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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招架這三個就讓他感到有幾分吃力,可對手有足足十二人。
淩厲的揮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陸銀戈找不到反擊機會,隻能徒勞地進行著閃避。與此同時旋律越來越快,每個音符都如同輕盈律動的精靈般跳躍在耳畔,牽引著女人不斷發起攻擊。
她們在舞蹈,同時也在謀殺。
小紅帽拚了命地擰動門把手,帶著哭腔喊:“門上鎖了,打不開!”
“喂,林妧!”
好不容易把其中兩個掀翻在地,陸銀戈喘著氣抬高聲音:“音樂,那音樂有問題!我牽製住她們,你去把那些演奏音樂的家夥一網打——”
他說著匆忙轉身,這才發現原本林妧所在的地方已經空空無人影。
陸明川怯怯抬起手,指向大廳另一邊:“林妧姐姐……她已經去了。”
*
現在的局勢非常不妙。
林妧繞過一根根粗壯石柱,借由陰影遮擋自己的身形,飛快奔向大廳角落的樂手。
恢宏磅礴的旋律像極了陡然爆發的火山,誓要將整座宮殿儘數吞噬。女人們的動作熟稔且狠厲,每一次進攻都凶狠得難以抵擋,要是等她們一起湧上來……
大概會和馬蜂窩被打翻的情景一樣吧。
雖然有信心與她們正麵硬扛,但那樣必定會造成難以預估的人員傷亡,要想出其不意,或許還得從這音樂下手。
女人的行動節奏與樂聲完全一致,開始動彈也是在提琴拉響以後,顯然受到了背景音樂極大的限製。當她們一股腦往大門湧來時,林妧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必須把那些樂器全砸了。
而事實上,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陸銀戈擋在明川跟前,雖然落了下風,卻還是憑借一己之力拖住絕大多數怪物。有個彆落網之魚朝林妧衝來,也都被她順利解決。
樂手們似乎隻是演奏樂曲的工具,並不具備自我意識,因此當林妧一把搶過豎琴並敲碎時,事情的進展順利得出乎意料。
小紅帽把身子縮在明川背後,眼睜睜看著大廳裡樂音減弱、最終歸於一片沉寂,不由得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沒有了氣勢洶洶的音樂,充斥於室內的隻有門外滴滴答答的雨聲。潮濕空氣在寂靜裡悄然蔓延,裹挾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漸漸攀爬上在場所有人的臉頰。
女人們不約而同停下動作,保持著麵目猙獰張牙舞爪的模樣。時間如同靜止在這一刹那
,大廳中央隻留下十幾個扭曲的雕像。
然而這副景象隻持續了一秒鐘不到。
還沒等眾人鬆下一口氣,耳畔便被接踵而至的咯咯聲響全然填滿——
沒有了樂聲旋律,女人們非但沒有停止動作,反而以更加迅捷的速度繼續發起攻擊,關節活動的悶響仿佛死神腳步,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
小紅帽看得心下一哽,差點兩眼一翻昏倒過去——
並沒有用啊啊啊!之前因為有
背景音樂,這些家夥不得不跟著旋律行動,如今樂器全被砸爛,她們反而擺脫了束縛,變得更加靈活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眼看著臉色慘白的怪物蜂擁而至,正當刀尖即將劃過陸銀戈胸膛,一道陌生又突兀的、完全不應該在這時響起的聲音自遠處悠悠傳來。
女歌手的聲線在伴奏下顯得溫柔又悠揚,蕩漾的水聲嘩啦啦溢出來,無比清晰地響徹耳邊——
“剪一段時光緩緩流淌,流進了月色中微微蕩漾。彈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麗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一首樸實無華的《荷塘月色》,蘊含了多少雅致的音符,寄托了多少靜謐的情愫。
歌聲響動,如同湖水微漾、螢火四起,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聽著這樣舒緩悠揚的歌聲,有誰不心醉,有誰不會放下心中仇恨,隨著音樂的律動輕輕搖擺。
陸銀戈編不下去了。
他麵無表情地眨眨眼睛,看著跟前閃過的手腕陡然失去力道,像海草一樣飄飄忽忽掠過眼底,並隨著歌聲開始悠悠搖擺。
陸銀戈:……
有沒有搞錯,連動作都變得軟綿綿了!夭壽啦,緊張刺激的決鬥變成集體廣場舞啦!這是比武現場不是比舞現場啊你們清醒一點!滿屋子全是蕩來蕩去的水草是怎麼一回事啊喂!
“她們果然是依靠音樂行動的。”
林妧把手機音樂播放器調到最大聲,輕而易舉地避開一個慢吞吞向自己襲來的公主,神色悠哉地走到陸銀戈身邊:“不管是樂師奏的曲子,還是手機裡播放的音樂……隻要有旋律在,就必須跟隨樂曲的節奏行動。怎麼說呢,真不愧是‘十二個跳舞的公主’,對音樂的狂熱已經刻到骨子裡了。”
陸銀戈欲言又止,躲過其中一根水草仿佛電影卡帶般的遲緩進攻。
還真就是“跟著我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右手左手慢動作重播”了唄。
“可是,”小紅帽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半晌說不出話,看向林妧的目光裡更多了幾分不明不白的模糊意味,“就算你可以用這首歌製住她們一時,等我們離開這裡,她們說不定又會恢複原狀,趕來追殺我們。”
林妧微微一笑,直視她的眼睛:“彆著急。”
她說著垂下腦袋,拇指按在屏幕上。手機裡播放的音樂換了一首,隻聽最初的前奏,陸銀戈就明白過來這是什麼曲子。
世界上速度最快的音樂之一、每秒鐘按下十六個音符的超
高難度鋼琴曲——
《野蜂飛舞》。
她!是!魔!鬼!吧!
接二連三的樂音迅捷如閃電,在短短一秒鐘之內劈裡啪啦湧出來,居然與蜂群的轟鳴有異曲同工之妙。聽著那些完全無法用耳朵捕捉的音符,陸銀戈似乎還能感受到演奏者全身每一個脈搏的劇烈律動,無比貼近地一遍遍敲擊耳膜。
至於那些跳著舞的女人……
居然開始了無止境的抽搐啊啊啊!</他已經沒眼看了。
一秒鐘十多個音符,也就意味著她們要在一秒鐘之內做出十多個截然不同的動作,一具具纖瘦的身體狀若痙攣,像觸了電一樣飛快律動。
女人們自顧不暇,壓根沒功夫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殺掉他們上,隻能在原地徒勞地重複抽搐。
太慘了,太慘了。
最最人神共憤的是,林妧這廝嫌一首曲子不夠,居然在《荷塘月色》與《野蜂飛舞》之間來回切換。一會兒是“荷塘呀荷塘,你慢慢慢慢唱喲”,一會兒又是劈啦啪啦嗡嗡嗡的鋼琴音符,連陸銀戈都少見地沉默下來,眼底帶了點憐憫的意思。
眼看著她們要麼抽筋閃腰,要麼脫力半昏迷,一個個像極了被玩壞的破布娃娃,林妧這混蛋居然豎起大拇指,嘴角帶笑:“看吧!周樹人先生曾說過:在我的BGM裡,沒人能打敗我。”
陸銀戈沉默半晌,低聲接話:“魯迅沒說過這種話,你這是惡意迫害。”
“你這話就不對了。魯迅先生說過:迫害周樹人,和我魯迅有什麼關係?由此可見,就算是迫害,也輪不到他頭上。”
林妧停頓片刻,目光飄向大廳中央,語氣無比欣慰:“你看她們跳得多開心啊!或許,這就是街舞吧。”
街舞你○。
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大廳,角落裡的小紅帽不由得眼角抽搐。
不得了,這女人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啊。
雖然她留在林妧身邊是為了伺機而動,報那一扔之仇,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或許還沒等報仇成功,她就先被這人給玩死了。
誰都好,快來救救她吧,求求了!!!
凶惡的灰狼:弱小可憐又無助,甚至有點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