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誡心不在焉點點頭,盯著鳥銃,口中喃喃道:“鳥銃隻有東南抗倭軍有,這東西太貴,一支就要十兩銀子,還不算彈藥錢,我們其他衛所的隻能看著眼饞。我得想想,怎麼多弄幾支。”
李實咿咿呀呀叫起來,伸著小手,拚命往父親那邊夠。
“你小子也喜歡?”李誡抱過兒子,握著他的小手摸摸鳥銃,“你太小啦,腰還豎不起來,等你再大點兒,爹爹帶你打獵去。”
見識了鳥銃的威力,趙瑀先前想讓兒子習武的心不由動搖了,卻知李誡正在興頭上,不能澆冷水,遂笑道:“往後的事往後再說,你見天的忙,到時候有空沒空還兩說。”
李誡歎道:“可不是,也就這一半天的能陪陪你們母子,明天就要開始忙了。哦,我差點忘了,皇上沒打算封礦,我得趕緊把開礦的事兒定下來——京城好多人都盯著這個肥差!高掌櫃正在養傷……你得空下帖子請高太太過來,還有他家大小子,我有話交代他家。”
巡撫太太的請帖一送到高家,高太太就帶著大兒子火速趕來,一進門就摁著自己兒子給趙瑀跪下了,“阿平,快給李太太磕頭,多虧了人家,你爹才能得救。”
趙瑀忙命喬蘭把高平扶起來,“快彆這樣,高掌櫃也是替我家老爺辦差才受傷,你這樣,我心裡太過意不去了。”
高平隻七八歲的樣子,聞言甕聲甕氣說:“李大人仁義,我爹心甘情願追隨李大人,他自己也說,這是李大人給高家的機會,他心裡不知多感激李大人呢!”
趙瑀訝然看了他一眼,因笑道:“這孩子年紀不大,說話倒很有條理,高家後繼有人啊。高太太,彆站著,坐,蓮心,拿果子給高少爺吃。喬蘭,去請老爺來。”
李誡很快來了,開門見山道:“今兒叫你來,是為了開礦的事。”
高太太來之前也大概猜到是為這事,便道:“我們高家的財力是有的,至於如何運作,一切都聽大人調遣。”
“從先皇開始,礦禁就鬆了,隻要能拿到朝廷的批令,誰都能開礦。現在這座明晃晃的金山,誰不眼紅?”李誡捧著茶盞,啜了口茶,緩緩吐出一口氣,“我這次進京,光我知道的就有五六家打聽這處礦藏,哪家來頭都不小。”
高太太不由攥緊帕子,忐忑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特意把高掌櫃的義舉稟告了皇上,也算在禦前掛上名號了,我想……不如加深下你家‘義商’的印象。”
高太太馬上醒悟,立即說:“來的時候我家老爺也說了,隻有太平的世道,我們商人才能賺到錢。你看前陣子鬨了那場匪患,死傷不少軍營的將士,唉,都是年輕的小夥子,叫人看了心疼……我們打算給朝廷捐筆銀子,聊表寸心。”
李誡一笑,拱手道:“那我就替死傷的將士們多謝高家了!”
高家捐了兩萬兩銀子,敲鑼打鼓送到巡撫衙門,李誡當即寫了一封奏折,大加稱頌高家的義舉。
同時他也腆著臉求皇上:主子,這筆銀子能賞給小的買鳥銃嗎?招遠的土匪窩子裡有火銃,其他地方的土匪那裡肯定也有,小的總不能叫將士們拿自己的血肉之軀硬抗啊!
而且他還詳細說了自己的打算,山東臨海,卻一直沒人重視海防,雖然不像福建、浙江等地飽嘗倭患,但也時不時有海匪上岸搶掠,如果皇上允許,小的想把海防搞起來。
末了,李誡還說,如果皇上能賞小的一門紅衣大炮就更好啦!
皇上的批複第二天就送到了巡撫衙門,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咋舌。
李誡的奏請全都準了!
金礦繼續開采,采用朝廷督辦,民商經營的方式,自然,高家拿到了開采權和經營權。
高家捐的銀子,俱撥為購置鳥銃及彈藥的專款,直接調給山東巡撫衙門,此外,皇上還撥了五萬兩銀子,用於李誡籌建火器營。
至於紅衣大炮,也咕嚕咕嚕從京城運過來,不是一門,是三門。
把李誡給高興的,像個小孩子一樣,抱著趙瑀又蹦又跳,“瑀兒,有了這些東西,任憑是誰,也彆想在我山東的地盤兒上興風作浪。”
趙瑀手裡捏著封信,無不感慨道:“皇恩浩蕩,這份殊榮也就你獨一份了,少不得惹人嫉恨,你彆一時得意忘乎所以,讓人揪住你的不是。”
李誡一怔,眼皮跳了幾下,目光看向她手裡的信,“誰的信?”
趙瑀遞給他,“兩封信,這是張妲的信,她下個月出門子。這是我母親的信,有人給玫兒提親,你知道是哪家?楊家!”
“哪個楊家?”李誡略一思忖,猛然驚道,“難道是楊通判那個楊家?”
“就是他家的旁支,拐了七八個彎的族親,誰想起的這門親事!”趙瑀皺著眉頭,點著信紙說,“我母親竟然還挺滿意,你看,說什麼年紀輕輕就考中了進士,翰林院當差,玫兒嫁過去就是當家的官太太,我真是……嫁過去就和溫家成了遠親。”
“溫家儘在後宅上動心思,真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席!”李誡不屑道,“回信告訴嶽母,這門親事不能應,你妹子的親事……唉,我本來打算說給唐虎的,現在這小子跟著二爺,水漲船高,也不知能成不成。”
趙瑀給母親回了信,沒有細說他們與溫家的紛爭,隻說楊通判曾對李誡大放厥詞,頗為不尊重,她本人是相當不滿意和楊家結親的。
至於張妲的信,她猶豫了很久,終究沒有回。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張妲無意是被家族充作爭權奪勢的棋子,這點齊王知道,張妲知道,張家知道,溫家更是明白。
齊王和張妲都不滿意對方,可他們誰也沒辦法反抗。
隨著大皇子的徹底倒台,皇後隻剩下齊王一個嫡子,不管齊王有無意願爭奪儲君之位,皇後都會堅決把他推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溫首輔兩朝元老,為文官之首,溫家又是清流中的砥柱,在朝堂上有相當分量的話語權,的確是扶持齊王的不二人選。
張妲,相比自己當初被逼赴死的困境,更沒的選擇,沒有人可以救張妲。
暮色降臨,趙瑀望著晦暗不明的天空,輕輕歎了口氣,今後,京城的爭鬥隻怕會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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