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荀這幾日都是晚上去後山,他體內魔氣越來越多,不及時壓製就會暴露,他還要把魔氣也是需要轉化成內力,才能為自己所用。
今天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如何,路荀感覺自己體內已經壓製下去的魔氣翻湧而出,大有衝破身體的勢頭。
路荀運轉內力,但是體內地魔氣並不受控製,血液也跟著沸騰,丹田隱隱發熱,魔氣纏繞著經脈,身體像是被束縛了。
路荀眸光一滯,忽然想起了那件黑衣。
在他看來,那身黑衣原本是故意落下挑釁的,但路荀現在忽然覺得,那件黑衣是在預示著今晚不會太平。
眉間的那朵梅花開的更甚,嬌豔欲滴,路荀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每一寸皮膚都像置身火焰之中,心口像是放了一把火,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路荀捂著胸口微微喘氣,他的魔氣不會無緣無故不受控製,像是有什麼東西引誘才會這麼不受控。
身體傳來的巨大疼痛,讓路荀沒時間思考是否有人給他下藥,細細密密像是蟲蟻啃食血肉的感覺。
體內亂竄的魔氣撞得路荀哪哪都疼,隻想把這些魔氣全都釋放出來。
*
這邊,濟明和濟禮師兄弟已經商量出了個完整的計劃,濟禮自知實力不如師兄,便讓師兄先去會一會那些玄山派的弟子。
“師兄,我去叫人。半柱香的時間,我會把人引到後山,你把握著點時間。”
濟明點了點頭,又囑咐了一聲。“多叫一些人,讓他們好好看看路荀的真麵目。”
“放心吧,幾個院子都連在一起,想叫人還不容易。”
兩人相視一笑,轉身分頭行動。
濟明一路向前,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沒走幾步就見到五六名玄山派的弟子站在那。
濟明嘴角一抽,一個兩個還好對付,濟禮怎麼叫了那麼多人。
見到濟明走過來,幾名弟子問道。
“誒,你師弟呢?”
“我師尊找他有事,一會就來。”濟明回答。
“哦。”小弟子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知道玉佩長什麼樣嗎?”
濟明愣了一下,另一名弟子又道。
“他說在後山丟了一枚玉佩,很重要,確定是掉在後山嗎?”那弟子狐疑的看著濟明,總覺得這倆師弟心思不正,頓時警惕了一些。
“看在你們是玄山派客人的份上,我們才幫你們找的,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更不要打我路師兄的主意。”
狗就是狗,隻會朝主人搖尾巴,一個個都這麼向著路荀,也不知道路荀能給他們什麼好處?
濟明心裡不屑,臉上缺陪著笑。
“知道了,今天的事我已經道歉了。那個玉佩很重要,麻煩各位了。”
七人朝著後山走去,濟明完全沒辦法下殺手,如果一兩個人偷襲什麼的動靜也不大,這一下來了六個……
濟明暗罵一聲,隻能跟著幾人朝後山去,六個人他不好下手,必須先讓他們分開。
“玉佩是碧綠色的,小石子大小,圓形的。”濟明隨口胡謅,“我們分開找吧?後山這麼大聚在一起也不好找。”
為首的那名弟子對其他幾人說,“都分開吧,仔細看看草叢裡。”
“好。”
幾人一下散開,濟明先是朝著和幾人不同的方向走去,等走遠了才方便濟明行動。
濟明等了好一會,才朝著其中一個弟子離開的方向而去,他加快了腳步,隻要隨手殺掉一個,再讓路荀魔化後的樣子被眾人看見,到時候路荀是不可能解釋的清楚。
他還想看一看路荀因疼痛折磨,狼狽匍匐的模樣,這麼一想,濟明的腳步都變得輕快。
然而,他順著那小弟子的方向走去,卻沒看到半個人影。
濟明心裡疑惑。
不可能。
他方才就是看見那人走的這個方向,濟明又耐著性子找了一會,但還是一無所獲。
正當他要轉身往回走時,一陣狂風襲來,濟明直接被強勁的風給掀飛出去。
濟明趴在地上,抬眸看去,可前麵什麼都沒有,如果不是確確實實挨了一掌,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濟明蹙眉站了起來,又是一道強勁的風刮來。
濟明這次躲得快,沒有被砸到,然而不等濟明反應,後領子忽然被抓住,整個人被騰空拎起,又狠狠地被砸在了地上。
濟明心裡一驚,抬眸看去隻見樹下的人竟是路荀。
此刻,路荀雙眼赤紅,原本束起的頭發披散在肩上,柔順的長發落於腰間,額間盛開的那朵梅花嬌豔欲滴,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路荀長相驚豔,在魔氣的滋養下越發豔麗明媚,但濟明心裡隻剩下驚恐,現在的路荀完全變了一個人。
而且被魔氣侵襲,路荀是沒有意識的,隨時都可能撲上來撕了他。
果不其然,如濟明所預料。
路荀下一瞬就來到了他麵前,修長的食指摁在了他的胸口一點點下移,隨著路荀指尖的移動,一道血痕向下延伸。
濟明驚恐的瞪大了眼,心臟快要跳了出來,路荀這是要生挖他的心?
“路、路荀。”
濟明嚇得破音了,然而路荀現在根本聽不見外界的聲音,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有主控意識,更不想理會聒噪又令人厭煩的聲音。
濟明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腦袋裡想了各種應對的辦法,但他根本打不過路荀。
是他們得到的消息有誤!
路荀哪裡是剛入魔,他這魔氣都快侵占整片後山。
“快想辦法。”
濟明哆哆嗦嗦,早就沒有了慶典上那冷靜自持的做派。
正在這時,濟明忽然想起那張金蟬脫殼符,手心一緊掏出了符籙,催動咒語,下一刻他整個人像是被丟進了海浪裡,回過神來就回到了方才和濟禮分開的地方。
濟明死後逃生,仍心有餘悸,他得趕緊告訴師尊,再不除掉路荀,後患無窮。
此前,莫水城的莫城主找過他們,說路荀的體製特殊,本就是天生魔體,修魔對他來說是如虎添翼。
而眼下五大仙門都在競爭仙門之首的位置,如果放任路荀這麼,日後必將是一大隱患。
他師尊也窺探過天機,路荀以後必定會是魔族首領,那麼趁著路荀羽翼尚未豐滿,要折斷他的翅膀,拔掉他的爪牙,鏟除這一大威脅。
修真界的未來,必須受神聖殿所控,魔族現在勢頭較弱,對仙門構不成危險,等他神聖殿成為仙門百家之首後,再把那些毒根拔起。
而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殺了路荀,不能讓他成為下一任魔尊。
濟明心裡思緒紛飛,也顧不上傷口,匆匆往回走。
迎麵就撞上了帶著一行人趕來的濟禮,見濟明一身狼狽,濟禮忙上前攙扶。
“師兄,怎麼回事?”
濟明看向了濟禮身後,他的師尊裘掌門站在最前麵,還有其他幾大仙門的掌門人,幾個門派的弟子,還有玄山派的人,他的視線落在了一個戴麵具的青年身上。
是今天在慶典上,跟在孟伶月身旁的人。
玄山派的幾位仙尊可不是濟禮想見就見,所以濟禮也沒找到風長眠,就連孟伶月的首徒顧雲舟都沒來,視線最終落在了裴瑜身上,他身邊站著蘇清珩。
濟明記得這兩人,他們站在路荀的身邊,想來三人關係應當不錯。
“師兄,你怎麼傷的這麼重?”
濟明回過神來,咳嗽了一聲,
“是,是路荀。”
“什麼,路荀把你打成這樣?”濟禮一臉氣憤,轉頭看向了裘掌門,“師尊,這個路荀實在太過分了,竟然把師兄傷的那麼重。”
“你彆血口噴人。”裴瑜當即就站了出來。
“就是啊,誰都知道濟明今天被路師兄駁了麵子,該不會是心裡不服氣想陷害我們路師兄吧。”
“剛還嚷著後山有魔氣,現在我們跟出來,你卻又說汙蔑我路師兄傷人,該不會又是你們的詭計吧?”
濟禮看了濟明一眼,見濟明點了點頭,濟禮才道。
“後山真的有魔氣,你們去看一眼便知,我又何須騙你們。”
蘇清珩眉頭微蹙,他知道路線這幾日都會在後山。
說是修行,但其實是在壓製體內地魔氣,原本不打算理會濟禮的話,但是沒想到他招來了那麼多人,蘇清珩隻能先跟著一起過來。
蘇清珩的目光落在了濟明身上,胸口那一道血痕……
蘇清珩暗暗心驚,這和上一世路荀失控殺了許熠時的情形一樣,當時他們還來不及製止,許熠就被路荀貫穿了胸口,那鮮活的心臟在路荀的掌心跳躍,直至停止。
若路荀真的失控,那濟明又怎麼躲得過?
蘇清珩眸光緊緊盯著濟明,心裡思緒翻湧,他現在隻擔心路荀會不會受傷,濟明又是使了什麼招數才逃過的?
裘掌門也適時地開口。
“究竟如何就隨濟禮去看一眼罷了。”
連五大仙門的掌門人都驚動了,他們也沒有不跟著的道理。
一行人朝後山走去,還未靠近,就被衝天的魔氣給驚愕,眾人麵麵相覷,心裡突突直跳,加快了步子。
後山被魔氣侵蝕,眾人一踏進後山就被魔氣包圍。
“大家小心。”
“難道又是魔族的把戲?”
“魔族竟然能混入玄山派嗎?”
有人發出了質疑,但很快就被玄山派的弟子堵了回去。
“怎麼可能,知道慶典人多,每個入口都嚴防死守,唯有大門可以入內,還有孟師叔和掌門師尊設下的防禦陣,哪有那麼容易被魔族入侵。”
忽然,一道黑影掠過,眾人停下了步子。
五位掌門凝眸,卻什麼也沒捕捉到,夜裡後山一片寂靜,唯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樹葉。
霧氣蔓延開,寂寥廣闊的後山有那麼點陰森。
又是一陣涼風吹過,一些修為低的弟子緊張的握緊了劍,隻覺得後脖頸涼颼颼的。
——哢嚓。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了,像是樹枝被折斷的聲音。
就在眾人心裡緊繃時,一道白衣身影走了過來。
“你們怎麼……都在這?”
是玄山派的一名小弟子。
裴瑜疑惑的看向他,“你深更半夜來後山做什麼?”
小弟子看向了濟明和濟禮,“他們說丟了東西,讓我帶著幾個師兄弟來幫忙找。”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濟明和濟禮的身上。
濟禮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對,我丟了一個玉佩,就想讓幾位師兄們幫我一起找找。”
光明殿的掌門嗤笑一聲,“神聖殿架子還挺大,大晚上的這麼興師動眾。”
“可不是嗎?”雲霄門的掌門跟著附和,“人家可是神明殿的弟子,又是在玄山派做客,人幾個小弟子哪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