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百般安撫:“早就叫皇上暫且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今日已經欺壓到朕的頭上了,隻差要拔劍造反……”小皇帝啞著嗓子嚎起來。
太後趕忙屏退左右,不許人擅入,又道:“皇上慎言。”
皇帝卻幾乎被逼的崩潰,繼續說道:“我跟楚直不共戴天,務必要他的頭!太後,朕等不了那麼久了,一定要殺了他,快想個法子,我即刻要他死!”
太後想捂住他的嘴,又擔心有人聽見:“難道我願意他如此作威作福麼?可現在急切間哪裡有什麼法子……”
正在這時,門口的心腹太監宋昭走上前:“娘娘,未必沒有好法子。”
杜太後一怔:“你說什麼?”
皇帝催促:“什麼法子你快說。”
宋昭道:“如今國師道法深厚,聽聞有一個秘術,若欲除去一人,隻要得到對方的生辰八字,然後做起法事,不愁那人不暴斃身亡。”
杜太後半信半疑:“這……為何本宮沒聽說,使得麼?”
皇帝卻迫不及待了:“太後,速速傳召國師,叫他儘快行事!若是晚了一步,莫說朕能不能忍,隻怕楚直自己忍不得,就要取朕而代之了。”
杜太後思忖片刻,壓低聲音對宋昭道:“稍後你親自前去把國師請來。”
寅時將至,楚直突然感覺到一陣熟悉的心悸。
朦朧中,耳畔響起激烈的喊殺聲,接著,他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
雖然說這種經曆並不稀奇、甚至讓他隱隱期待跟辛野裳“重逢”的時刻,但是這種出場,實在叫見慣大場麵的皇叔也為之驚愕。
“為什麼每次都弄得這樣驚天動地……”楚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可等他定睛看時,眼前有一道黑影正衝過來,人未到,兵器先行劈落。
皇叔屏息,抬手格向對方手腕,一瞬間卻又意識到自己換了身體、手臂是夠不到對方的。
來不及怨念,楚直已經做出了反應,他向後彎腰仰身,上半身幾乎跟地麵平行,同時腳下一點,如同風吹楊柳似的,人已經避開了那砍落的刀刃。
楚直暗暗叫苦:“孤的腰……”雖說他自幼習武,體格健壯,但這一招到底“柔韌”太過。
嘴裡雖然叫著,皇叔的反擊卻雷霆萬鈞,出手如電扭住那敵人的手臂,將人甩了出去。
然後他隻聽見辛野裳沙啞著嗓子叫了聲“阿叔”,就沒了聲響。
在楚直理清頭緒之前,他發現在兩人周圍,人影憧憧,兵器交擊的聲音不絕於耳,四處火光閃爍。
這竟是……一處戰場?!
清晨有點潮濕的風撲麵而來,楚直倒吸一口冷氣,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兩步。
風從城牆的箭垛間隙衝了過來,楚直俯身看去,城樓之下,火光點點,猶如天上星光,數不勝數。
正有士兵沿著長梯向城牆上攀爬上來,楚直想也不想,本能地舉手痛擊。
可就在拳頭擊中對方的時候,楚直突然發現那士兵身上的衣著……火光之下,三角巾,玄色裹頭,因是攻城先鋒,身上穿著特製的鎖子甲,這分明是——東平的軍士。
那士兵慘呼了聲,流星飛矢向外跌飛出去,但在他之下,還有更多的士兵爭先恐後的向上衝來。
有人叫道:“將撐不住了,石頭呢?”
“都用光了!”
“快……滾油,用滾油!”
不知是誰趕到楚直身旁,叫道:“這裡太過危險,請郡主快些離開!”
皇叔站在城頭,望著眼前宛若地獄般的場麵,有瞬間的窒息。
天還不亮,薄霧濛濛,主簿周寅快步走過廊下,同守在楚直門口的奉恩低語了幾句。
奉恩訝異:“什麼時候的事?”
周寅道:“宮門才來就傳出消息,據說距離事發也不過才半個時辰,還是儘快稟告主公,叫他立即進宮。”
奉恩正要入內,卻見辛姬帶了八名宮女跟太監前來,準備伺候楚直起身,看見周主簿在此,便放慢步子,等奉恩進內,才走過來欠身行禮。
那邊奉恩到了裡間,見簾帳低垂,他正要上前,簾幕一動,竟是楚直坐了起身。
皇叔一手扶著後腰,一邊自己掀開了床簾。
“主公,”奉恩急忙躬身:“宮內出事了。”
楚直身著絹黃的中衣,揉了揉腰身。
坐在床邊,他隻淡淡地看了奉恩一眼。
奉恩疑惑,心想莫非是他初醒,尚不知茲事體大,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是皇上有礙……情形怕是不妙,周主簿的意思是,主公要儘快進宮才是。”
這次楚直的眼中多了幾分意外,然後他一點頭:“知道。”
奉恩心中一震。
躊躇著,剛想問他要不要準備進宮之事,楚直道:“你,暫且退下。”
奉恩百思不解,隻能把勸諫的話壓下。
他答應了聲,正欲退後,不料目光所及,無意中卻正看見楚直的臉上,突然憑空多了點東西。
奉恩以為自己看錯,大著膽子眯起眼睛重又細看:如此匪夷所思地,就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楚直的臉頰上,緩緩地浮現一道……血痕?!
“主公!”奉恩大叫一聲撲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