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寧坐下吃早餐,說:“上午我要去一趟圖書館,車給我用吧,等下我跟你一起出門,先送你去公司。”
唐其琛喝了口豆漿,“好。”
早餐後他去衣帽間換衣服,溫以寧適時走過來,幫他挑了件白色的襯衫,“喏,這個。”
他工作時的衣服都是基本款,沒有過多花哨的樣式,最多就是顏色上的差異。唐其琛換好後,又選了一對白金袖扣。出門時他才發現,溫以寧裡邊的衣服也是一件白色襯衫。
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駛出安保亭時,保安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唐先生。”
唐其琛頷首示意,然後扣上車窗。
時間尚早,路上車流不大,繁華都市一派生機勃勃,如晨曦一般新鮮。轉過阜南路的十字路口時,唐其琛用手機接收郵件,正專心查閱。等他抬起頭時,皺了皺眉,提醒說:“錯道了。公司不往這邊走。”
溫以寧沒吱聲,依舊按路線筆直開著。
唐其琛還想說話,她扭頭一聲響亮的“不許張嘴!”還真把人給怔住了。
轉過兩個紅綠燈,上了一段內環高架,漸漸的,唐其琛認出了這是去哪兒的路。
溫以寧將車停在民政局門口。
她扭過頭,笑盈盈的望著他:“老板,上賊船啦。”
唐其琛愣的半天沒動彈,就這麼望著。
溫以寧從車門儲物格裡拿出兩本戶口本,下車繞到副駕駛,然後牽著唐其琛的手想讓他下車。唐其琛反應過來,反倒不順從了,力氣稍大,沒遂她的意,好整以暇的看著人,聲音沉沉的:“溫以寧,開竅了?”
溫以寧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走不走啊?”
唐其琛扯著她的手腕拉入懷裡,然後捧著她的臉親了又親,他沒有馬上起身,而是抱著她,在她脖頸間深深呼吸。
兩人來的早,排隊在第一位。領了表,分開填,溫以寧記得他的身份證號碼,手速刷刷刷的很快。
交表時,唐其琛終是沒忍住,不放心的說:“給我。”
“嗯?”
“我檢查一遍,你彆填錯了身份證。”
溫以寧湊近了嘻嘻笑,“怕我嫁錯了人?”
唐其琛無奈道:“怕我娶錯了人。”
手續齊全後,兩個鋼印一下去,紅本還到了二人手裡。
結婚證上的照片,兩人都穿著白襯衫,唐其琛眉深眼濃,英俊逼人。溫以寧笑眼彎彎,恬淡溫和。
踏出民政局,豔陽懸空,萬物生長氣勢如虹。
溫以寧下台階的時候忽然扯了扯唐其琛的衣袖,唐其琛側過頭,“怎麼?”
她踮著腳,在他耳邊輕聲說:“唐先生,恭喜你轉正哦。”
唐其琛也笑,客氣道:“唐太,謝謝你。”
兩口子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領了證,景安陽嚇了一跳,心裡還納悶著,怎麼忽然又肯了?又進一步想,唐其琛對這媳婦兒寵到沒邊,她說什麼都照做。雖然心裡仍有隱憂,但退一步想,溫以寧雖然至今與自己的婆媳關係並不親近,當年那些事做的太絕情,也不是什麼疙瘩,但人之常情,心有介懷也是正常的。景安陽自知理虧在先,人一失去主動權,便是怯了膽量。但她識人有方,知道溫以寧是個懂事的,她身上最難得的就是那股沉靜性子。
婚宴自然要辦,但測日子的時候,說是這一個月內都沒有合適的,便隻能挪到了十月。
唐其琛不反對,那天問她:“想不想提前去蜜月?”
溫以寧欣然,“好。”
“你想去哪裡?”
“想去哪玩兒?”
下一句,兩人異口同聲。
對視一秒,又同時說出答案:
“芬蘭。”
“看極光。”
語畢,兩人對望而笑,都存著這份默契。
最終,旅行的日期定在了十月初。
兩人在浦東國際機場候機,貴賓室裡,屏幕上正巧在放上x衛視的娛樂新聞。安藍出席《當時明月在》的首映禮,與齊為民導演一齊接受采訪。她親切自然,一襲白色抹胸裙端莊典雅,鏡頭感極佳,何時微笑,何時蹙眉,都如精巧設計一般恰到好處。
有記者問:“安安,影迷們都很關心你的感情問題,說一說你的擇偶標準吧。”
安藍笑起來時,眼裡鑲滿了星星,她落落大方,並沒有避而不談,認真想了想,輕鬆道:“以前呢,喜歡能給我安全感的。”
記者:“你認為的安全感是怎樣的呢?”
安藍笑意微微收斂,但語氣是坦然的,“我比較喜歡年齡比我大,然後彼此熟悉,知根知底的,就像鄰家大哥哥的那一種。”
另一記者插話:“那現在呢?現在喜歡什麼樣的?”
安藍笑容又綻大,這一次,她一貫的驕傲和自信又浮於眼中,底氣十足的說:“現在啊,我不需要喜歡誰啦。安全感我能自己給自己,享受生活,享受工作,努力為粉絲朋友們帶來更多的精彩表現。”
閃光燈亮透半邊禮堂,記者爭搶著還要發問。工作人員向前攔住,保安護送安藍匆匆下了場。
唐其琛看完之後,麵色波瀾不驚,溫以寧亦不說話。廣播響起登機提示音,地勤過來提醒:“唐先生,唐太太,可以登機了。”
唐其琛牽起溫以寧的手,兩人走向貴賓通道。
時隔近兩年再來拉普蘭德,卻是不一樣的心情。
唐其琛有心,訂的仍然是上次他們住過的玻璃屋酒店。當地九月就已入冬,雪落數月,一個煥然一新的銀裝世界。傳說中的聖誕老人就是從這裡坐著雪橇周遊世界,為孩子們送上聖誕禮物。入住酒店的時候,前台有免費的賀卡提供,上邊正是卡通聖誕老人圖案。
溫以寧要了一張,低頭寫字。
唐其琛辦理好入住手續走過來,“寄給誰的?”
“小亮老師呀。”溫以寧說:“他很有童心的,至今都相信聖誕老人的存在。”
唐其琛挑眉,然後不動聲色的走到門口,拿出手機拍了好幾段風景發給了李小亮的微信上,配上一行字,“你偶像的發源地。”
李小亮很快回複:“!!!多拍點!!!”
嘖,兩個幼稚的男人。
玻璃房在皚皚白雪之中,隔出了兩個世界。溫以寧站著窗邊看飄雪,唐其琛從後麵把人抱住,他親吻她的耳垂,側頸,最後在她肩窩舔了舔。
入了夜,外麵的雪光卻自帶光感,一片安寧祥和。
唐其琛手摟著她纖細的腰,然後撩開衣擺往上使壞,他聲音漸啞,說:“唐太太,做.愛吧。”
兩人衣裳褪儘,很快纏在了一起,這一次激烈又儘情,仿佛是在回應著什麼,亦或是故地重遊,想要對過去在這經曆的一切痛苦磨難做一個了斷。
他們在這兒分過手,彼此隱忍無奈。如今,身邊人依舊是這個人,並且將要共度餘生。
溫以寧在唐其琛身上沉浮時,玻璃窗外,天光驟亮而又暗沉下去,瞬間之後,先是淡綠色的光彌漫,一道一道的又漸變成了微紅。
極光溫柔籠罩,每一道仿佛都在清淺呼吸。
唐其琛與她十指相扣,不止是身體,靈魂也再不會分離。
後半夜,兩人披著毯子,坐在床上看頭頂的星光。溫以寧靠在他懷裡,眼裡的光一簇一簇,好像所有星星都落進了她眼睛裡。
靜靜依偎片刻,溫以寧忽說:“我想媽媽了。”
唐其琛嗯了聲,“我知道。”
生命料峭,宛如翻山越嶺,經曆生死離彆,才恍然大悟,原來天上人間,所謂因果,不過是一場自我修行。
屋裡溫情滿溢,屋外雪落紛紛。
如此幸福安寧的時刻,她好像等了很久很久。
溫以寧聞著唐其琛身上的淡香,心中溝壑山海降為平原,寬廣浩瀚,靜而無邊。
她說:“唐其琛。”
唐其琛用臉蹭了蹭她的頭發,輕聲,“我在。”
溫以寧極低的一聲:“嗯。”
然後在他懷裡慢慢閉上了眼。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