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禾一臉見了鬼,什麼玩意。
他張嘴, 剛發出一個“你”, 嘴唇就先被步驚瀾一根手指輕輕點住。
食指長而冷, 堵住他後麵所有的話。
後麵趕過來的官員們, 見二人如此親密的舉動。
目瞪口呆, 眼珠子掉一地。
紅裙美人神色莫名, 他們還未看清, 就已被世子殿下的背影擋住。
步驚瀾笑得珠玉生光,“卿卿可是等急了,惱我了。”
他含笑, 借著為徐禾將發絲彆到耳後的動作, 靠近, 聲音冷而淡:“聽話。”
徐禾:操, 兄弟你離我遠點好不好!
他被喊了那麼多句姑娘,卻是第一次真被當姑娘對待。
從頭到腳彆扭的要死,往後退了退,側頭。
而步驚瀾的手剛好將他耳邊的一絲黑發拈起。
清風明月下,美人的這一番作姿倒像是欲說還休。
知府愣愣地, 看到這紅裙明豔雪膚花顏的美人後, 也終於知道世子為什麼剛剛一人不選了。有這等絕色在前,胭脂俗粉算什麼。
他吞了吞口水,但時間也不早了, 催道:“世子竟然帶了人進來, 那麼我們也趕快走吧, 就不要在此地耽擱了。”
步驚瀾笑吟吟扶起徐禾的腰,“嗯。”
他在所有人看不到的暗處,手指一筆一劃,在徐禾的手背上,寫下了一個“殺”。
森然冰冷。
徐禾一愣,這一愣時,已經被步驚瀾扶了起來。
殺?什麼意思?——他不從就殺了他,好吧,這不可能。
徐禾起身,再看一眾錦州油光滿麵的官員時,心思電轉——
瞪大眼,回頭看步驚瀾。
而玉色衣袍的男子隻是在月色下,朝他微微一笑:“怎麼,見到我,歡喜瘋了?”
徐禾心裡驚訝,所以對這種調笑般的語氣也沒怎麼在意。
步驚瀾來錦州是過來殺人的?
殺人,調查貪汙?
怎麼那麼巧。
徐禾越想越覺得步驚瀾這人心思還挺深的,隻用一個字,就成功地讓他陷入沉思、閉了嘴。
錦州知府在前引路,邊走邊視線,悄悄瞥徐禾,這一路這位美人冷著臉不發一言,他猶豫了會兒問道:“這位姑娘可是初到錦州,有些水土不服。”
步驚瀾替他笑答:“也不,卿卿隻是害羞罷了。”
徐禾:“......”
操,什麼狗屎玩意。
錦州知府擦汗:“這、這樣啊。”
前往晚林的一段路,到了府後的山上,
這裡草木葳蕤,鬱鬱蔥蔥。
錦州知府絞儘腦汁想著話題:“世子第一次來錦州,就趕上秋季,也是命裡安排啊。往年錦州都是秋季最為熱鬨,晚林的紅楓都開了,溫泉美酒、楓紅如火,也算天上人間。”
步驚瀾垂眸,手指撥弄徐禾的長發,笑意款款:“嗯,我很期待。”他話又一轉,道:“我入錦州,一路所見阜盛繁華,想來也是多虧知府大人操勞了。”
胡大人愣是沒想到步驚瀾會誇到他,一下子眼睛都笑成一條縫,“殿下過譽了,這些都是小官應該做的。”
步驚瀾笑意微涼。
到了晚林。
晚林內,紅楓如火。
豔若錦緞,鋪成一地。
山上緩緩流下山泉,在不遠處凝聚成潭。
衣著素雅的侍女半跪於地,高舉長燈,照亮楓林儘頭的一個山洞。
山洞一人高,裡麵黑黢黢,沒有光。
錦州知府在前擺手,“世子,請入。”
步驚瀾微微笑,拉著徐禾的手往前。
侍女一襲青色暗花細絲褶緞裙,笑渦紅透,為他們引路:“世子,姑娘,洞裡有些黑,路滑小心。”
洞裡路是有些滑,泥土沾了水。
徐禾一進來就覺得聞到了熟悉的香,曖昧的,怪異的。
他在暗處悄悄扯動步驚瀾的袖子。
步驚瀾偏過頭,聽他說。
徐禾道:“這香,我在那個洞裡也聞到過。”
步驚瀾一愣,然後輕笑了一聲,也低聲道:“嗯,我也覺得有幾分熟悉。”
入內後,真彆有洞天。
玉做的長桌橫攔半個殿,地上綺麗錦毯鋪成,腳踩上去,無聲。
碧玉高樹上夜明珠,熒光輝輝。
半露酥胸的嬌俏女子們,靜候每個椅子旁,指甲粉色圓潤,與酒樽同色。
隻是一道之隔,從陰暗潮濕的甬道走出,便見玉桌、碧樹、美人、酒樽,活色生香,富貴人間。
錦州知府麵有得色,暗暗觀察兩人的表情。
隻見那紅裙美人黛眉一蹙,竟是彆過頭去。
知府一愣,不明白,
“姑娘這是......”
步驚瀾看了椅子邊的女子一眼,笑道:“哦,我家卿卿聞不得酒味。”
錦州知府後知後覺,忙叫他們旁邊的倒酒女子退下。
徐禾不是聞不得酒味,他是聞不得這裡的香——什麼破味道,隻想打噴嚏。
他忍著有點難受,忽而一隻微涼的手捂住了他的鼻子。
繡暗色祥紋的玉色衣袖滑涼,步驚瀾身上那種獨有的奢涼沉沉近酒的氣息,一下子掩蓋過催情般的香。
他攬著徐禾的腰,坐到了最上方的位置,在彆人看來極其親昵地對徐禾道:“好點了麼?”
好個屁。
徐禾沒忍住,還是打了個噴嚏,就打在了步驚瀾的掌心。
步驚瀾:“......”
徐禾捏著鼻子,嗡聲道:“我要出去。”
步驚瀾不動聲色收回手,接過侍女遞來的袖子,慢條斯理擦拭手指,語氣聽不出喜怒:“出去?你要去哪——這地方哪處沒這味道。”
在外人看來,這兩人是鬨彆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