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華推門走了出去,這時候,公主府內,李蓉聽著裴文宣問話,輕聲笑了。
“去青州,這不是已經定下的嗎?”
裴文宣得了這話,歎了口氣:“看來我還是魅力不夠,留不住殿下呀。也行吧,”裴文宣抬手,刮了一下李蓉的下巴,“殿下魅力大,把太子殿下這邊穩住了,我辭官,去青州吃軟飯。”
“行,我三千麵首,”李蓉笑起來,“讓你當老大。”
“殿下,”裴文宣聽著李蓉的決定,還是有些不放心,“真走了?”
“您的性子,可不是個喜歡閒雲野鶴的,在青州呆著,我怕您悶壞。”
李蓉和李川不一樣,李川是不愛權勢,被逼到那個位置上。可李蓉是打從骨子裡,就貪戀著權勢所帶來的掌控感。所以她放著好好的公主不當,要建督查司;上一世也是,好好嫁人養老不乾,要攬著監國長公主。
李蓉靠著裴文宣,她抱著裴文宣給她的暖袋,歎了口氣:“我又能怎麼樣呢?總不能和川兒爭下去,我愛權勢,可是和外人你死我活就算了,和李川吧……”
李蓉頓了頓:“算了,見著心煩。”
“那你走,還是和之前定下來一樣,自己走嗎?”
李蓉沒說話。
之前她以為,上官雅和蘇容華,是為了欲望主動尋歡,雖然理解,但始終厭惡。
如今聽完了全程,她一時竟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上官雅和蘇容華可憐,還是她和李川可憐。
恨也恨不起來,罵也無處可罵,像是一種命中注定的無力感,讓她一拳砸在棉花上,最終隻剩滿心憐憫和悲涼。
“我也不知道。”
李蓉搖頭:“你看著辦吧。”
裴文宣笑笑:“那我就在您出城時通知上官家的人,讓他們早做準備。”
李蓉有氣無力,應了一聲。
裴文宣正要再說什麼,就聽外麵傳來消息:“殿下,大人,太子殿下來了。”
李蓉和裴文宣對視一眼,裴文宣立刻道:“你睡下吧,我去接他。”
“還是叫進來吧,”李蓉想了想,“他現下過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小事。”
畢竟李川還帶著傷,剛見過麵,沒事兒不會這麼急著過來。
裴文宣應了一聲,但他擔心李蓉尷尬,還是讓人抬了屏風進來,在屏風外接待了李川。
李川一進屋子,便看見那扇立著的屏風,裴文宣平和一笑,隻道:“殿下睡下了,不願意起身,便設了屏風。”
李川假裝不知道李蓉的疏遠,他麵無表情應了一聲,裴文宣招呼他坐下來,笑著道:“殿下現下過來,是為什麼?”
“李誠怕是不行了,”李川徑直開口,“今晚父皇將我召入宮中,讓我用阿姐和上官氏作為交換,他讓我登基。”
“哦,”裴文宣點點頭,他看了一眼李川空蕩蕩的頭上,“那殿下必然是拒絕了。”
“嗯。”李川也沒多說,“但李誠一死,我是唯一的繼承人,父皇怕是不會放過阿姐和上官氏。趁著現下還有時間,阿姐趕緊與母後、舅舅商議,想辦法出城,到時候阿姐快馬加鞭,三日便可趕到青州。”
聽到這話,裴文宣手上一抖,不等他回答,屏風後就傳來李蓉的問話:“今夜就走?”“越快越好。”
“好,”李蓉果斷應聲,“那就讓人立刻備馬,我即刻出發,快馬加鞭,儘快趕往青州。”
“就這麼定下,”李川點頭,姐弟兩一來一回,就將此事定下,這時裴文宣終於反應過來,大聲道:“不可,萬萬不可!”
李川和李蓉都尋聲看過去,李川皺起眉頭:“有何不可?”
“殿下不能這麼奔波,”裴文宣滿臉認真,“更不可快馬加鞭,她現在需要舒適,就算出去,也隻能是馬車慢慢走到青州。”
聽到這話,李川忍不住教訓起裴文宣來:“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這麼多破毛病?裴文宣,這是逃命,不是郊遊。阿姐都同意了,你還嘰嘰歪歪個什麼?”
“說的是。”李蓉在屏風後讚成李川,“事宜從簡,我無妨。”
“你是無妨,”裴文宣看著這兩個人一唱一和,有些急了,“可裴小寶不行啊。”
“裴小寶是誰?”李川有些茫然,李蓉聽到這個稱呼,心跳突然快了一拍,她有些不敢相信,說話都帶了幾分結巴:“你說裴……裴什麼東西?”
“就是你肚子揣著那個。”
裴文宣站起身來,轉頭進了屏風,他半跪在李蓉身前,抬手放在李蓉肚子上,仰頭看她:“就在這兒。”
李蓉愣了愣看著裴文宣,李川見裴文宣轉了進去,驟然得知自己有了侄子,他心裡也養起來,忍不住轉到屏風邊上,偷偷看李蓉。
李蓉發著呆,一時似乎是驚了,裴文宣見李蓉這模樣,忍不住笑起來:“早上大夫診出來的,你從山崖下落下來,胎氣不穩,要好好養養,我怕早上說了這事兒影響你的判斷,你看不清自己的心,所以沒同你說。”
“所以,”李蓉緩過神來,看向裴文宣,“我去不了青州了?”
“青州去不了,去個近點的地方,假裝青州吧。”
裴文宣目光落在李蓉的肚子上:“我會儘快解決的。”
“事兒都給你解決了,我做什麼?”
李蓉抬手放在裴文宣手上,有些不好意思。裴文宣笑了笑:“好好照顧我女兒。”
“你又知道是女兒?”
李蓉見裴文宣一口篤定,不免有些好笑,裴文宣歎了口氣:“是個兒子也行吧。女兒更好。”
“那個……”
李蓉和裴文宣說著話,李川憋了半天,終於還是躲在屏風後麵,忐忑開口。
他知道李蓉不待見他,可是他還是有些忍不住,見兩個人一起看過來,他羨慕看著裴文宣:“那個……能不能,讓我聽聽阿姐肚子啊?”
“殿下是想?”裴文宣有些茫然,不明白李川為什麼會提出這個要求。
李川有些害羞:“就……我想聽聽他怎麼踢人的。”
李蓉:“……”
裴文宣愣了片刻後,看著十七歲的李川,頗有幾分一言難儘。
“太子殿下,”裴文宣忍不住提醒他,“他還沒有三個月呢。”
“嗯?有什麼關係?”李川不太明白,李蓉目光涼涼瞟過去,“你三個月的時候,像個死胎一樣,拿什麼踢?拿你的腦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