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艦上房間分了五個檔次, 頭等、一等、二等、三等和標準間, 標準間就和普通旅館的房間差不多,擁有兩個床鋪、獨立的衛浴,萊恩坐民航艦的時候就坐過標準間, 和一位脫了鞋、拽掉襪子、暴露出濃重原味腳氣的男士同住……活了那麼久, 萊恩頭一次忍不住想打人。就是他休假結束回到伽馬軍事基地, 準備上刑天艦報道的那次, 買票晚了, 隻能夠買到標準間的房間, 與人同住真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曆。
頭等艙的環境自然不是標準間那兒能比的,走廊裡飄著清新的林木清香, 靠牆壁放著嬌貴的花木, 乾淨透亮的窗戶兩側輕輕地挽著帷幔,在燈光下,輕紗質地的帷幔流動著水一般的光滑。窗外是浩瀚神秘的宇宙,無論走到何處, 都有最美的宇宙風景。
萊恩和奧斯頓的房間是A16號, 在侍者的引領下即將到達時身後傳來了叫喊聲, “萊恩。”
聲音很熟悉,萊恩眉頭微動, 轉身看過去果然是在長城星域青龍首星有過交集的格雷登·史塔克。在青龍首星,他們一行四人遊覽了大半的秦鋒·安德森博物館, 走的時候交換了姓名, 有著棕色頭發的是丈夫格雷登·史塔克, 他的妻子叫做赫曼·法蘭,再見麵,赫曼的懷裡多了個不算是小的繈褓,繈褓內是白胖可愛的小娃娃。
史塔克家強大的基因一代一代遺傳,從剛滿月的孩子身上就可以看出一二,以後肯定也是個白胖的少年、青年、中年……
“哈哈,沒有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們。”格雷登老遠就向著萊恩和奧斯頓招手,小跑著走近了之後高興地說著,“你們這是旅遊……好吧,我這是廢話,坐莎士比亞號遊艦的肯定是旅遊的。來來來,我介紹給你們認識,我們家的新成員。”
格雷登轉身,同他長得非常像的赫曼·法蘭抱著孩子走了來,笑眯眯地和萊恩、奧斯頓打招呼,“你們好,又見麵了。上次見的時候就說再過幾個月我們家就是三人出行,現在就是啦!我和格雷登的寶寶,大名回去了再取,現在就寶寶、寶寶的叫著。”
繈褓內剛剛滿月的小寶寶長得就和粉團子似的,抱在懷裡少說有十二三斤,相比於同樣大的孩子可是要大上許多。眉眼還看不出長得像誰,閉著眼睛酣睡的模樣卻很可愛。
“我可以抱……”話剛出口奧斯頓就搖著頭收回,“我從來沒有抱過孩子。”
“抱抱吧,我們家寶寶特彆乖,誰都有第一次,不試試怎麼知道,彆急著否則自己啦。”赫曼往奧斯頓身邊走近了幾步,示意他接過孩子,“給你抱抱接好孕哦。”
奧斯頓略有猶豫後伸出手,從赫曼的手上接過了小寶寶,十多斤的嬰兒依然是個小嬰兒,又軟又香,奧斯頓完全不知道兩條胳膊應該怎麼擺放,就怕傷害到孩子,見到寶寶粉嫩的小嘴蠕動一下,他心臟都漏跳一拍,就怕自己僵硬的動作讓小家夥感覺到不舒服。
“你的姿勢還是蠻標準的呀,就是身體再柔軟一些就更好了。”赫曼糾正了奧斯頓的動作後甩甩酸累的胳臂,咧著嘴嫌棄著甜蜜的負擔,“寶寶太重了,抱著走一會兒個胳臂就受不了。”
格雷登立馬上前給愛人揉胳臂、捏捏手,“抱累了就給我。”
赫曼怒瞪了格雷登一眼,“然後你就讓保姆機器人來帶。”
格雷登訕訕,舉手發誓,“下次肯定不這樣了。”
抱著孩子的奧斯頓幾次張嘴想讓赫曼接過孩子,但是赫曼與格雷登專注於說話都快忘了自家還有個寶寶在彆人手裡,他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欲哭無淚。求救地看向萊恩,萊恩愛慕能助,“我也沒有抱過孩子。”從來都沒有,一次都沒有過。
他伸出手托住孩子的腦袋,讓奧斯頓抱著的時候不用顧忌那麼多。
奧斯頓抿嘴輕笑,“原來也有你不會的。”
萊恩說:“我不會的很多很多。”他湊到奧斯頓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我不會生孩子,但是我肯定會學著怎麼帶。”
奧斯頓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羞澀地期待,“嗯。”
赫曼和格雷登終於想到了自己還有個兒子,格雷登趕忙不好意思地從奧斯頓的懷中接過了孩子,小家夥扁扁嘴,像是委屈地控訴兩個不負責任的爸爸。
作為一個星域的首星,紐因斯擁有全暴風星域最好的胎兒養育基地,史塔克夫夫就是選擇去了那裡孕育自己的孩子。公民懷孕後就要到當地政府民生部門登記,可以自主選擇胎兒在哪兒孕育,政府有補貼,報銷來回路費、期間正常的住宿飲食消費等等,為了鼓勵生育帝國政府也是操碎了心。
反正各項費用都有政府報銷了,許多夫妻就會選擇條件最好的首星。史塔克他們也不例外,他們在孕育基地等待著孩子降生,生下後在基地醫生護士的教導下學習怎麼養育小孩兒,在孩子滿月後確定一切生理指數正常就可以走上回家之路了。
“我們家在貝蘭德,這趟行程的中間站就是那兒,遊艦速度慢、環境好,我們就坐這個回家,順帶旅遊。我們住A17號,你們呢?”格雷登問。
萊恩說:“很巧,我們是A16。”
“哈哈,那太好了,正好隔壁,有什麼活動我們一起行動啊,和認識的人一起玩才熱鬨。”
萊恩和奧斯頓欣然同意。
再走過幾個房間便到了A16,和要繼續往前走的史塔克暫時分開,萊恩用個人終端打開了房門,門剛剛被推開一條縫,走得已經有些不耐煩的大福撲騰著翅膀率先衝了進去,一會兒後一聲驚訝的“嗷嗚”傳來,聲音中帶著疑惑和驚喜。萊恩和奧斯頓對視一眼,隨即走了進去,然後被滿目的玫瑰花瓣給驚呆了,地上、沙發上、床上,目之所及處灑滿了浪漫的紅色玫瑰。
隨他們一同進來的侍者躬身行禮後微笑著說道:“歡迎二位入住浪漫之屋,我是你們的客房服務馬丁,客人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我,我隨叫隨到。祝二位有個美好的旅行!”
“謝謝。”萊恩掃視了一圈,玫瑰花瓣太多,感覺幾乎都沒法下腳了,“花瓣可以清理掉嗎?”
“先生,房間中隻有部分花瓣是真的,大多數是采用最新全息投影技術製作而成,關掉就可以。”馬丁解釋後詳細介紹使用方法,“先生還有什麼吩咐嗎?”
萊恩,“不用了,謝謝。”
“先生有需要的地方隨時都可以找我,個人終端上按一下我就會到。”馬丁臉上每一塊肌肉都移動出幾乎完美的弧度,體現出來的笑容絕對讓人覺得舒適、滿意,但笑意不達眼底,說白了就是工作中麵具而已。
奧斯頓眼神閃爍了一下,扭頭看向窗外,這樣的笑容他太熟悉了,在沒有遇到萊恩前,幾乎所有的公眾場合他都是這麼笑的,保持笑容的狀態也是很累的。
“好的,需要什麼我們會喊你。”萊恩說完之後就讓馬丁走了,客房服務走後他沒有立刻關掉全息投影,而是改變了播放形態,讓這些肉眼幾乎分辨不出真假的花瓣漂浮起來,形成落花的效果,落英繽紛。
從身後抱住奧斯頓,兩個人置身於花海中享受了一番浪漫的氛圍,他們身前大福好奇地眨巴著眼睛看花兒,時不時伸出爪子去抓兩下,但是看中的目標每每落空,它疑惑地收回爪子舔了舔,像是在奇怪為什麼這些花碰不到。
整個房間內真正的花瓣很少,床上的一個花環、沙發上的零星花瓣,很方便打理,啟動房間內的清掃機器人就行。暫時沒有管這些,關掉了全息投影後萊恩和奧斯頓站在窗前,並肩而立,在他們注視中,一艘護衛艦開了過去,飛到了斜上方指定的飛行地點,這證明著所有人已經登艦,莎士比亞號可以起航了。
他們會在一晚後抵達第一個停靠點瑞德星,欣賞那兒的風景。在到達之前,他們有一晚一早兩頓飯要度過,萊恩看過莎士比亞號的介紹,得知遊艦分三個餐廳,報的什麼規格的團就去什麼餐廳吃飯。
飯點,A16的房門被敲開,白白胖胖的史塔克夫夫出現在門口,孩子交給了保姆機器人照料,吃飯的時候就不帶著了。
“嗨,我們去吃飯啦。”格雷登和愛人赫曼露出熱情的笑容,他們換了一身衣服,白T恤、花褲衩、大花外套,如同要去熱帶的沙灘上看大海。
與之相比,萊恩和奧斯頓就沒有任何改變了,穿著上白、下黑的休閒裝,瞧著更像是咖啡館裡坐著度過閒暇的人。
“稍微等等。”開了門的萊恩說了一聲後轉身,不出一分鐘回來,“給大福倒一些乾糧。”這事兒原初也可以做,但不知道為什麼大福就是不喜歡冷冰冰的機器人觸碰自己的食物,寧願餓死也不吃。
萊恩反手帶上門,一行四人往艦上餐廳去。餐廳內已經坐上了不少人,自助餐的模式可以隨意挑選食物,還有廚師現場製作的餐點,鐵板煎的牛排、炭火上轉動的烤雞、燉鍋內染上醬料顏色的魚肉、現調的各種酒水……在餐桌邊坐下後不久就有侍者上前服務,詢問要吃什麼,他們可以拿過來。
萊恩說:“我們自己動手。”
侍者,“好的先生。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
萊恩點頭,看向史塔克夫夫,“你們呢?”
“我們先坐一會兒,等會兒再說了。”
“好。”萊恩站了起來,和奧斯頓去拿食物。像他們這樣親自拿食物的竟然不是多數,大多數人享受著侍者無微不至的服務,極個彆惡劣的人更是將侍者指揮得團團轉,去最東邊的水果區拿紅得最正的水果、去最西邊的主食區拿最柔軟的麵包,看侍者滿頭大汗的模樣就哈哈大笑。
奧斯頓眉頭微蹙,很看不慣這種不把他人當人看的行為,但社會風氣如此,有錢有權有地位的人輕易間就可以差遣員工、貶低普通人,和大帝時期描寫的相關曆史已經相去很遠,那時候在大帝的治國方略下,社會氛圍風清氣盛、積極向上、平等友愛,而如今……不得不說是曆史的倒退。
他微不可查地歎息了一聲,“首都星情況更嚴重。”那是帝國的政治文化中心,權貴無數,等級分化更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