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張揚的一句話, 再配上她那副表情, 簡直就是輕狂。
屋內所有人都在, 除了快被拉下去的德妃,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人, 張揚又嫵媚, 空靈又不失傲氣, 光是輕輕淺淺的站在那, 眾人的目光就忍不住的落在她身上。
更何況她還有膽子說那句話。
太子內心糾結又瘙癢,忍不住的抬頭往她那個方向看去, 眉眼淺淺,嘴唇彎彎, 一雙細長的桃花眼中帶著笑,膽大妄為的往龍椅上瞧。
康熙搭在扶手上的掌心一緊, 隨後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道:“都下去。”
帝王之命,無人敢違抗。
李德全走在最後一個,伸手體貼的關上大門。
“吱嘎”一聲之後,屋內短暫的安靜了兩秒, 康熙看著自發站在下麵還沒走的人, 瞧見她眼中猖狂的自信。
晦澀的雙眼暗沉下來,明黃色的長靴走下去,迎著窗外打進來的刺眼的光,靴子停在她麵前。
溫知許仍舊笑臉盈盈的不說話, 兩人麵對麵站著, 誰也不開口先說第一句。
過了不知多久, 還是康熙忍不住,大手上前掐住她的下巴,手指微微往上一抬。那張笑靨如花的臉燦爛地耀眼。他手指再收緊一寸,身子才靠近一分立馬就聞到那股清透的玉蘭香。
“今日這場鬨劇,都是你提前策劃好的。”康熙抿著嘴,用的不是疑問句。
果然是不輕易出手,一出手就將人打壓的毫無還手之力。
溫知許目光對視上他,嫣紅色的嘴唇張開道:“萬歲爺可彆忘記了,是德妃娘娘先誣蔑我與太子的。”她沒否認,溫知許向來敢做敢當。
“誣蔑?”康熙低下頭,嘴裡仔細的琢磨這兩個字。
漂亮的眉毛微微皺起,他卻覺得心情沒由來的好上不少,掐著她下巴的手也收了回去:“那朕問你,今日若不是德妃誣蔑你與太子的話,你可會放過她?”
纖細圓潤的手指伸出來,摸了摸下巴,萬歲爺嘴硬心軟,雖是掐著她,但其實沒用多大的力。
想到這,眼兒一媚,嬌嬌悄悄的搖頭:“萬歲爺這般問,又何不仔細問問德妃娘娘可想過放過我?”
康熙想起剛剛瘋狂的模樣,否認:“她不會。”
細長的眼睛聽後眯起,桃花一般上翹的眼角微微泛著粉色的紅暈,嘴裡說的確實最無情的話:“那嬪妾就更不會了。”
溫知許不打無準備的仗,她今日來就是打著要讓德妃死的目的,何如甘願半途放手?
“好!”康熙不知是想到什麼,咬著牙。揮著袖子氣急敗壞的往外走。
一手拉開大門,原本往前的身子又停了下來,冷邦邦的朝身後的人忍下一句:“日後不要說沒有把握的大話。”
“是。”站在他身後的溫知許彎了眼,帶著笑意往下一福了福身子:“嬪妾恭送萬歲爺。”
棉霧守在殿外,瞧的仔細,萬歲爺抿著嘴唇板著臉,心情很是不暢快。
等龍攆走後,她才敢大著膽子往裡走,扶著溫知許走出來:“主子,萬歲爺走的時候心情很是不好呢。”
“今日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他若是心情好那才有鬼了。”帝王的火沒撒在她身上,已經算是意外,若是一反常態笑臉對她這個策劃者,溫知許反倒是要琢磨了。
“隻是可惜了,德妃娘娘認錯太快,沒有將她與隆科多的事情一五一十抖落出來。”這些可都是主子找了許久的證據,沒用這個搬倒德妃,棉霧覺得可惜。
“放心。”溫知許扶著她的胳膊走下台階:“反正左右她也活不了。”
一場鬨劇之後,太陽總算是落了山,碧蘭的天邊上掛著一襲火紅的彩霞,迎著夏日微醺的光,隻覺得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都變的自由了些。
溫知許輕輕撩下眼簾,任由那陣陣帶著熱氣的風吹在她臉上。
許久之後,棉霧聽見她用淡淡的語氣道:“反正本宮也從來沒想過用私相授受這一條來治德妃的罪。”
“為什麼?”棉霧不由驚訝出了聲,“主子策劃了這麼久。”
溫知許似笑非笑的眼神打斷了她:“大臣與妃子之間有私情,這件事萬歲爺瞞都來不及,你以為還會昭告天下嗎?”
“德妃犯的罪已經夠她死了,溫知許往下走:“這樣不就夠了嗎?”
“是。”棉霧點頭仔細一想:“得饒人處且饒人,是這個道理。”話說到這,一陣風吹過來,棉霧急忙道:“起風了,主子,我們快些回去吧。”
說罷,她扶著溫知許的手,兩人剛下階梯,在下首等候的奴才立馬跪下:“參見宸妃娘娘。”溫知許坐在轎攆上,一路上浩浩蕩蕩的回了宮。
***
之後幾天,這件事陸陸續續有了收尾。
大阿哥受此打擊,以成瘋癲狀態,萬歲爺親自下旨,以大阿哥行巫蠱之術陷害太子爺,將他囚禁。
萬歲爺沒要他性命,卻奪其一生自由,這個結果對大阿哥來說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溫知許微微歎了口氣,一個人有的時候若是走錯一步,那迎接他的勢必就是萬劫不複。棉霧站在花瓶旁,剪著玉蘭花的花枝。
見主子眼中微微出神,她又道:“德妃娘娘的處置也下來了,萬歲爺先是下令降為答應,關押至冷宮。”
“沒過一天,又下旨賜死。”一剪刀下去,玉蘭花的花枝斷成了兩段:“此時李公公應該是去冷宮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