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時見你(3)(2 / 2)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餅 13620 字 6個月前

這哪是“帶了點”禮物,那麼大的空間從車底到車頂都裝得滿滿當當,香水絲巾大衣,溫以寧甚至隱約看到了幾盒人參。隨便挑了兩樣不至於空手,兩人乘電梯上樓。電梯門一關,唐其琛就把人攬在懷裡,低頭落了吻。

溫以寧急急推他,“喂!有監控。”

唐其琛捧著她的臉,粗聲道:“讓保安關掉。”

溫以寧笑出了聲兒,“你以為這是亞彙呢?”

唐其琛也失笑,到底隻在她唇瓣上輕輕啄了啄,“是我忘記了。”

進了門,屋子是收拾過的,桌上還擺了果盤,但江連雪坐在沙發上磕著瓜子,聽見動靜也不為所動。電視上放的是一部電影,唐其琛看了眼,心裡頓時往下沉了沉。那是一部去年上映的權謀片,票房超了十個億,張秦導演就是影片質量的保證,裡麵的女主角他熟的不能再熟。

是安藍。

江連雪實在是不像會看這類片子的受眾,估摸著開頭就看不懂。但電影在六十寸的屏幕上敞敞亮亮的放著,彆有用心。

唐其琛恭敬叫她:“伯母。”

江連雪目光這才輕飄飄的挪到他身上,“哦,唐先生來了啊。”

溫以寧不懂她這又作什麼妖,暗含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江連雪瓜子磕得清脆響,隨手一指,“坐吧。”

唐其琛倒也從容,把禮物放在桌麵上,“伯母,每次過來多有打擾,抱歉,不周到的地方請您諒解。這次給您帶了些小禮物,希望您喜歡。”

江連雪視線垂掃,一眼掠過,展露笑顏,“喲,這次沒買包了呀。”

溫以寧去廚房倒水了,唐其琛單槍匹馬也沒覺得難應付,見招拆招地答:“是我疏忽了,伯母您要喜歡,我讓櫃員把今年的新款發給您,您看上哪個就讓她寄來。”

江連雪開口就是:“二十多萬的鉑金包是哪個牌子啊?”

溫以寧倒了溫水一出來就聽見這句話,“什麼鉑金包啊?”

江連雪繼續嗑瓜子兒,翹著腿,又跟唐其琛討論起電影來了,“這個女主演很漂亮啊,叫安什麼來著?”

唐其琛不避諱,平靜說:“安藍。”

江連雪始終看著他,笑嘻嘻的說:“你是她粉絲的吧?連楊國正都喜歡這種長相的。”

再聽不出故意刁難的意圖也不可能了。觸碰這個話題,擱溫以寧心裡,仍舊是個不大不小的磕絆。她不是介意,但多少有點不自在。就好比是她與唐其琛之間的一個灰□□限,雖不至於有什麼實質的內容,但到底也是她不曾參與過的、隻屬於唐其琛和安藍的幾十年情分。

這種時間的積累是恢弘而又牢固的,世間的聯結、境遇,又有多少種感情,多少個人,是能在你的生活中鋪設出這麼深遠的軌跡呢?

溫以寧近鄉情怯,怯的不是對唐其琛的不信任,而是先來後到、不管何種身份的這種舊時感情。

她沉默的時候,江連雪的臉色已然更加不悅,護犢子的本能自然而然的愈發濃烈。剛要繼續奚落,唐其琛主動說:“我和安藍是舊識,她在這個領域確實有不錯的發展,伯母,您和您的朋友如果喜歡,我助理可以幫你聯係相關的活動,下次新電影的首映禮,幫您拿觀影券。”

沒有巧言令色,沒有左顧言它,唐其琛從不否認這層關係,一個人實話實說,光明磊落的時候,是不畏懼任何言語以及目光的審視。

江連雪反倒無話可說了。

唐其琛更進一步的,把梗在彼此心裡的這個疙瘩切開了,剝筋抽骨的拿出來,直言不諱道:“不止是安藍,包括我的家人,對以寧和您都造成過不少的困擾和傷害。伯母,是我愧欠你們,是我沒有處理好這一層的關係。如果以寧介意,我答應她,以後我和安藍,都不會再有任何聯係,哪怕是朋友。”

溫以寧心裡咯噔一跳,茫然的望著他。

她明白,這種程度的話擱唐其琛這兒,就是一個很鄭重的承諾了。意思也很明確,他會斷掉和安藍之間任何一類交情。以前有的,以後都不會再有。唐其琛用這麼直白的方式,無疑是想給她一粒定心丸。

江連雪這次有備而來,藏著的刀刃磨得鋒利,這一刻卻沒了攻擊的方向。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唐其琛,試圖從他神色中找出破綻。唐其琛坦然接受她目光的巡禮,眉宇似有千鈞。

良久,江連雪眸色微軟,衝那一堆禮物抬了抬下巴,“那是人參啊?”

唐其琛說:“我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伯母您煲湯喝,很養人。”

江連雪嗤笑,“我看這個你比較合適。”

唐其琛微微一愣。就聽她繼續說:“唐先生多大啊?”

“……三十六。”

江連雪笑著臉問:”你猜我多大?”

唐其琛這下有些不自然了,但仍維持著體麵的禮貌,“伯母看起來很年輕。”

江連雪揚眉,“我不止看起來年輕,我本來就年輕!就比你大九歲!彆叫伯母了,叫姐姐都行。是吧,溫以寧?”

她為難唐其琛這麼久,溫以寧早就不樂意了,沒好氣地說:“叫什麼姐啊,叫你一聲江妹妹敢答應嗎?”

江連雪跟她大眼瞪小眼,“怎麼不敢了,倒是讓他叫啊!”

唐其琛無辜中槍,斂了斂情緒,依舊畢恭畢敬:“……伯母。”

江連雪嗤聲樂了起來,情緒說變就變,頓時又殷勤無比了,熱熱情情地喚人:“小唐呀,吃點水果吧,咱們家沒人參,人參果還是有的啊,吃吧吃吧,吃個人參果,胃病就會躲。”然後又把電影調了台,調到狗血豪門家庭劇,全情投入的追起劇來。

溫以寧拿她沒辦法,對唐其琛無奈地聳聳肩。唐其琛包容地笑了笑,倒是耐心十足的陪江連雪看起了電視。

晚飯過後,江連雪如往常一樣出去散步,唐其琛還問了句:“伯母,要我陪您麼?”

江連雪顯然被嚇著了,稍一設想,幾十歲的大媽們聊著柴米油鹽,一個這麼玉樹臨風的男人跟在後頭,氣場就壓人三分。那畫麵太詭異,江連雪當即拒絕,“不用不用,讓溫以寧陪你吧。”

人走後,溫以寧沒忍住笑了,搖著頭說:“真能折騰。”

她正在水池邊洗碗,腰間一緊,就被唐其琛從後麵圈住了。男人高挺的鼻子故意蹭著她的頸窩,溫以寧那處癢,笑著躲他,“彆鬨,洗碗呢。”

唐其琛便換了邊兒,繼續用鼻子蹭她的右肩窩。

溫以寧擦乾手,轉過身和他麵對麵,然後伸手輕輕捏住了他的下巴,“唐其琛,你無賴。”

無賴低頭就吮住了她的唇。

溫暖的舌尖先是在唇瓣上試探,順著她的唇形描了個邊,然後輕輕抵開牙關,兩個人便纏在了一起。所有的愛意瞬間飛濺,濃烈的感情劈頭蓋臉而來,全在唇齒間流淌。

一個珍而重之的纏綿親吻,用儘了唐其琛全部的溫柔。

分開時,溫以寧摟著他的脖頸,鼻尖抵鼻尖,低頭笑了起來。

唐其琛側過頭,含著她的耳垂用力一啜,像好好的電路上強加的一道電流,溫以寧聽到身體裡劈裡啪啦的火花聲。

但顧著場合,火花還是偃旗息鼓,沒敢真的當場爆炸。江連雪一般散個半小時步就會回家,溫以寧領著唐其琛到自己房間休息。她倒好熱水回來,唐其琛正在書櫃前看一本原文《聖經》。

溫以寧說:“我看得少,偶爾翻一翻。”

唐其琛看她還會做筆記,書櫃上大多數都是英文原版的書籍,可見她以前的專業功底還是相當強的。他心裡有顧慮,但有些事情不能急在這一時,以後找機會再慢慢勸。

“你該吃藥了,藥放哪兒了?我幫你拿。”溫以寧問。

唐其琛站在書桌前沒動,指了指行李箱,“裡麵,密碼1923。”

溫以寧打開箱子,宛如發現了新大陸。唐其琛箱子裡有一個單獨的隔離袋,透明的,能看見裡麵裝的都是各種男士護膚品。從水到乳液,還有兩張黑色的麵膜。這個牌子溫以寧認識,是挪威一個很小眾的奢牌,貴得離譜。

這些水和乳液都用了有一定的分量,她擰開蓋兒聞了聞,“老板,你活得這麼精致呢。”

唐其琛無奈道:“不敢不精致,你母親一整天都在提醒我的歲數,我真有點怕她了。”

溫以寧笑著說,“抱歉啊,她就是這樣的人,嘴硬心軟,人還是沒壞心的。”

唐其琛嗯了聲,“她是心疼你。”

溫以寧督促他把藥吃了,又讓他多喝點溫水。想到江連雪總拿他年齡說事兒,他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心裡到底是疼惜的。唐其琛雖未明說,但似乎也介意了這一點,那一套保養品備得齊齊整整,可見很久之前就上了心。

溫以寧蹲在地上,握緊了他的雙手,唐其琛垂眸斂眉,視線低低的和她對望。

她臉上光影各半,漾著水的眸子如秋波,她抬起手,順著唐其琛的眉眼開始細細描繪,鼻子、薄唇、最後指腹按在了男人的喉結處。溫以寧聽到了吞咽的聲音,微滾的喉結在她指腹上輕輕顫動。

她笑容溫情而專注,響亮的一聲:“唐其琛!”

唐其琛也笑了起來,那日場景仿佛重現,他問:“下一句是要說‘我愛你’嗎?”

溫以寧仔細想了想,突然又站起身,給了他一個毫無保留的擁抱,她撫摸著唐其琛的背,心意深重的說:“我不止愛你,也能承擔‘你’字之後的一切。”

唐其琛蹭了蹭她的頭發,“嗯?”

“我愛三十歲的你,也愛三十六歲的你,九十六歲了我也愛你,我愛你的克製,愛你的壞脾氣,愛你的眉目,也能承受你的孤獨。唐其琛,我二十二歲的時候愛上你,時至今日,從無悔意,依然全心全意。”

唐其琛愣了愣,回過味來,“……念念,這是宣誓麼?”

溫以寧大大方方道:“行吧,那再來個宣誓人——宣誓人——”

“溫以寧”三個字還未說出口。

唐其琛搶先一步替她答:“宣誓人。唐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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