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最後還牽扯到了靜脈、骨架,老師給雲煙畫了一個人體的骨架示意圖出來。
很需要意會,不可言傳的那種。
雲煙暫時不懂什麼‘內脛外腓,內尺外橈’,她就認識一個——鎖骨(cvicle)。
還是根據這張圖端詳出來的。
雲煙想,好歹、好歹終於把英文和華文對應上了。
就算隻有一個,也是真的不容易。
晚上回去後,雲煙就對著自己筆記本瘋狂背單詞。
在單詞背誦差不多之後,雲煙自己重新拿紙畫神經遞質傳遞的流程圖和顱內組織示意圖。
努力的鞏固今天學到的知識。
雲煙不知道,今天這位老師教完後,看著雲煙帶著滿滿都是收獲的筆記本走了。
老師也是很開心。
畢竟他真的好久都沒見過雲煙這麼坦誠的學生了。
大部分人忘了這些知識後,在教室裡都不敢跟他對視,隻想著自己回去複習。
或者就是完全不把這些基礎知識放在心上。
而這位同學不一樣,不僅僅非常誠實,還願意聽他把所有的知識再理一遍。
真的很不容易。
於是,就在雲煙晚上死記硬背這些知識點的同時,主講者們也在開每日總結大會。
這位老師就把雲煙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隻不過他沒提雲煙的名字,隻是說一位非常好學卻又粗心大意忘掉所有知識的學生。
麵對著來自各國的學者,他說道,“我其實很開心學生可以這麼來問問題,這樣很讓我激動。但我們也得在做研究的同時,不斷回顧基礎概念。”
廖老旁邊是一位來自浙大的教授。
聽到這裡,這位教授說,“肯定不是我們國家的學生,咱們的本科生教育很嚴格,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廖老點點頭,非常讚同這樣的說法。
=
第二天一大早,雲煙又去聽了另外一個老師主講的神經計算。
雖然他依然有半堂課都在編程,但這位老師比較好,一邊編代碼一邊講解,有了昨天的基礎,雲煙好歹聽懂了一點。
這場研討會結束後,雲煙又遇到了幾位學長學姐們。
在會場門口,簡憶然詢問:“雲煙,下一場一起去聽深入的編程,怎麼樣?”
雲煙搖搖頭謝絕了,她說:“編程對沒有一點基礎來說的我還是太難了,我打算去聽一點輕鬆的。”
“……”所有人都在想,不,編程沒有數學邏輯難!認真的。
雲煙陡然覺得氣氛有些沉默,她有些疑惑的提問:“怎麼了?”
“沒事沒事。”
“學妹一會兒一起吃午飯吧。”
“這裡有家麵食店的酸辣粉不錯。”
雲煙點點頭,然後大家各自分開。
雲煙打算聽的這一場研討會並不怎麼熱門,主題是‘生物材料的篩選’。
因為這一點基本上已經被科學家們研究的差不多了。
前幾年好歹還經常有各種新材料的問世,但近幾年來,這些消息已經很少了。
更何況新材料的提取和研究需要大量的經費支持,很多國家沒有這樣的財力。
所以,這項科技工程前進的腳步也就慢了下來。
因此,這場研討會來聽的人真的很少。
雲煙到場的不算早,但還是能坐到靠前的座位。
說實在的,除了前三天的數學研討會,場場爆滿之外。
後麵的這幾場研討會上,基本上去了都會有空位。
而且,後麵研討會的會場也不如數學研討會的大,座位上也沒有標注來自各個區域的學者和學生。
而是默認了大家隨來就坐。
雲煙進去後,不小心跟台上準備講課的老師對視了一眼。
雲煙下意識地給人家笑了笑。
然後她就在研討期間,被邀請上台去近距離接觸這些材料。
雲煙:“……”這又是一個她不熟悉的領域,雲煙上台時還有些慌。
畢竟一會兒老師肯定要問問題。
就算這場研討會上來的人不多,但少說也有七八十人呢。
這時候,雲煙同學覺得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偶像包袱地。
可已經上台了,她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雲煙湊近了,仔細的打量著台上的材料。
並且根據主講者的要求,選了一個自己喜歡的。
然後主講者為了活躍氣氛,拿著這個材料繞著會場跑了一圈。
為了給大家展示這個材料,讓大家都看一遍。
回到台上後,主講者問雲煙:“請問你,為什麼選擇這個?”
雲煙拿著話筒,思考了一下,隻能瞎說:“我覺得他有冰冷的金屬色,做成一些小的零件,會……很漂亮。”
雲煙在被爸爸媽媽哥哥接回家裡之前,就跟著爺爺奶奶做編麻繩、棉線繩等等。
偶爾也會接一些做串珠的活兒。
那時候雲煙喜歡細細小小看起來像碎鑽的玻璃製品,亮晶晶的。
這份材料隻不過把透明的玻璃製品換成了冰冷的深黑色,依然亮亮的,符合雲煙的審美。
‘很漂亮’這話一出,台下立刻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有人甚至說,“你也很漂亮,東方的美人。”
主講者比了一個手勢,讓台下安靜起來。
他沒讓雲煙下去,反而繼續問她:“你剛剛說可以把它做成一些小零件麼?我可以繼續問,你還有什麼想法?”
見雲煙沉默著思考,這位主講者提示到,“小的,什麼零件?”
雲煙想了想,嘗試著自己比劃了一下,說:“很小的,被打磨的很細致,表麵光滑……”
雲煙對這種生物材料原本沒什麼想法。
但可能是出於昨天那個老師講的大腦解剖的影響,現在雲煙在台上又比較緊張,她腦海裡居然真的浮現出一個大概的設想。
雲煙覺得……這東西做好後,大概隻有半立方厘米大,通體光滑。
但卻會有兩個小小的觸角,可以用來抓住人的頭皮……
如果可以連接在某個機器上麵,說不定可以做深入的腦域探究。
因為隻是猜測,所以雲煙說得比較慢。
一字一字的,這個設計也在她大腦中緩緩成型。
描述完外觀,雲煙慢慢的描述她設想的作用。
台上的小姑娘思考的很認真,語速很慢,卻不打磕絆。
而且發音標準清晰,台下的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雲煙的思考流程。
短短的一個設想,雲煙說了大概有五分鐘。
但這會兒她說完後,台下不管是學生還是學者,全都保持安靜。
正是因為‘生物材料’這個研討會冷門,所以能來參加的,大部分都是真愛……不,是正在做這方麵研究的人。
他們根據自己的經驗,發現雲煙小姑娘說出來的推測雖然沒有依據,但也不是特彆的無厘頭。
不,準確來說,雲煙是從人體的需要來反向推導這個材料做成後的用處。
而不是從材料的外觀來正向推算。
仔細一想,好像真的可以這麼做。
有人甚至當場就開始奮筆疾書,看來雲煙的想法給了他靈感。
而雲煙小姑娘說完後,眼眸中滿滿都是思索,她聯係到了剛剛那一場研討會的編程……
正想著改怎麼組織這份程序來實現這個設想。
因此,雲煙完全沒看到旁邊的主講者已經驚呆了。
在雲煙實在想不出來,準備看向主講者的時候,他也回過神來,在台上很用儘兒的鼓掌。
雲煙有點懵……
這不就是隨便說的猜測麼?鼓掌乾什麼?
哪知道台下也響起了掌聲。
雲煙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昨天給他講課的那位老師。
就在雲煙打算仔細去看一下的時候。
台上主講者已經開始對她講話了:“恭喜你,方雲煙同學,你已經完全說出了它的設計理念和用法。”
台下沉默著,然後集體開始鼓掌。
雲煙震驚了。
她看著主講者,沒有拿話筒,解釋道:“這真的隻是一個設想。”
出乎雲煙的意料,主講者拿起了話筒,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會場。
“親愛的孩子,你要知道,所有的科學發明,都來自於創新。而創新呢,就是你的靈感、你的設想。”
頓了頓,他補充道,“不用懷疑你自己。科學是源於生活的,你能想到這些,說到這些,代表你十分有天賦。”
雲煙還是被震驚的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而這位學者想到了昨天開會時那位老師說的基礎概念問題,於是他繼續說:“這還代表你是一個合格的生物工程學生。你的基礎知識很紮實,所以才會再看到材料後,有這樣的想法和感悟。希望你以後可以一直保持著這份思想和靈感,也希望你可以創造出更多更新的東西。”
主講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昨天晚上總結大會上見到的那位同事流露出的懷疑人生的目光。
這位老師現在不僅僅是懷疑人生,還懷疑自己有點臉盲。
話音剛落,台下的學生和老師們又開始鼓掌。
雲煙沒有再解釋,而是在掌聲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台上的PPT背景已經換了,成了一對看起來就很細致靈巧的‘觸手’,後麵連著長長的尾巴。
老師說,“這就是它最後做出來的成品。剛剛這位同學的說法,已經說清楚了它的一半用法。”
頓了頓,老師對台下的雲煙說,“歡迎在研討會結束後來我的實驗室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