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眼下就有個最好的機會,陛下新封的男爵,奧斯汀男爵——”
“哦,我知道他,那個花粉商...可麗洗臉皂、可麗洗發皂什麼的,對嗎?”
“沒錯,對極了!那位奧斯汀男爵靠著那些玩意兒發了大財!沒人說得清楚他現在有多少財富!但大家預估,當他唯一的女兒奧斯汀小姐結婚時,他至少能出10萬鎊嫁妝,這還隻是現金和有價證券之類的玩意兒。至於說不動產,還有珠寶什麼的,都是不算的。”
“而且再過一二十年,還有繼承巨額遺產的盼頭呢!”
這件事歐文子爵也聽說過幾次了,便隨口說:“唯一的問題是,奧斯汀小姐還是個美人,這讓追求她的人太多了,事情有些難辦。如果她是個醜姑娘,那即使她本身是個金娃娃,恐怕也會有一些見識短淺的家夥放棄追求她呢!”
“那樣的話,競爭就會小多了。”
“是啊,目光短淺!對於一個立刻能帶來一二十萬嫁妝,未來還有遠勝於這個數字的遺產的姑娘,美貌什麼的根本不重要!她就是一個歪鼻子、大嘴巴、凹額頭,還一臉癡呆相的可怕醜女,那也是最好的新娘!”
歐文子爵倒是沒見過‘奧斯汀小姐’,也對致力將妻子的嫁妝搞到手沒什麼興趣。這個時候加入話題,隨口說上幾句,更多是社交場上的慣例。就這樣,半個晚上的消遣過去了,算一算賬,他居然還贏了十來鎊。
這個輸贏不算什麼,他們這一桌‘金斯頓’,贏的最多的是那位將外套翻過來穿的福克斯先生,大概有三四百鎊呢!
他們這種賭的不大不小的牌桌,半個晚上能有這樣大的‘收獲’,就算是運氣不錯了。畢竟一個晚上輸大幾千上萬鎊,那也是極少見的,所以才能發生一次,事情就傳遍美林堡的社交圈,弄得無人不知。
這下幾個人都記住了反穿外套的事兒...談不上多相信,隻是想著萬一、萬一有用呢?就是因為這樣,賭徒們的各種外人不能理解的‘傳統’才會多起來呢!
快到淩晨一點時離場的歐文子爵去叫了同伴,他們中有人打算在羅素咖啡廳通宵了,但也有兩人決定和歐文子爵一起離開,去威廉姆斯夫人家吃宵夜...不管怎麼說,威廉姆斯夫人這位社交場上的紅人,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威廉姆斯夫人在自己的小客廳招待了這群‘不速之客’,宵夜裡果然有歐文子爵要的龍蝦沙拉。除了這個之外,其他的菜色和酒水也挑不出毛病來——鮮菌燒野味、炸香魚、雞蛋乳脂、葡萄乾布丁,還有果汁冰淇淋。
酒水是和菜色搭配的恰到好處的一種櫻桃酒,不怎麼出名,但口味一流。
宵夜並不複雜,一張小桌就擺下了。食物的量也不大,它們都用精美小巧的銀盤端出來,相配的餐具要麼是銀的,要麼就是鍍金的。
也就是這樣,才叫幾個年輕人吃的胃口大開,吃完之後又像是恰到好處,又像是意猶未儘。
歐文子爵的同伴拚命恭維威廉姆斯夫人,威廉姆斯夫人則隻是埋怨地看了一眼歐文子爵:“子爵說的太遲了!過了午餐的時間才傳話說要和朋友一起拜訪我...這個時間,能準備什麼好菜?”
“蓓蓓向我抱怨說,她每天一早就要計劃好一日之中所有的餐食!這樣才能在菜市場買到最好的食材。也隻有一清早的農產品市場才有最好的材料,其他時間的總是差了一些。先生們臨時要來,她可端不出最好的菜肴。”
蓓蓓就是威廉姆斯夫人最器重的廚娘,對於威廉姆斯夫人這種經常在家裡請客的社交場紅人來說,廚師可是很重要的。
對於威廉姆斯夫人隱晦地表示自家夥食不好,沒有一個人當真!大家又跟著吹捧了一番今天的宵夜,另外就是與威廉姆斯夫人說說笑笑了。
直到告辭離開,歐文子爵的一個同伴都忍不住感慨:“我從未搞明白這些夫人小姐,特彆是這些當紅的夫人,她們幾乎每天都要參與社交,少有淩晨三點前睡下的時候。然後第二天一早,又要9點鐘前起床,還得精神抖擻,從來不露出疲態,這是怎麼做到的呢?”
比如說今天的威廉姆斯夫人,她迎接歐文子爵等人的時候,並未穿著普通的家常裙子,而是穿著一身東方式袍子。這是如今上流社會頗為流行的‘東方睡袍’,是快要睡下,或者剛剛起床,還沒有吃早飯的那段時間穿的衣服。
斜斜地係著腰帶的長袍,麵料是絲滑閃耀的綢緞,剪裁寬鬆,讓人一看便覺得懶散隨性。女人穿上,有一種不同於日常的美,另外還帶了一點兒異域風情。
和‘東方睡袍’相配的是,威廉姆斯夫人放下了梳成發髻的長發。燈光下閃閃發亮的深栗色卷發就那樣披著,一條綠色的頭巾鬆鬆地係在頭上.臉上似乎是脂粉未施的樣子,讓人覺得可親可愛的同時,顯得十分嫵媚。
看起來是普普通通準備要睡覺,但又不得不招待來客的女主人。但對女人足夠熟悉的花花公子們哪能不知道,能不動聲色地展示自己的美麗,顯得那樣自然、不刻意,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刻意了!
在累了一整天後,即將睡下的時候,還能有這樣的精力,這樣神采奕奕,這些永遠拈花惹草沒個停歇的花花公子也要甘拜下風了。
“女人有女人的辦法,我的朋友,我勸你永遠不要去打聽。根據我的經驗,若你能將一個女人的全部秘密知曉,那離你對她失去興趣,索然無味也不遠了...而且麼,女人確實很多時候比男人更有忍耐力,不是麼?”歐文子爵意興闌珊地站在路口,即將登上馬車,要同自己的夥伴們分手告彆了。
“您在開玩笑嗎?女人比男人更有忍耐力?就我所見,嬌弱的女士們往往遇到一點兒事就要頭痛,甚至受驚暈倒...哦,要說她們的忍耐力,大概也就比金絲雀好了那麼一些。”
“如果您是這樣想的,那我倒也沒什麼可說的...您完全受平日所見的‘表麵’影響啦!就是這些動不動就要‘暈倒’的嬌弱女士,她們在最難熬的關頭,比男人更有忍耐力。譬如那些死了丈夫,獨自照顧孩子的女人......”
“總之,‘被剩下’的女人往往比‘被剩下’的男人更具忍耐力,更有耐性。”
“現在就連醫學也支持這個說法了,根據醫生們的統計,同樣患有闌尾炎的患者,同等嚴重的情況下,男人往往已經受不了了,女人卻還能忍痛......”
並沒有打算真的一兩句話說服同伴的歐文說到這裡,無聲地笑了笑。他暫停了話語,坐上馬車,透過車窗朝朋友們揮揮手作彆。
回到住處的歐文子爵幾乎是沾枕頭就睡,他就是這樣的人,心胸寬大,不掛記什麼事兒。每次今天的煩惱絕對不會留到第二天,所以躺下就能睡著!一些紳士淑女抱怨的失眠什麼的,在他就像是天方夜譚裡的故事,聽得多,卻從沒有親身體驗過。
不過這一覺他並沒有睡的很舒服,他做了一個有些灰暗的夢。具體是什麼,當他被叫醒時,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夢裡到處是大霧,什麼都看不清,有什麼東西在追著他跑,於是他也就跑了起來......
“啊...怎麼回事兒,為什麼叫醒我?我不是說了嗎,今天中午前不用叫醒我嗎?”歐文頭昏腦脹地爬起來,臉色和語氣不算太好。他今天沒有具體的行程安排,隻有威廉姆斯夫人昨天叮囑他,讓他今天下午陪她去畫廊看畫展。
貼身男仆連忙解釋:“歐文少爺!是紐蘭公爵!紐蘭公爵來了...雖然他隻是在樓下等著,但......”貼身男仆顯然清楚自家主人和紐蘭公爵的關係,自己如果不上樓來叫醒主人,才是真正的失職呢!
聽到‘紐蘭公爵’,歐文一下就清醒過來了。雖然還是有些腦袋發脹,但已經好多了。快速穿上衣服,甚至來不及洗漱,順手梳了幾下頭發,他就大步往外走。
在樓梯上就看到了客廳裡的好友,歐文連忙笑著走上前去,張開雙臂:
“太讓人意外了!我從沒聽誰說你回國了...難不成你才剛剛回國,我是你第一個拜訪的人?太榮幸了、太榮幸了!”歐文暢快地大笑,擁抱了一下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