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第24章

許沁慧不太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場景,抬頭是張紫檀木的雕花海棠刺繡屏風,她記得這張屏風,還未出嫁前,她在德昌侯府時,三房西廂房裡麵的擺設,每日晌午時候她都喜歡在西廂房這邊小憇片刻,身下這張白狐裘她也記得,是母親知道她不喜晌午時歇在床榻上,喜歡靠在貴妃榻歇息,特意高價買來,好讓她能夠躺得舒服些。

可是,她不是死了嗎?怎麼一睜眼又回到了德昌侯府?

她記得清清楚楚,死前那種深入骨髓的懼怕驚慌,也深刻記得清楚豎王,不,新帝那張冷若冰霜的清冷臉龐,他的臉上半張臉都是血色的,是他殺了半個皇宮染上的,隻有那雙眸子乾乾淨淨,可那般乾淨的眸子,裡麵也是半點情緒都沒有,對上那雙淺色眸子,根本不像人類的眼睛,更像是凶猛的野禽的雙眸。

那時候新帝提著劍,劍身都是血紅,一滴滴的順著劍身劍尖滴著血。

那時候她渾身發抖看著一步步朝著他們走來的新帝。

耳畔是她的夫君盛元帝驚恐的喊聲,“四,四弟,我,我願意把這帝位讓給你,你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當初也不是我要毒害父皇的,是,是伏太後,是我的母親,不是我啊,我根本對這皇位就沒什麼意思的,四哥,你就放……”

盛元帝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道血光彌漫在她的眼前,盛元帝的頭顱落在地上,她還沒來得及尖叫,接著劍光閃過,最後一幕是她看見自己沒有了頭顱的頸脖和噴湧而出的血跡。

那新帝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就斬掉了她的頭。

許沁慧劇烈的喘息著,緊緊捂著自己的頸子,所以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她明明死在了裴危玄劍下,為何現在卻出現在德昌侯府?

難道是死前的一場夢?

許沁慧下意識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大腿上傳來疼痛讓她驚呼了聲。

外麵也立刻響起丫鬟平兒的聲音,“姑娘?可是醒了?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平兒,進來!”

許沁慧立刻喊了丫鬟進來。

平兒是她身邊的大丫鬟。

廂房門被推開,一個圓臉丫鬟走了進來,見許沁慧臉色蒼白,擔憂道:“姑娘可是夢魘了?奴婢去讓小廚房煮些收神湯給姑娘喝。”

“不用。”許沁慧上前抓住平兒的手,顫著聲問她,“平兒,今天是什麼日子?”

平兒小臉發白,小聲說,“姑娘,你怎麼了?可彆嚇奴婢,今年是元,元啟一年,是,是盛元帝登基的第一年。”

許沁慧怔住。

難道進宮給盛元帝做妃子才是黃粱大夢一場?

不對,肯定不是,那些場景太真實。

所以都不是夢,而是她在經曆那樣一場屠殺後,老天爺又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重新來過。

這一次,她再也不會選錯了!

想到些什麼,許沁慧激動的問,“平兒,我,我二姐如今在何處?”二姐要是還沒嫁豎王,她就能嫁過去了。

她不知道現在具體是哪一日,上輩子本是她跟還是四皇子的豎王有婚約,但當初大皇子二皇子之爭,大皇子不如二皇子跟貴妃心狠手辣,大皇子娘家又沒什麼實權,皇後聞氏也沒什麼手段,心腸太軟,就一個安平公也無甚大用,在朝堂上說不了幾句話。

其實那時候黨派之爭,朝堂上是大皇子呼籲聲更高。

大皇子是個有實力的,又會帶兵。

最後到底還是敗給了二皇子跟伏貴妃的心狠手辣,兩人一杯毒酒毒死了先帝,嫁禍給大皇子,也不給朝廷百官調查的機會,直接綁了大皇子,任憑大皇子武藝高強,但是被幾百大內侍衛圍攻,最後也落了個慘敗的下場。

大皇子直接被安了個謀殺篡位的罪名,當場斬殺。

後麵自然就是二皇子登基為帝。

跟大皇子是親兄弟的四皇子七皇子六公主一脈也全都被流放西南。

當然,這些也都是她後來進宮給盛元帝做妃子才慢慢知曉的事情,也是全天下都知曉了。

因為裴危玄並不是謀反殺了新帝登基的,他是名正言順討伐昏君跟太後的。

當初先帝被毒死前,其實已經擬了詔書,立大皇子為太子。

那封詔書二皇子跟伏貴妃肯定是無意得知了,才迫不及待毒死了先帝,殺了大皇子。

但後來這封詔書不知怎麼被裴危玄找到的,她記得入宮做妃子後,盛元帝跟伏太後也一直再找這詔書。

那時候知道自己是四皇子未婚妻,恐要跟著一起流放,她六神無主,求父親母親跟祖母祖父救救她。

祖母知道這場災後,也抱著她大哭一場,最後給她想了個主意。

祖母跟宮中的一個老太妃是舊識,借著求見這位老太妃的時候,讓她去偶遇新帝。

祖母說她生的貌美,隻要新帝見到,定會憐香惜玉。

後來她進了宮,見到新帝,哭哭啼啼一番,新帝憐香惜玉,想要一道聖旨免了她跟豎王的新婚,打算大赦天下,讓她不必陪著流放。

但她擔心連累侯府的名聲,猶猶豫豫說了說,又說府中二姐許沁玉還未曾婚配。

她那時候的確擔心侯府名聲,害怕外人說她忘恩負義,也的確沒想多,隻是覺得犧牲一個,保全侯府所有人的名聲也是值得的。

果然新帝上鉤,一紙詔書讓德昌侯府二姑娘許沁玉與豎王有了婚約,要一道跟著流放。

後來就是二姐被祖母一抬小轎送去豎王府,跟著豎王一脈被流放西南。

誰知那豎王是個狠角色,隱忍十年,竟又殺到皇宮,把新帝跟伏太後殺了個精光,不對,應該把半個後宮的人都給屠了。

想到這裡,許沁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但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她又重新來過,也還沒進宮給新帝做妃子。

但她不記得現在二姐有沒有替她嫁去豎王府了。

平兒道:“姑娘,你怎地忘了,二姑娘兩個月前就已經跟著豎王一脈流放西南了。”

二個月前的事情了嗎?

許沁慧微微皺眉。

不過也來得及,還有十年時間,而且二姐體弱,她記得二姐在流放路上就病死了。

之後好像流放路上還發生了泥石流,豎王一脈就剩豎王跟聞氏活了下來。

那現在應該就剩豎王跟聞氏還活著。

說起來那聞氏當真是個好命的,以一個伯府庶女做上後位,哪怕後來被流放,全家死的就剩她跟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卻是個有出息的,又把太後之位給她奪了回來。

她依稀記得被裴危玄斬掉腦袋時,瞧見聞氏披著鬥篷,包得嚴嚴實實遠遠站在正殿前,周身都是裴危玄的黑甲護衛。

但那時聞氏佝僂著腰身,流放十年,身子到底還是破敗了,可那又如何,死前她又重回這世間權勢的巔峰。

許沁慧又想到豎王血洗後宮跟自己掉腦袋的場景,臉色發白,胃裡也有點翻滾。

好在還有十年時間,就算二姐死了,她還是得籌謀一番,要去見見祖母,需要祖母同意她去西南嫁給豎王。

哪怕西南之地貧窮,但她可以多帶點銀錢,帶上個幾萬兩的銀票,母親有錢,以後每年還可以繼續托人給她帶銀錢,她在在西南買個大宅子,再帶上十來個丫鬟奴才,她一個人跟聞氏和豎王過日子,也不是不能過,至多西南沒有都旬繁華,沒有精美的衣裳首飾跟好吃的點心吃食甚的,不成,她還得帶個廚子,漂亮的衣裳首飾也得帶夠。

許沁慧這般想著,也說道:“二姐既然出了事,我過去找祖母說說話。”

平兒下意識說,“二姑娘沒出事呀,方才還有個送二姑娘流放西南的官差來府中送信,說二姑娘跟豎王他們已經平安達到西南,應該是已經安置下來了。”

“你說什麼?”許沁慧鬆快的表情戛然而止。

她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二姐明明就在流放路上病死了,她不會記錯的,後來二伯母得知後,一口血噴了出來,之後二伯母一直臥病在床,也沒堅持多久,半年多就去了。

再之後,二伯也心如死灰,官場上犯了個錯被上峰上了折子。

要不是她跟盛元帝求情,二伯也連那點官位都沒了。

她絕不會記錯的,可平兒現在卻告訴她二姐沒死?

“幫我換衣,我要去見祖母。”

她還是不相信。

許沁慧換了衣裳,過去許老夫人的院裡,許老夫人方才被馬六氣狠了,這會兒正跟身邊的馮嬤嬤數落二房的不是,她覺得都怪二房,作甚要讓官差來送信,還如此羞辱她一通,特彆是那二姑娘,流放西南就流放西南,既成了反賊的妻,還想同她們侯府有什麼關係。

見到許沁慧,許老夫人心裡才好受了些。

許沁慧喊了聲祖母,又關切的詢問祖母身子骨如何,最近飯食用的如何。

見到最喜歡的孫女,許老夫人心裡舒服了多。

許沁慧假意關心二姐,提了提二姐到西南沒有。

許老夫人立刻倒豆子般把方才官差上門送信的事兒給她說了說。

許沁慧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要是二姐沒死,她還怎麼擺脫上輩子的命運?還怎麼嫁給豎王?她不想再被削掉一次腦袋。

至於把豎王以後會找到先帝的那封詔書,最後起義殺到京城的事兒,她根本不敢告訴新帝和伏太後。

不然就伏太後那個瘋婆子,指不定把侯府也當成豎王同黨,給一起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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