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家打算傳宗接代永保富貴的寶貝, 讓人拍走咯!”
張太太猝不及防,整個人便是一愣。
她不由得眯起眼睛,去寧舒英手中的屏幕。
——然後意識到, 這個野丫頭並沒有謊。
那件九龍銅鐏, 竟然的……的沒被“她家老張”攬入囊中!
《神秘藏家拍走中華國寶 九龍銅鐏歸位誰家?》
這個標題起的平平無奇,隻將噱頭簡單堆砌了上去, 卻仿佛一把紮心的利刃, 刺得張太太的臉上幾乎能滴出血來。
她幾乎意識要解釋和辯白, 卻發自己雙唇顫抖, 竟一時不出半個字。
——他們老張家的傳家寶, 怎麼能、怎麼能這麼被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搶走了呢?!
女人心痛的牙根都打顫。
她不是什麼古玩愛者, 更不是文物專家, 那九龍銅鐏的價值對她來, 在於神色淡然伸出三根手指的時刻。
隻一句“我家老張勢在必得”,她門貴婦的傲, 便儘數體。
想到家裡經請專人打製的陳列櫃迎不來正的寶物,隻能擺些掉價的玩意;
想到經擬定的派對沙龍和茶會隻能換一個頭,甚至還能被圈子裡的那些長舌婦當做笑柄;
想到自己還是無法找到壓寧馥一頭的機會,看不到那惡女人驚訝和豔羨的神情、再狠狠將她譏諷一頓……
張太太和寧馥沒什麼宿怨。
但嫉妒與虛榮,大約是人的原罪。
她早經在自己不知的時候陷入了魔障。
巨大的失落和痛苦將張太太吞沒,讓她對自己的麵部表情都失去了控製。
“知的,是張先生行家識貨,張太太伉儷情深忍不住痛心惋惜;不知的, 還當二位是哪朝哪代傳來的封建餘孽呢!”
那少女的音刺入耳膜, 讓張太太氣血上湧,麵頰扭曲。
她立時張嘴要還擊。
——忘了自己嘴裡還含著一顆櫻桃。
一猛然的抽氣,——聽起來像是某種食草動物被殺死前的尖叫, 緊接著便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嗆咳。
一桌的人都被這突變驚住了,一時間麵麵相覷。
而此刻,張太太的麵色經漲成了醬豬肝色,整個人佝僂著身子,一隻手緊緊扶著自己的喉嚨。
那枚櫻桃嗆進了她的呼吸裡!
意識到這一點的夫人們臉上都浮出驚慌的神色,有人音裡控製不住的顫抖,“醫生呢?趕快叫醫生!不對,快點打急救電話!”
這慈善拍賣晚宴的場,哪有時刻待命的急救人員?
若是著救護車帶著專業人員趕來,恐怕沒拍到國寶的張先生回來還要再辦一場喪事了!
這桌的騷動立刻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連正在拍賣台上滔滔不絕介紹古玩的拍賣師也閉了嘴,緊張朝這邊張望。
這是什麼情況?!
這麼大個人,要是在他們這裡嗆死,傳出去以後什麼晚宴什麼拍賣會都辦了!
張太太那一桌的客人們紛紛站起,意識朝後退卻。
寧舒英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以最快的速度,給經快要窒息的張太太來了一個“生命的擁抱”。
又稱海姆立克急救法。
她從背後抱住張太太,一手握拳,拳心向內,按她肚臍和肋骨之間的部位,另一手在拳頭之上,雙手急速用力向裡向上擠壓,短時間內重複數次。
作為一個任性且叛逆的不良少女,從前的寧舒英對這個字拗口的急救法一無所知。
是作為白馬寨新成員、作為遠征部隊醫護班的戰護□□舒英,像一塊渴水的海綿,在培訓班中學會了這個法子。
一枚櫻桃像子|彈一樣被噴了出來。
隻聽”噗“的一,掉進了桌子上的腳杯裡,濺出價值不菲的酒液。
終於暢通呼吸的張太太此刻完全失卻了貴婦人的那份典雅體麵。
她麵部充血,眼睛突出,因為無意識的掙紮,身上的禮服淩亂得不成樣子。
那顆鮮紅色的櫻桃沉浮在她自己的酒杯中……像一個笑話。
她大口呼吸著空氣,目光卻飄忽不定。
滿場的人仿佛都在注視著她,那些圍上來的關心,似乎全都帶著無的譏諷和嘲笑。
張夫人以更衣為由,奪路而逃。
寧舒英也有些氣喘,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自己的目光落在寧馥身上。
而她正朝著自己露出一個微笑。
一個帶有讚賞、褒獎意味的微笑。
她確定自己沒看錯。
因為很熟悉。
因為在那個界,她和鄧蔚卓,和寧芳涯,曾經無數次因為那樣的一個笑容你追我趕,相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