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
程元稹狼狽的躺在地上, 蘇清珩一腳踩在他的肚子上,一隻手揪著他的衣襟,眼中殺意翻湧。
“你, 你……”
程元稹怎麼也想不到, 蘇清珩不止還手了, 且招招不留情,將他往死裡揍。
知道程元稹握不住劍, 蘇清珩連斷虹劍都沒召出來, 赤手空拳就打的他毫無還手之力。
蘇清珩漆黑的眸子盯著他, 像是在考慮怎麼將他淩遲處死。
“你不想知道你路荀的下落嗎?”程元稹心跳加速, 心底的慌亂變成了懼怕,他緊張的看著蘇清珩,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我站著讓你打,你就會告訴我了?”
蘇清珩冷笑一聲,直接拆穿了程元稹的把戲。
程元稹當然不會告訴蘇清珩路荀在哪,不過是想著用路荀來威脅蘇清珩,順便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哪曾想蘇清珩根本不上當,甚至激起了他想殺人的心。
“蘇清珩,修道修行,你、你不能隨便殺人。”
“你也配當人?”蘇清珩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把玩著手裡的匕首,那是路荀送給他的。
程元稹被恐慌籠罩著, 他見過這把匕首, 之前想借著莫天揚教訓蘇清珩,可後來路荀讓蘇清珩用這把匕首在莫天揚身上劃了好幾刀。
“你怕死嗎?”
蘇清珩握住刀柄, 毫不猶豫的紮在了程元稹的手臂上, 又快速的拔出匕首, 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程元稹慘叫一聲,“我、我錯了,我真的不知道路荀去哪,我就是撿到這個來騙你。”
蘇清珩不理會他的叫喊,下一瞬朝著程元稹的大腿刺下去,皮肉被劃開的疼痛,程元稹這次痛的叫不出聲,額角滲出了汗珠,臉色慘白,露出了猙獰痛苦的神色。
蘇清珩跟著程元稹來時,就沒打算束手就擒,他想著如果路荀真的在這,那便不能輕舉妄動,但事實上,路荀不在,且程元稹根本沒有幫手,就這樣還敢威脅他?
“你不知道?”
程元稹咬著牙,蘇清珩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再次握緊匕首朝著程元稹的眼睛刺去,“我說,我說。”
程元稹大叫起來,心有餘悸的看著離自己僅有半寸距離的匕首。
“有一個穿鬥篷的魔修,是他強迫我把路荀騙出來的。”程元稹緊張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匕首,
“我,我從程陸那偷來了傳音符,那、那個魔修便假扮程陸的模樣,模仿程陸的語氣聯係路荀。”
“他們去哪了?”
程元稹想搖頭,對上蘇清珩充滿戾氣的眼眸後,也不敢在隱瞞,
“翻過這座山,有個廢棄小木屋,我之前和他在那碰頭,也許在那。”
程元稹說的急,驚慌失措的看著蘇清珩。
“可以,可以放過我嗎?”
“可以。”
程元稹不敢相信蘇清珩會答應的這麼爽快,一愣神他就被蘇清珩從地上拽了起來。
他瞪大眼睛,蘇清珩一言不發將他拖向了懸崖上,程元稹還有什麼不明白,立刻掙紮起來,但也隻是徒勞。
“我,我都告訴你了,蘇清珩你不能言而無信。”
“我真的是被迫的,那個魔修的修為在我之上,我不敢不聽他的話。都是他強迫我,你應該去找他。”
程元稹嚇得麵上血色全無,連身上被匕首刺傷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他全身發冷,害怕的話都說不清楚。
“蘇清珩,我、我現在還是玄山派的弟子,你這是殘害同門。我是掌門的親傳弟子,我要是不見的話,掌門肯定會在意,到時候事情敗露,你也逃不了罪責。”
“哦?”蘇清珩冷眼直視他,拎著他,將他懸在半空中。
程元稹緊張的向後一瞥,萬丈懸崖,就算他有靈力護體,可掉下去也絕對粉身碎骨。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做好了離開師門的打算,就算我不把你扔下去,你還敢繼續在師門待下去嗎?”蘇清珩低低一笑,眸色冷凝。
“不如我幫你吧,生死由天,回去後我就告訴掌門,你迫害同門,畏罪潛逃。”
程元稹心下一沉,蘇清珩什麼都猜到了。
看著麵色冷淡的蘇清珩,程元稹隻覺得他說話的語氣像極了路荀,而不同的是,路荀隻是性格惡劣的嚇唬人,而蘇清珩是會說到做到。
“不,不要。”
“不要,蘇清珩你不能這麼殘忍……”
“蘇清珩!!!”
蘇清珩鬆手後,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直接奔著程元稹口中的小木屋而去,路上他還聯係上了顧雲舟。
路荀再次醒來,已經天黑。
“醒了。”
清冷的女聲響起,路荀下意識偏頭去看,那姑娘身材窈窕,烏發如漆,肌膚如玉、杏眼流盼,鼻梁小巧秀挺,丹唇輕啟。
“試試能不能運轉靈力?”
聽聞這話,路荀才回過神,他收回視線,照著姑娘的話運氣靈力。
“可以。”
那姑娘點頭,沒在應聲,路荀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
“看什麼?”姑娘眼皮都不抬,繼續收拾桌上的藥材。
路荀眨了眨眼,毫不吝嗇的誇讚。“看你長得漂亮。”
姑娘包藥材的手一頓,這才轉眸看向路荀,她的眸子清澈靈動,清冷的麵上不帶任何表情,“你還是這麼膚淺。”
“江楚楚?”
路荀根本不用問就能確定他的身份,因為裴渝曾不止一次在他麵前提過,摘星樓的樓主江楚楚貌美無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子。
當然,路聲聲不算。
所以,當看到路荀看見那張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的麵容,他就立刻就確定了江楚楚的身份。
江楚楚沒有否認,也不意外路荀能猜到他的身份。
畢竟他們雖然很多年沒見,可也有人代為傳話。
“以前的事,你應該不太記得了吧?”
路荀誠實的點頭。
江楚楚也不在意,“你第一次見我時,也是這麼說。”
路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江楚楚說的是什麼。
路荀替自己辯解,“我是真誠的誇讚。”
江楚楚麵色不改,又道。
“是不記得魔窟裡發生了什麼,還是全都不記得?”
路荀想了想,在魔窟裡發生的事他不太記得,但是關於江楚楚、也有隻有那戴麵具的魔修,算上今天,那麵具魔修救了他兩回,而路荀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不太記得,小時候的記憶被封住了。”
但,也不是完全不記得。
路荀沒敢說出來,但他總感覺江楚楚和他記憶裡的不太一樣。
記憶中江楚楚有點傲嬌,膽小又有點依賴他。而眼前的江楚楚,給人一種清冷不易靠近的感覺。
正當路荀胡思亂想著,江楚楚忽然道。
“那你應該也不記得,我們訂過娃娃親吧?”
路荀大驚失色。
見他這模樣,江楚楚心下了然。
路荀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江楚楚的神色,總感覺傷害一個小姑娘是不對的,正想著說些什麼,就聽江楚楚道。
“那真是太好了。”
路荀:“……”
習慣了被人爭相追捧的路荀,突然被嫌棄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好。
江楚楚又恢複了那副清冷淡漠,仿佛剛剛欣喜若狂的人不是她。
“對了,我剛剛替你梳理了筋脈,你體內的魔氣又被封了一次。”
路荀意外的看向她,原來江楚楚也知道他體內有魔氣。
等等。
路荀忽然想起了什麼,他記得麵具魔修經常幫江楚楚和原主傳話,從兩人的傳話內容來分析,原主好像在阻止江楚楚做什麼,但江楚楚不聽勸。
幸好他沒有暴露自己現在也失憶的事,也幸好原主沒見過長大後的江楚楚,兩人的聯係都是靠麵具魔修來傳話。
要不然路荀第一句就暴露了自己沒有記憶的事。
“上次說的事,我不讚成。”路荀故意說的模糊,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事,隻是想從江楚楚這套話。
江楚楚一頓,爾後道。
“我沒有再征求你的意見,我隻是知會你一聲。”
然而,江楚楚也沒打算提及那件事的,隻是針對路荀這句話做出了回答。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路荀繼續試探。
“為什麼你不清楚嗎?”江楚楚不動聲色的回答。
當然不清楚,他可太不清楚了。
路荀心道,江楚楚沒那麼好騙,想從他口中套話有點難。
但,這不影響路荀適當的猜測,江楚楚要做的事,肯定和魔族又牽扯。
且根據原主小時候零星的記憶來看,原主應該挺在乎江楚楚,就連後來再被魔族抓住時,第一時間關注的是江楚楚有沒有跑出去。
於是,路荀換了套說辭。
“我會擔心你。”
這話一出,江楚楚沒有立刻的回應,而是陷入了一陣沉默。
路荀一看他這神色,就知道這話更能牽動江楚楚,於是繼續道,“我不攔你。”
江楚楚猛然抬頭,路荀故意裝出一副勉強讓步的模樣。
“但首先,你的計劃必須是完善的。”
“哪有什麼萬全之策。”江楚楚忽然笑了,“之前你答應我的,如果我死了,你會把我的骨灰帶回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