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拉挽上了她表哥的手,薇薇安也大方地挽住了阿爾,四人一起從劇院的側門往外走。薇薇安想到《龍之歌》的成功,便問:“您不用去和劇院的人一起慶祝嗎?還有記者,今天是首演,我們的‘無冕之王’們也需要特彆招待吧?”
如今的記者已經有了‘無冕之王’的稱號了,現在的輿論陣地基本隻有‘報紙’,這就大大凸顯除了記者的影響力。他們能無形之中影響很多人、很多事,知名記者的威力是能讓很多當權者都忌憚的......
“彆擔心,奧斯汀小姐,劇院經理能處理好那些事的,而且我隻是送送您,很快就回去。”阿爾雀躍地說道,聲音裡充滿了快活,薇薇安也忍不住跟著他高興了起來。
他們一起走到外麵,奧斯汀家的馬車已經在等著了,今天是薇薇安邀請的羅拉和她表哥,乘坐的當然也是奧斯汀家的馬車。
就在他們要上車的時候,側門外其他打算上車離開的人們忽然像是被什麼吸引了,都向街上張望了起來。這種奇怪的氣氛當然也引起了薇薇安他們的注意,他們跟著也張望了起來。
劇院前方的大街,因為正值散場時間,人是不少的。不少人沒有離開,就圍了幾圈在看熱鬨。眾人擁簇中,一輛鮮花馬車‘衝出’了重圍,出現在了薇薇安麵前。然後薇薇安就看到了,車上滿是各種鮮花之外,街上還用鮮花擺出了她名字的縮寫。
“奧斯汀小姐...”鮮花馬車上跳下來的布萊恩手中拿著一大束紅玫瑰,要遞給薇薇安。即使是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紅玫瑰也是代表愛情的。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看著,不少女士代入薇薇安的視角,已經感動地淚眼汪汪。甚至連薇薇安身旁站著的羅拉也不例外,激動地一隻手捂住嘴,另一隻手推了推薇薇安,想要她給個回應。
汽燈點亮的街頭,這一片既明亮,又昏暗。鮮花有著鮮豔的顏色、勃勃的生機、柔軟的花瓣、馥鬱的香氣,簡直像一個浪漫的夢——誰都看到了這一幕,當然也包括正準備離開的霍夫曼。
他旁邊站著外交部長的秘書,有些酸溜溜的,也有些有感而發:“這簡直是就像是‘鮮花謀殺’了!那位道達爾先生是在追求奧斯汀小姐嗎?看起來他想了一個打動女士們的好主意,他恐怕要目的達成了...有了奧斯汀小姐,他的人生立刻就能進入新階段了。”
‘鮮花謀殺’是一個曆史典故,曆史上有一位非常殘暴,又特彆會享樂的君主。他在開宴會的時候,讓人準備了大量的花瓣,在宴會進入**,所有人都喝的醉醺醺的時候,就讓人將花瓣撒下了。
洋洋灑灑的花瓣是那樣美麗,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君主想到的新樂子,根本不以為意。但隨著飄灑下來的花瓣越來越多,掩埋了所有人,就不一樣了,鮮花叫喝醉了的人們窒息在了濃烈的香氣裡。
霍夫曼注視著這一幕,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忽然他往前走了幾步,這個舉動並不突兀,很多此時想要看熱鬨的人都是這樣的,想要看到薇薇安的‘回應’。但這在霍夫曼就有些反常了,他根本不是那種喜歡湊熱鬨的人!
但無論是外交部長,還是秘書先生,他們都不算是了解霍夫曼的人。或者說,就算覺得這有點兒反常,也不會多想。特彆是秘書,因為沒有部長的身份包袱,還三兩步趕上了前,要和霍夫曼一起‘看熱鬨’。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奧斯汀小姐看了看那束遞向自己的鮮花,沒有迫不及待地接過。而是又看了看布萊恩,就後退了小半步,然後搖了搖頭:“抱歉,道達爾先生,我恐怕不能接受您的抬愛...”
薇薇安沒有過多地解釋什麼,就準備上馬車離開。這樣平靜,這樣不為所動,彆說是不知內情的普通吃瓜群眾,就是羅拉這樣知道薇薇安不愛布萊恩,所以不大可能接受他的人都很意外。
不接受歸不接受,但難道沒有一瞬間的感動,一瞬間至少試試看的衝動嗎?
“奧斯汀小姐,我聽說您喜歡花...”布萊恩叫住了薇薇安。
薇薇安停在了馬車旁,點了點頭:“我確實很喜歡話,但這和今天的事有什麼關係呢?”
“我是因為您喜歡花,所以才...這全都是傳聞中您喜歡的花。”
“所以,還是沒有關係啊。”薇薇安都忍不住笑了:“我喜歡的是花,又不是您。難道因為您帶著花來,我就會愛上您了嗎?這樣的花,難道很難得到嗎——羅拉,你明天能送我幾車差不多的鮮花嗎?”
羅拉沒反應過來,這裡麵還有自己的事兒呢?但出於閨蜜的默契,她想也沒想,立刻點了點頭:“是的,是的,當然可以...呃,這個時間要訂到明天的花,量如此大,有些麻煩...不過多花一些錢,哪怕直接從鮮花小販手裡收......”
說到後麵,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然而薇薇安很滿意,轉頭看向布萊恩:“道達爾先生,事情就是這樣的,難道羅拉送了我最喜歡的鮮花,我就要愛上她嗎?”
“您就算不愛我,也不該這樣...這樣羞辱我的真心...”布萊恩的臉色冷了下來。
薇薇安覺得這話很可笑,但眼睛裡沒有笑意,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我沒有羞辱您的意思,如果您肯聽我說話,哪怕隻有一次,也該聽到了吧?我不止一次明確拒絕過您。您這次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向我示愛,您指望我怎麼做呢?”
“難道您不知道我會拒絕您?還是說,您以為,為了顧全您的名譽,所以我要犧牲自己的幸福,接受您的示愛...說的刻薄一些,難道不是您來自取其辱嗎?路是您自己選的。”
“不然,您要否認我曾經多次拒絕過您嗎?”薇薇安就這樣直視著布萊恩,那樣毫不回避的眼神,讓布萊恩下意識先躲閃了起來。
鮮花浪漫啊,在這時,會玩浪漫、注重儀式感、氛圍感的男士,真的是很少了。薇薇安敢肯定,這一手可以打動很多女士了...然而偏偏遇上了她,她受了多少愛情、言情劇的洗禮?
這樣一幕在她看來不過是中規中矩,她還能點評一番做的不夠好的地方呢——當然,更重要的其實是薇薇安不愛布萊恩·道達爾,甚至已經被他單方麵的聽不懂拒絕弄煩了。
對於女孩兒來說,這類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表白,從來不是浪漫,而是更大的壓力!
“不,隻是,隻是...隻是女士們的拒絕,很容易被理解為羞怯......”這是布萊恩找的一個借口,但不得不說,他內心深處是有一些這麼想的。薇薇安的反複拒絕,在他看來,也是有害羞的原因的。
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拒絕一個愛她的男人?
“那是您的問題,您理解錯了。”薇薇安乾脆利落地說道:“我現在同您說,不管彆人怎麼樣。但是我,我沒有羞怯,沒有欲迎還拒,我的‘不’,就是真的不要的意思,您儘管從字麵意義上理解就行了。我的文法學的挺不錯的,應該不會犯表達上的錯誤。”
說完這些,薇薇安再也不願意麵對這一場鬨劇,轉身登上了馬車。羅拉和她的表哥雖然有一下沒反應過來,但兩三秒鐘後,也跟著上了車。然後馬車離開,隻留下了布萊恩,還有一些圍觀者。
“哦...奧斯汀小姐比我想象的還要狠心,我從沒見過這麼硬心腸的姑娘。”看著人群中央的布萊恩,秘書先生下意識代入了布萊恩,覺得尷尬極了,不過比尷尬更重的應該是傷心吧?滿心的愛慕,就這樣被‘踐踏’。
“硬心腸?”低垂著眼睛,霍夫曼輕聲反問。
“呃,難道不是嗎?您剛剛都看到了啊...道達爾先生精心準備的一切,奧斯汀小姐完全不放在眼裡。”秘書先生突然麵對霍夫曼的問題,回答的有些結結巴巴。
“難道不是‘自取其辱’嗎?正如奧斯汀小姐所言,她已經再三拒絕過他了。一位男士,讓女士為難到這個地步,不算是一種‘卑鄙’嗎?”霍夫曼見證了剛剛全程,不同於在場大多數男人們的‘心有戚戚’,甚至‘同仇敵愾’。他的心裡像是住進了一個太陽,又像是住進了一隻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