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爾特夫人利用丈夫對英國人的偏見, 終於使丈夫相信,她並沒有和自殺的畫家談戀愛,隻是畫家對她單方麵仰慕, 求而不得之後才選擇結束生命。接著兩人的局勢便反轉了,她開始指責丈夫為什麼不相信她,反而去相信英國小報,不過這指責是含嗔帶怨似的,並不是敵我分明。子爵很快繳械投降,向夫人賠不是。盧爾特夫人接受了丈夫的道歉, 並讓他承諾不許再犯。接著她便向丈夫談起了她在中國的投資,子爵暗歎夫人不僅美麗優雅,還頗有經商天賦, 深感自己挖到了寶。
一場風波就此化解。
盧爾特夫人還是愛自己兒子的,在自己的危機化解後,她便開始關心起兒子的前途來。國內的商業新聞和娛樂新聞最近都被她的前夫和兒子刷版了, 他很少接受采訪的前夫在最新一次的采訪中明確提出,尊重兒子的興趣,不會讓兒子接班。
盧爾特夫人認為肯定是這次的風波導致了前夫的決定,她認為自己有必要和兒子商量一下處理方案。可無論是她打電話還是在聊天軟件上表示關心,兒子都沒有回她。
簡居寧收到母親的電話時, 甄繁已經睡著了。
國內已是淩晨兩點。他母親從來都是這樣,從來不考慮中法兩國的時差, 什麼時候想聯係他便聯係他。
不用跟母親通話, 簡居寧便知道她要說什麼。
他父親不需要他接班的采訪片段占據了各大媒體的醒目位置, 他不可能看不到。就算他自己看不到,也會有人去提醒他。。
簡總很少接受采訪,一直保持低調,為了不出現在那個招搖的富豪排行榜上很是花了些錢。他一直看不慣兒子的高調,直到騰躍前兩年瞄準中高端市場,簡居寧開著自家新出產的車型被人拍到幾次後,簡總才默認了兒子的高調,而不是再去糾正他。畢竟什麼廣告都沒有自家少爺開騰躍的車更有說服力。
這兩年,騰躍一出新車型,簡居寧便馬上換車。不過他開的車和普通版外觀看來無異,但內裡卻有很大不同。簡居寧每換一款新車型勢必會被狗仔拍到。除此之外,他的行程很少曝光。
這是簡居寧主動為之,他享受了他老子的福利,自然得為之做些貢獻。
采訪是幾天前的,此時他正處於風口浪尖,對於簡總在那時同他劃清界限,簡居寧並不意外,甚至認為理所當然,他也不想因為自己影響騰躍的股價。唯一有些小意外的,是他的父親竟然認為他和遊彌搞出了孩子。
他了解他的父親,父親卻不了解他。
倒是眼前這個人相信他,還傻乎乎地在微博曬出了他們當年的合照,試圖混淆時間線,力證她才是他的初戀,妄圖以這張照片來挽回他的名聲。她還不好意思承認。
這條微博的最新評論當然是一片祥和,不過最早的那一批評論並不樂觀,至少有七成的評論是在教訓甄繁:原來是多年備胎終於轉正啊。這個時候都不離婚,真是丟我們女人的臉。吃得鹹魚抵得渴,以後你也被截癱了,可不怪大家不提醒你。
明明她當時最好的選擇是沉默,沉默自然會有一批人來替她發聲,事後即使輿論扭轉,外人也尋不出她的錯處。
可她偏要不高明地跳出來。
如果不是甄繁發出來,簡居寧恐怕都要忘記這張照片了。
那是甄繁去給他送機,在他要去值機時,甄繁突然說咱倆還沒有合過影呢,你等我一下。然後她跑到一位大叔麵前拿出自己的手機問能不能給他倆照張相。
那時的手機像素遠不如今天,甄繁的手機像素更是模糊。
他覺得在機場找人拍照是件很尷尬的事情,不過他並未表露出來,而是配合甄繁笑了笑。
大叔誇他倆很配,甄繁當時臉上的笑掩藏不住,她還從外套兜裡掏出了一顆巧克力給人家,跟發喜糖似的。
再然後甄繁使勁揮手同他告彆,他到英國後,甄繁把那張照片發給了他。
他回國後,兩人便分了手。
手機已經更新迭代多次,他的照片早已找不到了,甄繁還留著。
在簡居寧確認甄繁睡著之後,他現在她的額上親了親,然後親了親她的耳朵。
心電檢測圖突然出現了一絲波動,簡居寧在甄繁頭上摸了摸。
早上五點鐘甄繁醒來時她胃裡一陣惡心,她看見簡居寧趴在床尾,想必是睡著了,甄繁不想打擾他,忍著要吐的衝動,艱難地按了呼叫鈴。
“我現在胃裡犯惡心,麻煩您過來看一下。”
簡居寧睡得很淺,朦朧中聽到甄繁說話便醒了。在護士來之前,簡居寧已經拿盆讓甄繁吐了一次,她從前天晚上就沒吃東西,吐出來的都是膽汁。
“應該是鎮痛泵的問題,關了就好了。”
簡居寧拿水讓她漱了口,又調整了她的位置,等這一切都做好了,才又說,“下次有事叫我就好。”
他本來想說為什麼不叫他,不過純屬明知故問。他不是不知道,她不好意思麻煩他。
甄繁這才注意到,簡居寧的頭發有幾根立了起來,他的眼睛裡都是血絲。甄繁頭一次見他這狼狽樣子。
“在醫院裡不要穿支數這麼高的襯衫了,你看你這襯衫皺的。一會兒你等護工阿姨來了,你就先回家一趟吧。休息夠了再來。對了,你讓阿姨幾點來啊。”
“十二點,我下午有些事情不能陪你,晚上再過來。晚上你就能吃飯了,我給你帶過來,不過太油膩的不行,最近你得忌口。”
“這樣不合適吧,我跟阿姨已經說好了。”
“我是按全天付錢的。”
按照護士說的,一關鎮痛泵,她胃裡的惡心感覺很快就消失了,但那種疼痛感很快就湧了上來,仿佛一個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業餘人員在胸口碎大石。
沒一會兒護士就來抽血。甄繁的血管很細,為了一次紮針成功,護士用酒精棉簽使勁在她手上蹭。
紮完後簡居寧一直幫她摁著棉簽。
甄繁是一個很不耐痛的人,可偏偏還要忍著。
儘管如此,簡居寧還是從甄繁緊皺著的眉頭裡讀出了她的疼痛,他拿著毛巾去擦甄繁臉上由於忍痛產生的細細密密的汗珠。
某一瞬間,他寧願此時躺在床上的人是他。
簡居寧把自己的手遞給甄繁,“你要不要抓一下,據說這樣能止疼。”簡居寧當初對甄繁無可無不可的時候,關心的話倒是能脫口而出,且從不帶重樣的。可當他真動了感情,那些話反倒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怎麼會?再說我也沒那麼疼。”
甄繁試圖想做點兒彆的轉移注意力。
“你能不能幫我開下電視?”
“你要看哪個節目?”
病房裡前不久剛換了智能電視。
甄繁猶豫了一下說:“《貓和老鼠》。”甄繁不太好意思說她喜歡看這種動畫片,但彆的節目也不能讓她轉移注意力。”
“你要看第幾集?”
簡居寧沒想到甄繁會提出看動畫片。他從小到大很少看電視,更少看動畫片,業餘生活太過豐富,並不需要守在電視機前尋找固定的娛樂項目。
“哪集都行,我覺得差不多都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