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於,這個從來不跟他一條心的兒子,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他謀算多年的東西。
溫江誠的腦袋陣陣發暈。
他怎麼都不肯相信這個事實,不肯相信,自己做了豬對手。
溫明深輕笑一聲,眼底流淌著深深的不屑。
過了許久,溫江誠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才是第一繼承人。”
溫明深輕嗤:“哦。”
他沒再說什麼,拉著孟悅如準備去餐廳。
孟悅如沒動,定定看著溫江誠,許久才開口:“溫江誠,我們離婚吧。”
溫江誠一愣,皺眉:“你燒糊塗了?”
孟悅如沒有辯解:“吃完早飯,一起去民政局。”
溫江誠隻說:“我沒時間陪你鬨騰。”
他不覺得孟悅如是真的要和他離婚。
十六年前,發生了那麼慘烈的事情,她都不肯和他離婚。
十六年間,兩個人也有過爭吵,但孟悅如也從未提過這樣的話。
現在都這把年紀了,她又有精神病,還坐過牢,若是和他離婚,下半輩子怎麼辦?
孟悅如語氣平靜:“你若是不去,那我們就法庭見,我會以轉移婚內財產的名義起訴你。”
她定定看著溫江誠:“你拿著我們共同的錢,背著我創辦青禾科技,現在又要賣掉套現,從法律上看,有很大嫌疑是轉移資產。”
“我是為了還債……”
“這筆債務是你自己造成的,不是我造成的。而且這筆錢也沒有用來給我們家生活,實則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拿我的錢去還債,就是轉移財產!”
餐廳裡,溫蘇蘇微微一愣。
從她見到孟悅如的那天開始,她一直都是個拎不清的,思維混亂,智商堪憂,從未像今天這樣條理清晰。
倒讓她忘了,孟悅如曾經是燕京城赫赫有名的設計師,也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智商不比誰差。
以前那個樣子,竟才像是不正常的。
不止是她,連溫明深都愣了一下。
看著眼神凜冽的孟悅如,他恍惚了片刻,腦海裡好似抓住了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有。
許久,他才反應過來,那是小時候的記憶。
那時候的媽媽,還是個乾練的女強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變成了那個糊塗的樣子。
溫明深看溫江誠一眼,眼底的厭惡越發深濃。
媽媽變成那樣,大半原因都是因為溫江誠。因為愛他,才會變得麵目全非。現在不愛了,又好像回到以前的模樣。
溫明深頓了頓,沒說什麼:“媽媽,彆跟他說了,我們去吃飯吧。”
餐廳裡,溫蘇蘇吃完最後一口,剛好碰見他們母子走進來。
孟悅如看見她,腳步微微一頓,輕聲喊她:“蘇蘇……”
溫蘇蘇沒理她,起身走了。
身後兩個人都沒說話。
寂靜聲中,溫明深拉開椅子坐下,平靜開口:“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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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孟悅如換了件淡黃的連衣裙,妝容精致,蒼老的臉龐多了幾分精神氣,站在溫江誠跟前對他說:“走吧。”
溫江誠後退一步:“去哪?”
“民政局。”孟悅如開口,“說好了去離婚。”
溫蘇蘇在旁,閒閒開口:“離婚冷靜期,今天離不了。”
現在誰也說不準她的訴求。
反正隻要是個溫家人,她閒來沒事都要懟兩句。
其他人倒也能做到忽視她了。
孟悅如依舊定定看著溫江誠:“走。”
溫江誠閉了閉眼:“我不去……”
“那我就去訴訟。”孟悅如淡淡開口,“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不能全部給你還那些我不知道的債務。”
“悅悅……”溫江誠喊她名字,“我們是夫妻,本該同甘共苦……”
孟悅如打斷他:“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溫江誠,你同意跟我離婚,我還能多給你留幾個億,否則我們就丁是丁卯是卯的算個清楚!”
“悅如……”溫江誠還想打感情牌。
孟悅如定定看著他,隻說了一句話:“溫江誠,你讓我惡心。”
在她漫長的記憶中,溫江誠是個溫柔英俊的男人,對她好,對孩子好,有文化,有才華,有能力。
沒有一個地方不好。
就算是出軌自己的妹妹,也隻是文化人的風流。
直到昨天,他氣急敗壞對她動了手。
那些濾鏡,像是玻璃一樣,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