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受到了驚嚇的林秀芬第二天又有點發燒。她的破身體簡直無語了!但王建業不在家,沒人送她去醫院,她隻好自己扛著。好在燒得不嚴重,跟陸瑞鬆請了個假,便安靜的在家休養。哪知她發個低燒,竟然斷斷續續的好不了,每天昏昏沉沉的,有人來了還得立刻支棱起來,不敢露出半點脆弱。
足足過了一個星期,曹利華和丁俊寶都被人民醫院掃地出門了,林秀芬竟還沒見好。她中途也悄悄跑去人民醫院看了看,破醫院根本查不出異常。以至於王建業歸來時,迎接他的是又一場刺激的八卦,以及一個病怏怏的老婆。
王建業看著明顯瘦了一圈的林秀芬,心底微微抽痛了一下。探手摸了摸林秀芬的腦袋,沒有預料中的躲避與反抗,王建業更覺得難受了。
“我再背你去醫院看看?”王建業坐在了床沿,輕聲問道。
林秀芬無力的搖了搖頭,她前兩天去醫院浪費了大把錢排除了肺結核與寄生蟲,剩下的醫生也沒辦法。縣人民醫院唯一的設備隻有個X光,唯二的效果看肺結核和骨折。查個血都查不利索,再去沒有意義了。
王建業揉著林秀芬的頭,輕輕歎道:“是我不好,天天在外出差,保護不了你。”
林秀芬:“……”你嗐挺有擔當。
“不過你挺厲害的。”王建業輕笑,“我最怕你一個人在家,遭了欺負卻沒法說出口。”
“嗯?”林秀芬抬了抬眼皮。
“你那兩腳踹的真是絕了!”王建業想起自己在山下聽到的話,眼裡頓時爬滿了笑意,“我告訴你,那就是男人的弱點,再有下次,你往死裡踹!狠狠踹!他們欠的你知道嗎?彆怕有後果,人廢了我給你擔著!”
林秀芬咯咯笑出了聲:“你可悠著點吧,隊裡都傳因為你閹雞公,才想要天下男人都閹雞公呢!”
王建業沒好氣的曲指在林秀芬額頭上彈了一下:“我閹雞公大名怎麼來的你心裡沒點數?”
“那是你們家欺負林秀芬的報應!”林秀芬翻了個身,仰躺在了床上,“你可彆忘了,她的死因,是不會下蛋的雞。”
王建業臉上的表情僵了僵。
“不過這次謝謝你。”林秀芬笑了起來,“你能想到跟民兵打招呼,挺能體貼人的嘛!”
王建業扯了扯嘴角,又沉默了很久:“我沒想到有賊,我是怕我不在家,有人講你閒話。”
林秀芬怔了怔。
“上次我媽搶你豬肉的時候,你汙蔑她跟劉良英走親家母時,我就想跟你談談。隻是那時你在氣頭上,我不敢惹你。但是……”王建業無奈的笑了笑,望向了林秀芬的眼,“這是不好的,你曉得不?”
“你是個女人啊!”王建業裝作沒看見林秀芬的白眼,柔聲道:“好比丁俊寶和曹利華來偷東西。他們為什麼那麼大膽子偷自家大隊的社員?要知道鄉下抓到賊拐子,打斷腿都不稀奇。可他們為什麼不怕呢?”
林秀芬心頭一跳。
“因為即使抓到他們了,人贓俱獲了,他們能給你潑臟水,能說是來偷人而不是偷錢,那些錢都是你給姘頭的。你怎麼解釋?”王建業的聲音驟然變得沙啞,他停頓了很久,才接著緩緩道,“時間長了,他們嘗到了甜頭,就會威脅你,讓你為了名聲,乖乖的主動交錢。再接著……”王建業深吸了口氣,掩飾住了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淚光,用壓抑至極的音調道,“□□你,然後人財兩得。而你,錢財耗儘、千夫所指……直至……一無所有。”
林秀芬生生打了個寒顫。
“所以,以後我們都彆這樣好嗎?”王建業在林秀芬的後背輕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撫,“我知道很多時候,你是為了自保。但有些事可以做,比如哪個男人欺負你,你踢斷他的子孫根,有事我擔著;可有些事不到萬不得已,儘量彆做。比如……不要輕易的汙蔑一個女人的清白。在鄉下,一個女人失去了清白,她就什麼也沒有了。”
林秀芬的眼圈頓時紅了,她之前給吳友妹潑臟水,是在報複吳友妹成天罵她“表子婆”,也是因為這招對付劉良英,足夠的簡單粗暴有效,確實沒想那麼多。
可王建業所說的,獨屬於女人的艱難,她又怎會不知道呢?手段之所以有效,正是在於這座大山太沉太沉,沉到所有的女人根本無力反抗。她也好,吳友妹也罷,重壓之下,皆為螻蟻。
林秀芬的手指緊了緊,她想,在剛剛的瞬間,她大概窺見到原著裡的陳海燕“惡毒”的真相了。寒徹骨髓!
粗糙且溫暖的大手掃過略微發燒的額頭。初冬的寒意絲絲縷縷的滲進了窗棱,纏繞在指尖,落在了柔嫩的耳垂上。
“秀芬,”王建業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