兒少。
第一人持劍上了那所設比鬥台,築基初期修為,麵容普通, 他站的筆直倒是剛毅的很, 隻有在劍身上不斷收緊的手指能夠察覺出他的緊張。
“請簡單做一下自我介紹,”朝縱此話出口的時候倒無尷尬,與其像其他家族那樣不知根知底, 自己調查,倒不如讓他們自己說說。
那修士顯然還沒有遇見過這樣的, 遲疑了一下道:“在下於林, 年歲二十五,築基初期修為, 萬劍城西北域艾州人士……”後麵的話卻是接不下去了。
“足以, 為何來此?”朝縱再問。
那於林似有些猝不及防,緊了緊手中的劍道:“乃是為了月供而來, 各處都要試試……”
他的話出口臉色便是一白, 如此直接隻怕此次也要被篩選下去了。
“有何長處?”朝縱再問。
如此直視, 那於林腦袋有些空白:“會做些木工的活,祖傳的手藝,雕琢一類也能上手……”他滿臉羞愧, “前輩,在下失禮了。”
他也知如此活計可能入不了朝縱的眼,隻是朝縱問的快了些,他腦子一片空白,之前的所思所想便也皆是忘到不知何處去了。
朝縱審視,他對此人的修為並不滿意,可在下一瞬便聽耳邊傳音道:“他會木工,讓他雕琢來試試。”
樓上朝硯撐在窗邊,似乎起了些興致。
“雕琢來看看,”朝縱自然不會違拗他的意思。
於林又驚,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招募之時不看他的劍法,反而讓他做木工的,但是這是又一次的機會,於林從儲物袋之中取出未雕琢的樹木根部,很是乾脆的一撩衣袍就地坐下,拿出了一整套工具開始認真雕琢起來。
修士眼力極佳,手法也極快,無數的木屑從他的手中掉落了下來,而琢磨好的木頭則被放在了一堆,看似簡單,可等他清除了那些木花以後,將那些小木頭拚湊接起,不用一丁一卯之時朝縱的神色微微動了動。
那拚接的木頭讓他想起年幼時朝硯為他蓋起的那座竹屋,那時他也是未用一丁一卯,可是那座竹屋卻是直接拔地而起,結實堅固,能夠抵擋風霜雨雪,隻可惜當時被米果兒膨脹的體型直接給壓碎了,畢竟再堅固的竹子也撐不住一頭跟山一樣的妖獸。
“魯班鎖?”朝硯看著那修士手中逐漸推拉形成的木球,覺得以後米果兒不會少玩具了。
朝縱不識得這個,但是聽朝硯的口吻似乎有些來由,那於林從地上站起,將木球捧到了朝縱的麵前道:“此種拚接之道乃是我於家先輩祖傳,獻醜了。”
於林說此話時呼吸平穩,看起來不像是說謊,可是於家先輩祖傳,朝硯卻會……不是朝縱不信朝硯,而是他會的實在太多了,偶爾朝縱也會覺得追之不及,卻未曾有力有不殆之處。
既然有這等傳人,那麼也免去他自學了解的功夫了。
朝縱撥弄了一下那木球道:“極好,你被收下了,乙等可行?”
“自然!”於林未曾想到竟然真的能夠被收下,當即大喜。
孔儒坐在一旁朝他招了招手道:“於兄,來這裡記錄一下。”
孔儒麵善,那於林更是鬆了一口氣,看著那筆鋒在紙上記錄下他的名字後神經鬆懈下來才發現腦門上竟是冒出了汗。
“好了,你先去裡麵等一會兒吧,”孔儒給他指著那小樓打開的地方。
於林點頭後進入,待到了那處目光之中滿是驚歎,他乃散修之流,之前家中並無有資質者,他也是無意之間被測出了資質,功法不如何出眾,幸好資質尚可,一番苦修之後才入了這劍心學院,散修無家族依附,自是比不得那些世家子弟,事事親力親為,靈石卻並非那般好賺取,往往一月能得上百靈石已算運道極佳。
若是之前還好,比之不能修煉的普通人他已經是脫離了凡胎,不受病苦了,可是入了這劍心學院之中,才知天才無數,看著身邊之人一個個修煉提升修為,而他卻要日日為靈石煩惱,長久下去,不知道差他人多少。
他想要依附家族,卻發現之前還能驕傲的資質在此處隻能泯於眾人之中,家族招募,加一個人的資格便需要一百萬成就點,自然也不會招收他這樣的人。
卻沒想到,隻是來朝家一試,竟是因為木工的手法而被選上了。
天才行事果然彆具一格,難怪能被院長選為弟子。
於林進入久久不出,在此處等候數天的修士倒是不急,修真一事動輒數年,招募之事更是家族要事,便是一人考核上一天都算不得什麼,他們隻是聚於此處之事有些好奇那結果罷了。
“請前三十號隨我入內等候,”陳湧在收到朝縱的傳音時對著人群說道,卻是不見那第一人出來。
“那第一進入之人去了何處?”有修士開口問道。
陳湧麵對他們淡然答道:“取用之人皆會留下,不用之人便會出來。”
他一出口,眾人皆是有些驚訝,以往招募,從不見第一進入之人便被當場取用的,如此行事倒是果斷。
能夠當場取用更見魄力,也免得他們回去以後還要想一下結果如何,更是免去了還要去彆家尋摸的選擇。
前三十的排號之人倒無漏缺,皆是隨陳湧入了一小樓之中茶水伺候,在此處等候卻是比之前在外邊更添了幾分的緊張。
第一個取用之後,接下來的標準便有評判,一人考核或是瞬息即過,或是一待便是一個時辰,可是取用之人卻並非根據時間長短有所定論。
而不管取用還是未取用,皆是未曾從正門出去,一時誰也不知到底是誰被取用了,誰未被取用。
葉家樓群。
“他們這法子倒是彆具一格,”葉問玥聽聞家仆彙報此道,淡淡一笑道,“下次倒也可如此,免去一些麻煩。”他對此事看起來並無太多的關心,而是專而詢問道,“問心如何了?”
“小少爺將自己關在房中,已經數日未出了,”那家仆低頭道,“少主,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此事還需他自己想通,誰勸也無用的,”葉問玥略有無奈,他之前隻是想著葉問心喜歡朝硯可能無果,畢竟他二人著實不算是一路性子的人,隻是未曾想到結果來的這樣的快,他雖心疼自家的寶貝疙瘩,可若通過家族傾軋以及把柄威脅讓朝硯屈服自然也是行不通的,感情之時摸不透尋不著強迫不得,可是最美好的東西,也可是最鋒利的武器,一如葉問心,一如孔宿。
“孔家那邊如何?”葉問玥詢問道,跟葉問心被朝硯拒絕一樣,他也未曾想到在同一日孔宿同被拒絕了,小輩之時本不該插手,卻未曾想到皆是衝動之人。
家仆垂頭道:“這個……不知,孔家自上次傳來孔宿少爺受傷閉關的消息之後便無新的消息傳來。”
孔宿受傷乃是在那日被葉問心拒絕之後,非是他人襲擊,而是練功之時靈氣暴動,竟是損傷了經脈。
朝硯與孔宿相比,葉問玥更欣賞前者,不問事卻也不怕事,與他養大的孩子說在一起便在一起了,不合適便拒絕,合適了也不畏懼他人目光,看似糊塗,其實事事通透。
若非他對葉問心無感,將葉問心交托在此人手上他是放心的,可惜……而比起對葉問心真心,孔宿自然是勝過朝硯許多的,跟問心倒是一路脾性的人,隻是衝動易怒,做事並不如他的大哥孔擎那般冷靜。
可冷靜有冷靜的好處,衝動也有衝動的優點,孔擎冷靜心思卻難以琢磨,非問心可以把持尋摸的,孔宿雖性情衝動,驕傲自滿,但一顆真心在,若真想同問心一處,性子卻是非扭轉過來不可。
想來孔擎也該察覺此事了,隻是若想讓他家的小家夥從之前那段擺脫出來,還需要一段契機。
“罷了,暫且不必管他,”葉問玥喚他退下,又叫了一人上來問道,“那件事可告訴朝硯了?”
“朝家朝縱代為收到的,”那侍從恭敬道,“說是多謝少主的一番好意,還交代了將此前朝硯前輩贈予小少爺的東西拿回。”
“何物?”葉問玥有些好奇。
那侍從奉上玉匣,葉問玥打開一觀,眸中有彆樣的神采閃過,琉璃果,朝硯此人倒真的舍得。
舍不得這些身外之物的人做不得大事,因為有舍才會有得,琉璃果此物於煉丹師而言珍貴異常,他手上也不過是收了一枚,而朝家所贈卻是數枚。
便是朝硯得不了那秘境傳承,這些東西歸於一人,氣運也算得上是逆天了,倒是可惜沒有真的結成親家。
朝家招募,其他家族要麼送來賀禮,要麼沉默無視,倒是這裡進行的如火如荼。
朝硯觀了數人後便有些懶怠,隻是在人來之時看上一眼,其餘時間便在看那譚家公子所贈之物。
孤本就是孤本,跟世麵上流通的極為不一樣,倒是跟現代那片神秘的領域有著一爭高下的本事,書頁微舊,可見是翻過不少次,也的的確確算得上是珍藏了。
物有不同,這床榻之事也講究創新,若是朝縱之前買來那些,朝硯翻上兩頁便也沒有什麼興致了,可是譚尚給的這些不同,一章一個新花樣,每翻一頁都在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真是挑戰人類生理極限的運動,”朝硯撐著下巴研究道。
“一開始當然不會用這麼難的,不用擔心,”朝縱從樓梯上來,正待換掉了朝硯桌上已經涼掉的茶水,卻被朝硯攔了下來,端在麵前一飲而儘,“你不知道這茶涼著喝才解渴。”
他喝的略急,唇角滴落了兩滴掉落在了書頁之上,濡濕之際朝硯嘖了一聲,沒有用手去擦,而是掌心覆蓋其上,靈氣侵入,直接將那處凍了起來。
他功法非冰係,可是水係技法之中也可涉獵冰係,旁人專修水係可能沒有專門的冰係來的強悍,於他而言卻是並無差彆。
“為何要凍住?”朝縱看人太多,也算是中場休息,索性在他的旁邊落座道。
“這裡涉及到了物理知識,”朝硯將那凍住的水氣引出,言笑晏晏,“一般書要是沾到了水呢,就會褶皺,此時隻要扔進冰庫,等書乾了,絕對不會留下皺痕的,原理……”
原理都還給老師了。
“可是這是楠木紙,水火不侵的,”朝縱翻了翻那書頁道,雖然隻是對於普通的水和火有所抵抗,但是已經足夠保存很久了。
朝硯:“……”
用這麼好的紙畫孤本,那譚公子真是極重風月之人。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這書,”朝縱眼睫微垂,抬手握住了朝硯的手道,“觀看時有何感覺?”
脈搏平穩跳動,同樣的沒有加快的痕跡。
朝硯任由他抓握著,笑道:“畫的極好,畫師的確是儘了心。”
“無其他反應?”朝縱問道。
朝硯莫名:“其他反應是?”
“心跳加速,呼吸灼熱,血液沸騰……”朝縱打量著他的神色道,“皆是沒有?”
朝硯沒有點頭,而是愣在了原地,手指在書頁上摩挲著,在朝縱看過來的視線中拿起那本書道:“這書裡麵好像有夾層。”
朝縱:“……”
他們說的不是一回事。
朝硯開始琢磨那夾層在何處,朝縱在短暫的沉默後卻是一把將那書壓下,看著他道:“夾層不會跑,先說剛才的事。”
朝硯抬頭,索性也丟開了那書靠在椅子上笑眯眯道:“為父身體正常,並無陽.痿的症狀。”
男人怎麼都行,就是不能不行,朝硯雖然欲.望淡薄了些,但是那是因為他不怎麼想著這檔子的事,這跟不行是有區彆的。
朝縱自然希望他是行的,隻是接著問道:“那你上次發.泄是在何時?”
他與朝硯同床共枕過數次,從前朝縱自己也會在清晨有躁動現象,可是朝硯卻似乎並無這方麵的傾向,一次都沒有。
“三年前……”朝硯悠悠說道,然後又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朝縱道,“崽兒,我好像性.冷.淡。”
他這話似乎說的不是性.冷.淡的問題,而是今天早上吃了什麼一樣。
冷淡一事,非是身體問題,而是心理上的,他從未動過情,所以也從不去想,比之常人也更難動.情,雖是艱難,可是換個角度想,或許他未對他有反應,並非是全然沒有那方麵的想法。
“可以慢慢來,”朝縱穩下了心神說道。
“做肯定是要做的,”朝硯拿起了那本書道,“我近日了解,這修真界有一種雙.修之道,可通過床榻之事提升修為。”
其實並不是,隻是看到了這些開拓視野的孤本以後想到了還有這麼回事。
什麼一做神魂融合,互相促進,按照朝硯的話來講,就是躺著也能修煉,最是適合懶人。
“是有此事,”朝縱開口道,“隻是並無上好的雙.修功法。”
那龍的藏書之中倒有,隻可惜看似雙.修,實質上更多的是采.補,不適用於他們之間。
“我有,”朝硯甩出了一本書冊,上書《龍陽和合》,觀其紋路,金光璀璨。
正是朝硯近日抽出,首次覺得係統甚是善解人意。
朝縱拿過那書,翻看了兩眼便知功法高深,他道:“我近日也了解到一事。”
“何事?”朝硯問道。
朝縱摩挲著那書頁上的紋路道:“人言兩情相悅,方能水.乳.交融,此事才能暢快,所以我決定,待你何時對我生情,何時再做。”
做出如此決定有些艱難,他渴望與朝硯親密無間,隻是比起一味的得到身體,朝縱更注重心的交融,若無心,隻是強行得到身體,那會讓他有一種一廂情願的感覺。
他們並非倌館之中的恩客與小倌,而是要共度一生的人,朝縱不會去怪朝硯每次無甚回應,卻也不想次次陷入其中失落至極。
這話出來,朝硯默了一下:“這要如何衡量?”
躺著就能修煉,誘.惑力實在很大,可是動.情這事,卻是最不好衡量的。
“何時你一靠近我就覺得心跳加速,血液沸騰便成功了,”朝縱勾唇說道。
雖說朝硯可能會為了雙.修而努力動.情,但是能提高他的積極性也是好的,要不然他的那顆心一旦安穩下來,便可能不會去想更多了。
朝硯:“……”
那怕不是有心臟病。
但朝縱向來說話也算話,先感情後上.床,就好像從成人婚後模式轉為了戀愛模式一樣,不過他家崽兒才剛成年沒多久,的確是不能用老司機的思維來考量。
“我努力,”朝硯覺得自己日後冥想的時間要縮短了。
朝縱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拿起了之前朝硯說有夾層的那本事,靈氣侵入,那紙頁片片碎裂了開來,待到灰燼落於桌麵之上,一個金屬閃光的東西落在了朝硯的手上。
那金屬閃光之物有些扁平,難怪塞在書棱之中不顯,朝硯湊過去打量了一下,從朝縱手中拿起,在那金屬的一頭摩挲了一下,抽出了一個卷的極好的東西來。
羊皮的材質,因為被壓的極細,此時舒展開來也是有一種被過分壓製的感覺,其上筆畫密密麻麻,看不出來畫的是什麼。
朝硯看了一眼,果斷覺得沒有春.宮圖來的有趣:“我的書還沒有看完。”
這就跟話本看一半後續全被燒了一樣,本來還不是特彆的有興趣,但是沒了以後就特彆的想看。
朝縱對他不感興趣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開口道:“我看過了,事後全部臨摹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