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巴掌拍的極響極亮。
不止徐禾被驚了下。
長公主也把視線轉移了過來。
徐禾和長公主立在走廊裡,與楊婉兒抬眸過來的視線對上。
楊婉兒臉上肉眼可見的蒼白了下去。
長公主皺起眉頭來。
偏偏侍女心中惶恐不已,生怕自己步了前人後塵,直接跪下來抹淚:“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錯,小姐莫生氣莫生氣。”
楊婉兒沒想把她打斷腿的心,這一刻氣得都想把她吃了。她踹也不是不踹也不是,就蒼白著臉,對上長公主微不讚同的目光,顫聲道:“殿下......我......”
這是彆家的事,楊婉兒就算當眾處死她身邊的婢女也無人有權乾涉。
長公主隻是以長輩的口氣淡淡道:“若不是什麼大錯事,就讓她起來吧。”
楊婉兒這下子,臉更白了。
氣得顫抖,低頭對那侍女道:“你起來啊!我又沒把你怎樣,你哭給誰看!”心裡更確定要把這賤婢皮都剝了。
長公主看一眼,也不管後麵情況,帶著徐禾走了。
徐禾的視線也在她身上,察覺到少年的目光,楊婉兒在夕陽的光裡,愣愣抬頭。她知道徐禾好看,當初女裝示人,石榴紅裙豔得她自愧不如,卻沒想到換回男兒裝後,是這等風采。一襲黑衣墨玉冠,膚勝雪、顏比花,眉眼卻毫無女氣,身姿挺拔,氣度灑脫。看得她慌亂之餘,臉也一紅,“徐公子......”其實心裡更想說的,是徐哥哥。
某種意義上說,楊婉兒是成功的。畢竟在徐禾的記憶裡,能留下那麼深的陰影也是不容易。從上次明月樓的事,徐禾就看得出這女人對自己不死心。
但初見的感覺真是太差,惡毒跋扈又無理取鬨,他現在躲都來不及。
徐禾沒回她,隻看一眼,跟上長公主。
楊婉兒如墜冰窖,而後屈辱和憤怒化成一種暴虐,她一腳踢開婢女,也不顧疼痛了,扯下一根花枝,對著侍女淚水漣漣的臉:“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她氣得很,恨不得現在就把花插進這賤婢的眼裡,見血最好。但是花宴有三天,這賤婢若是毀了容,長公主不知道還要怎麼看她。
“啊——!”
楊婉兒把花扔在地上,又扇了婢女兩巴掌,才眼神怨毒地離開。
徐禾等走遠了,慢吞吞問長公主:“......秉性賢淑?”
長公主咳了一下,隨機柳眉一挑,道:“你是在懷疑我?”
徐禾:“不敢不敢,不過如果這就是娘所言秉性賢淑,我覺得這輩子湊合一個人過也好。”
長公主敲他頭,哭笑不得:“又說胡話。”
徐禾心道我沒說胡話。
但嘴裡還是一扯,沒答。
長公主和昭敏郡主如今都處在相互置氣的階段,自從花宴開始後,昭敏郡主就閉門不出,任由以前閨中姐妹再三叩門也充耳不聞。
但徐禾隻喊了聲,昭敏郡主就打開,放他進去了。
昭敏郡主神情懨懨,確定他身後沒跟來人,才坐下,有些脾氣地抱怨:“什麼鬼,一天到晚的,個個都藏著心思過來說服我呢。”
徐禾隻是來她這避難的,怕被長公主留下長談一宿。
昭敏郡主喝口茶也壓不下火氣:“一個個的,儘說瞎話。她家兄長少年有為,她家弟弟氣宇軒昂——得了吧,這京中的男子我幾個沒見過?”
徐禾想不出詞安慰,他從小到大就不怎麼會抓重點,道:“可能都有些變化吧。”
昭敏郡主氣笑了:“就幾年,能變成天上文曲星不成?”說完她一愣。想到了什麼,眸光水色的眼暗了下去。
偏偏徐禾沒注意到,道:“嗯,幾年變不成文曲星,但可以老幾歲。”
年齡大概是昭敏郡主如今最不想聽到話了,心中嘔血,一指門口:“你給我出去,我沒你這個弟弟。”
徐禾真一臉茫然:“???”
乾啥啊,他說錯了什麼。
昭敏見他這表情,突然也覺得自己無理取鬨了。
生氣都沒了心情,怏怏道:“你彆說話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來這是為了躲娘的。”
差點被趕出去的徐禾當然聽話的:“哦。”
他就在這裡呆了半個時辰,才偷偷回房。
昭敏郡主在弟弟走後,坐回了鏡前,她慢慢扶上眉眼。
眸光沉寂。
朱顏辭鏡花辭樹。
人間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