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恭賀金老爺的人很多,全簇擁過來直接就把苗從殊擠到人群邊緣。
眼見金老爺看不見他了,苗從殊便想轉身回小隔間和他家老鬱繼續親親我我乾點正事。
結果後背撞到一堵肉牆,他剛要回頭就被人捂住嘴巴、鉗住雙手直接就給帶走了。
仙臨府內部建築十分複雜,回廊和樓梯眾多,相互交錯,極其繁瑣。外頭樓閣和廊道上邊掛滿色彩繽紛的鯉魚燈,燈火輝煌中,衣著優雅飄逸的男子和女子們相偕著邊走邊談笑,而聽了主人家吩咐的小廝則‘蹬蹬’跑過回廊去辦事。
背靠著薄薄的木牆,回廊上走過的腳步聲、嬉笑聲近在咫尺,而麵前則是靜謐適合幽會的小隔間,還有前任。
不對。幻境裡不是前任,而是海裡散養的魚。
鹿桑荼弓著背、低下頭,高大的身形蓋住了苗從殊。他的長發緊貼頭皮高高束在腦後,再分散的編成許多小辮子,每根小辮子末端綁一小顆黃豆大的小琉璃珠。
當他低頭時,背後的小辮子便會垂落許多下來,落在苗從殊的臉頰兩側。其中一條小辮子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小琉璃珠沾到脖子皮膚,冰冰涼涼有點不太舒服。
說實話,苗從殊每次見鹿桑荼那綁得太緊的頭發時,頭皮總會莫名的疼。他想著鹿桑荼是不是當年沒剃度所以後來跟頭發有仇,發型才老是繃得那麼緊。
鹿桑荼:“苗殊,我回來了。”他低聲說話,語氣親昵,食指碰觸苗從殊的臉頰。鋒利的線條軟化了些,柔和了許多,連黑曜石般的眼眸也多了一點光。“白天不肯見我,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苗從殊心想,難道幻境裡的他在泡鹿桑荼時,竟也沒有說真名嗎?即便如此,想知道他的真名稍微打聽便可知。想來還是幻境的作用……話說回來,鹿桑荼沒有現實記憶?!
鹿桑荼的身形很高大,哪怕他捧起苗從殊的臉,還是需要保持弓背低頭的姿勢。
這姿勢瞧著就難受。
“我回來娶你。”
苗從殊拒絕:“彆了,我身邊有人。”他覺得眼前的鹿桑荼有點奇怪,有點像佛門時候的文弱居士,又有點像後來入天人道的東荒境主,可要說到底是哪個也哪個都不像。“今天是個黃道吉日,宜分手。”
“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是幻境裡因為鴿子跑了沒送到的‘分手信’,也是現實中四百年前沒說出口的‘分手’。現在終於說出口,他真是渾身一輕,感覺就很想飛到現任身邊拉著他一起熬夜賞歌舞。
隻要關係全部斷乾淨,他就沒有前任!有也不承認!
鹿桑荼定定的看著他,發現苗從殊是認真的。
他突然就笑了起來,隻是眼中並無笑意:“你是氣我四年前不告而彆?我回來向你道歉,
你彆再說氣話了。”
苗從殊:“醒醒,四年了,母豬爬四年都能帶著一家整整齊齊到樹頂了。”他有點想抖腿,在幻境裡放縱的感覺又爽又刺激,反正就是不用擔心鹿桑荼暴起一鬼頭妖刀把他鍘成兩半。
“物是人非,早點習慣、早點明白,我其實沒等你。”
鹿桑荼想湊過來吻他,苗從殊淡定的說:“剛跟我相好的吻過,你想跟他間接親吻嗎?”
鹿桑荼想要親吻苗從殊,卻不能接受和彆人親吻,哪怕隻是間接親吻。本來沒什麼,但叫苗從殊那麼一形容,不管真假都成功的被膈應到。
他眸色深沉的凝望著苗從殊:“你不肯我親你?”
苗從殊客氣的說:“不好叫我家裡那位誤會。”
鹿桑荼露出戾氣,那是殺人如麻後自帶的凶狠戾氣。他說:“那我就殺了他。苗殊,你就是死了,也得是我的人。你有多少新歡,我就殺多少。”
苗從殊脫口而出:“那你有得忙。”
鹿桑荼沉下臉。
“……”苗從殊:“開個玩笑。目前從良,真愛就一個。”
他感覺手腕的桎梏有些鬆了,便趕緊推開他,還真一把推開了。於是開門頭也不回的跑出去,路過的人有些好奇的往裡看,卻在下一刻嚇得心臟差點停頓,連連後退半晌都走不動。
良久,路過的人再悄悄往小隔間裡頭看,沒見到那修羅似的人影,裡頭空蕩蕩的。
跑出去的苗從殊匆匆趕回自己的小隔間,結果沒注意到自己跑錯了。
門一關見到裡頭銀白長發的男人,立即說:“不好意思,走錯了。”他轉身就要開門,才剛開了一點就被另外一股強硬的力道阻止,‘砰’一聲關上了。
稍稍側身,白色柔軟的長發落在肩膀上,苗從殊瞥了眼,心裡想著一個接一個,還好不是一窩蜂全來,不然真是有得忙。
燈棲枝:“白天為什麼不見我?”
苗從殊:“有事。”
燈棲枝:“剛才在金老爺那裡,我本想同你說句話,結果眨眼便不見你。正愁著怎麼找你,結果你這會便主動撞上門來。”
苗從殊:“走錯了。”
燈棲枝:“你不肯見我?是在生我的氣?”他以為苗從殊是氣他三年前接受調任離開此
地,前去京城還不帶他走。
苗從殊心想他這口氣要能持續三四年的,早就憋死了。
“不氣。”他搖頭說:“擇日不如撞日,正好說開……我們分手。”
燈棲枝斂起笑容:“你說什麼?”
苗從殊:“分手。就當是一場夢,醒來不必記得那些過往。偶爾碰個麵千萬彆說你認識我,我怕我家裡那位誤會鬨脾氣。”
燈棲枝:“
你有了彆人?不可能。”他不相信。“彆騙我了,才兩年。我才離開兩年,你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有其他人?你忘了你當時有多愛我?你當時怎麼追求我的?我被山賊抓走,你為了救我孤身犯險差點沒命,整個仙臨都都知道你有多愛我。”
“怎麼可能才兩年就變心?”
苗從殊:感覺在幻境裡的自己比現實更懂得見一愛一個的道理。不是、他在瀛方斛心裡就那麼渣嗎?
他撓撓頭:“可能那時候喜歡吧。”他喜歡的時候,確實心裡眼裡都是一個人。
所以那麼多年來,也就一個鬱浮黎得他全心全意的喜歡。
燈棲枝眼裡都是難以置信:“現在就不喜歡了?你對我就完全沒有感覺了?”
得到肯定回答,燈棲枝後退一步,扶額沉思片刻又問:“你現在對我,哪怕一點真情也沒有?”
苗從殊N啵:“人間哪有真情在?前任隻是隔夜菜。有錢有糧有新歡,誰還回頭吃老草?”
燈棲枝眉頭皺起,冷厲的目光驟然投射而來。
苗從殊驚了下,心想他是否該收斂些,感覺再繼續放蕩不羈就該去學吹百鳥朝鳳最後一段了。
不過燈棲枝很快收起凶狠的目光,重新變回較為溫和俊美的模樣。
他說:“苗殊,我記得你喜歡我的樣子。”
苗從殊:所以?
燈棲枝:“我不信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