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 攻心第一步(2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1746 字 3個月前

夫妻倆隔著朦朧的夜色對了一眼,謝雲初視線很快挪開,朝珂姐兒招手,

“玩了一日,身上沾了灰,快些去沐浴。”

王書淮將孩子放下來,珂姐兒連忙朝娘親奔來,謝雲初牽著她進去,王書淮隨後跟著踏入春景堂。

謝雲初將孩子扔給乳娘,坐在東次間看賬本,便隨意與坐在對麵圈椅喝茶的王書淮道,

“祖父說是以後二房分紅歸我管,二爺是個什麼意思?”

王書淮淡聲道,“依夫人處置。”

謝雲初卻道,“說句實誠話,我不愛接這個燙手山芋,上有一層公公婆婆,下還有兩房弟弟弟妹,手緊一些,說我逞威風,手鬆了,辜負了國公爺一片苦心,我的意思,以後這些分紅歸二爺來掌管,若二房有重大開支,讓林嬤嬤幫著您對賬,您看如何?”

王書淮高居三品,官場上應酬不少,手裡若不掐著些銀兩,有礙他施展拳腳。

至於二房大項開支,該娶妻的已經娶妻,該出嫁的也馬上要出嫁,壓根費不著什麼銀子,日常開支用度均有公中,唯獨年底給各人分些紅,過去薑氏年底會給兒子女兒包大紅包,往後照舊便是。

從王書淮手裡走這筆銀子,薑氏等人也心服口服。

丈夫的便是她孩子的,謝雲初既撇清了乾係,也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還不用去操這份心。

謝雲初懷疑,國公爺就是瞅著二房娶妻生子大事都辦妥了,故意開這個口來貼補她和王書淮,國公爺這份心意,她領了。

王書淮何等人物,很快參透妻子用意。

妻子這麼做固然聰慧機敏,隻是也有與他生分的意思,他的難道就不是她的,她撇清作甚,他難道不知她為人?

旁人生怕妻子捂著銀子貼補娘家,他的妻倒是好,壓根不花他的銀子。

謝雲初定了主意,王書淮不好逼她,“就按你說的辦。”

各房領分紅均有一副對牌。

薑氏在夜裡被迫將對牌拿出來交給明嬤嬤,讓她送去春景堂。

她看著明嬤嬤身影消失在門廊外,眼淚抑製不住往下落。

她這算什麼,剛熬出頭,能抓著大把銀子享受了,國公爺卻一朝斷了她財路,薑氏趴在塌上哭了許久。

二老爺心情也頹喪,“怪誰,你平日行事大方些,不那般斤斤計較,也不至於招來父親的不滿。”二老爺又想拿妻子跟三太太比,話到了嘴邊吞回去了。

“你聽勸,以後待媳婦們好些吧。”

明嬤嬤兩個兒子都在王書淮手下當差,如今國公爺和長公主明顯有重用謝雲初的架勢,明嬤嬤心裡哪能不敞亮,進來便給謝雲初磕頭,順帶將一小包草藥遞給林嬤嬤,

“這是我家哥兒前不久在後山上采的,說是煮水泡腳能解乏去疲,嬤嬤夜裡便給二奶奶試試。”

明嬤嬤孝敬了一半給薑氏,餘下一半拿來示好謝雲初。

林嬤嬤聞弦歌而知雅意,笑眯眯接了過來,“難為嬤嬤一片好心。”

謝雲初接了對牌,轉背給了王書淮。

謝雲初身上憊懶,早早洗漱上了床,王書淮陪著珂姐兒畫畫,一筆一畫教的認真,珝哥兒太小,由乳娘帶著在西次間睡。

王書淮看著冰雪可愛的女兒,突然萌生一個念頭,“珂兒,你坐著不動,爹爹給你畫一幅像如何?”過去陪女兒少,往後女兒每年生辰,他便替她畫一張畫像,待她長大,她便知道自個兒小時候是何等模樣,也不失為一種趣事。

珂姐兒聽說爹爹要把她畫出來,端端正正坐在羅漢床上不動。

王書淮鋪絹研磨,開始著筆。

謝雲初聽得這話,大感好奇,悄悄趿鞋出來了,倚在格柵牆看著父女倆。

紫檀長條案上擱著一盞白帽方燈,燈火明亮,將王書淮冷白的俊臉映得發光,他神情專注,眸眼雋永而溫煦,側臉弧度恰如其分,是一眼能令人驚豔的相貌。

謝雲初仿佛記起初見時,長公主在賞花宴上相中她,召她入宮,那一日午後雲團如墨堆在上空,她立在亭子裡,靦腆又期待,而他清雋的身影仿佛從那片花叢中幻化而來,那張臉與那身清越的氣質稱著這個人成為天地間唯一一抹亮色。

就因為那一眼,她賠進去整整一生。

羅漢床上的小人兒發現了母親,雙手搓著小掌,脖子縮在一處,咯咯笑出來。

謝雲初朝她悄悄噓了一聲,示意她彆動。

珂姐兒立即乖乖坐好。

王書淮抬眸看了一眼女兒,珂姐兒竟然朝他做了個鬼臉。

王書淮拿她沒辦法。

謝雲初瞪了女兒一眼,前世這個時候王書淮正與長公主鬥得風起雲湧,即便對著他們母子三人是溫和的,卻沒有多少時間與孩子相處,珂姐兒望著高大的父親,心生怯意,不成想如今對著爹爹幾乎是肆無忌憚了。

小孩子注意力難以集中,王書淮不敢分神,一刻鐘不到,一氣嗬成畫好。

謝雲初慢慢踱步過來在他身側瞥一眼,絹畫上的小姑娘眼圓腮紅,眉眼生動,穿著喜慶,像個福娃。

“很好看。”

謝雲初看著畫,王書淮看著她。

他恍然想起初見時的謝雲初,她靦腆清秀,跟一朵含苞待放的羞花似的。

如今的謝雲初,似盛放的牡丹,自信而明豔。

不同的時候,她有不同的美。

過去他並非不知道妻子的好,總總想著等諸事塵埃落定,他便可好好待妻子,好好陪孩子,如今卻明悟,時光易老,等他轉身,早已不是當年的風景。

不一會孩子困了,乳娘抱回東廂房哄著睡,王書淮去了浴室沐浴,待他出來,卻見謝雲初點了一盞玻璃燈,坐在梳妝台前端詳那幅畫。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謝雲初語氣裡帶著輕快和滿意,

“二爺說話可要算數,得每年給她畫一幅。”

王書淮穿著一身蒼青的廣袖長袍負手立在台樨上,燈下看美人,美人如玉。

他神色沉靜,凝著她並未回話。

謝雲初不見他動靜,回過眸來,四目相接,丈夫眸眼明顯褪了那層溫煦,像是幽深的潭,深不見底。

偏偏在這片幽深中,有一種彆樣的灼亮。

男人這麼看著一個女人,心裡想什麼可想而知。

王書淮往前一步,謝雲初拿著絹畫起身,背過身躲去拔步床側麵的八寶鑲嵌豎櫃,踮著腳試圖去打開上麵層櫃子,將絹畫擱進去。

一個身影罩進來,保持著克製的距離,抬手替她打開櫃門。

清冽的氣息幾乎逼過來。

謝雲初飛快將畫往裡一擱,感覺到身後沉沉的壓力,背對著他沒有立即轉身,她語氣儘量安撫,“二爺,我身子還未恢複,現在不能同房,太醫說,至少得三月後...”

他不肯納妾,他們又是夫妻,謝雲初沒想著在這方麵虧待他。

王書淮聽了這話,喉結翻滾,眼底的墨越發濃烈。

他明白了,她肯給身子,卻不肯給心。

她把他當什麼?

他承認他現在就像是一頭狼,披著溫煦的外表,伺機撲向自己的獵物。

他輕輕貼近她後頸,謝雲初肌膚酥癢,立即轉過身欲逃離,王書淮抬手攔住了她的去路,薄唇覆下來,謝雲初將臉一撇,他的吻落在她耳梢,

他沒有吻下去,而是輕聲道,

“什麼時候我可以給你畫一幅畫像?每年一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