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媳婦,又不是你媳婦,我都準她離開,你乾嘛攔著,要不,早些給業哥兒娶個媳婦過門,你也有人支使?”
薑氏眼下徹底跟長公主撕破臉,心裡沒了任何顧忌,誰的麵子都不給。
四太太吃了個噎,薑氏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四太太惹不起,
“我不過是說說罷了,雲初要去便去吧。”
謝雲初連王書淮都能扔開,遑論家務,讓她幫忙,她便認真出一份力,不讓她幫忙,她也樂得清閒,到了初四,謝雲初早早打點一份賀禮,高高興興登車前往李家。
沈頤嫁的是寧侯府的二公子李承基,寧侯府早年有從龍之功,寧侯更曾是戰場上廝殺過來的悍將,如今任武都衛指揮使,負責巡防京內各坊。
李二公子上頭還有一位兄長,為侯府世子,李二性子悶吞,自小跟著父親去邊關曆練,好不容易拚出一份功勳,如今在南軍中任中郎將一職。
進了府,謝雲初卻覺得院子裡過於冷清,輕輕掃了一眼,門房一些婆子在倒座房探頭探腦,她頗覺奇異,對著前來迎候的管事嬤嬤,問道,
“好歹也是你家少奶奶生辰,府上怎麼這麼冷清?”
這位嬤嬤是沈頤心腹,聞言
滿臉心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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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府上剛給她辦過壽宴,太太說府上剛請過酒,年關各府又都忙碌,就不便替咱們奶奶張羅,奶奶索性不辦,隻覺著平日吃了您們幾位的席,麵子上過不去,便請你們來二房吃個酒賠罪。”
謝雲初便知端地,也不細問,跟著婆子繞去二房院落,一進穿堂聽得裡麵笑聲不斷,似乎夾著王怡寧的笑聲,
“喲,小姑姑也來啦。”謝雲初拔高嗓音問。
王怡寧坐在炕床上,輕輕推開支摘窗往外探出半個頭,從窗縫裡瞥見謝雲初穿著一件海棠紅的緞麵厚褙子,步履輕盈而來,連忙笑道,
“你個小妮子,忙什麼呢,來這麼晚,我們可都來了。”
謝雲初匆忙進了屋,見不大不小的東次間內,坐滿了人。
蕭幼然,江梵坐在下首,沈頤和王怡寧坐在炕床上,見謝雲初來,沈頤連忙將位置讓出來,“你素日怕冷,快些上炕來。”
謝雲初推拒道,“我小姑姑在上頭,我可不敢陪坐,”又將蕭幼然往上頭一擠,自個兒挨著江梵落座,沈頤便端來一錦杌坐在王怡寧下方。
上麵鋪了一層厚厚的繡芍藥花的錦褥,大家圍爐說話。
謝雲初開口便埋怨王怡寧,“小姑姑也不來府上接我,害我被長輩責罵,說是年關了還四處竄門。”
王怡寧還沒搭話,沈頤替她說了,“她呀,哪有功夫惦記著你,人家高世子親自駕車將她送來此處,再去上的衙門。”
眾人哄笑。
謝雲初驚訝道,“小姑姑,您這就被拿下了?”
王怡寧捧著臉害躁道,“沒有的事,是那混賬自個兒要來充當車夫,我原還想著你,被他一攪合便給忘了。”
“瞧瞧,有了男人便忘了侄兒媳婦。”
王怡寧氣急,“今個兒是沈頤生辰,你們彆鬨我。”
不一會,門外來了一婆子,隔著窗簾往裡請安,
“奴婢給郡主請安,我們家太太聽說郡主來了,稀客稀客,請郡主去上房吃茶。”
屋子裡數人交換個眼色,沈頤雙頰鼓起,滿臉委屈,王怡寧便不打算給侯夫人麵子,
“過府吃席,本該去拜訪,又聽說侯夫人近來身子不爽利,便不敢叨擾,你替我謝謝侯夫人好意。”
王怡寧品階在侯夫人之上,論理該侯夫人來請安,這到底是李府,王怡寧過去也使得。
隻是侯夫人沒有儘到待客之道,兒媳婦壽宴都不曾露個麵,王怡寧自然也不必給麵子。
那嬤嬤訕訕離開了。
等人一走,大家都看著沈頤。
蕭幼然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沈頤眼眶泛紅,“還能是怎麼回事,總歸什麼都想著大的,一心扶持世子一房,我那大嫂性子潑辣,平日太太有些懼她,怕她鬨出事,便事事依著,她總歸見不得我好,仿佛我低她一等,就得在她麵前伏低做小。”
“有這樣一位妯娌,著實頭疼。”眾
() 人歎道。
王怡寧問,“你那大嫂是什麼來頭?”
“楊惜燕的嫡親姐姐,楊侯府的嫡長女。”
楊家早年出過一位首輔,楊家女才貌雙全,曾一度在京城十分招眼,媒人踏破門檻。
沈頤的長嫂便是在那時被求娶進門的。
“當年我嫂嫂放著王孫不嫁,嫁來了李家,我公婆和長兄便拿她當祖宗供著,一路來養成了她嬌慣的脾性。”
王怡寧一聽說是楊惜燕的姐姐,眉頭皺得老深,“不愧是姐妹,性子一模一樣。”
蕭幼然性子又急又潑辣,聞言立即怒火衝衝,“人善被人欺,換做我,絕不忍她,她敢欺負我,我便懟的她說不出話。”
王怡寧打趣她道,“你跟你婆婆吵了這麼多年,她得了賢名,你吃了暗虧,有的事不是吵能解決得了的。”
沈頤也跟蕭幼然一般爽快,卻比她多了幾分城府,
“我跟她吵又如何,她是長嫂,身後有楊侯府撐腰,我娘家沒個能說的上話的兄弟,即便吵最後也不過是我吃虧。”
江梵道,“言之有理,你過好自己的日子,那些沒公婆的還不是要靠自個兒,你也就彆指望公婆幫襯便行了,至於長房,你家夫君又不靠人家提攜,不必與之來往。”
謝雲初又沉吟道,“平日不與她相爭,倘若哪日她做得過分了,你便不動聲色抓住人家尾巴,給她來一次狠的,她曉得你不好欺負,也就不敢造次了。”
沈頤想了想,笑道,“我記住了。”
“不說她們了,咱們行酒令吧。”沈頤著人取來酒盞,喚個丫鬟當行令人,從王怡寧開始起句,行的是雅令,需引經據典,分韻聯吟,從巳時玩到午時,除了才女出身的謝雲初,其他人均被罰了兩三杯。
沈頤被罰的最多,撂下色子道,“姑奶奶們接著玩,我去看看酒席,很快要擺宴了。”
王怡寧看著她起身,忽然問道,“咱們今日占著你,你夫君怎麼辦?他不來給你賀壽?”
沈頤臉一紅,“他有什麼打緊的,我著人給他送些酒食去衙門便可。”
蕭幼然在一旁促狹道,“哎呀,郡主多慮了,人家李將軍自然是回來吃晚宴的。”
王怡寧了然。
沈頤一走,大家也丟開手不玩了,王怡寧和蕭幼然在炕床上坐久了,便起身活動筋骨,後來一前一後去了恭房,席間留下江梵與謝雲初。
謝雲初問江梵道,“你今日怎麼有些悶悶不樂?”
江梵歎了一聲,使了個眼色,示意丫鬟們去外頭候著,拉著謝雲初苦笑道,
“我有個事一直想問你,今日好歹忍不了了,你跟我說句實誠話,自你生了珝哥兒後,你們夫妻那事勤勉不?”
謝雲初先是麵上慢慢升騰一抹躁色,旋即疑惑,江梵平日最是靦腆,怎麼會問出這等話,轉念一想,連平日最內斂的江梵都忍不住問出來,怕是出了大事,
謝雲初不敢隱瞞,“倒是挺勤勉的。”
自王書淮受傷而歸,
那廝堂而皇之搬入後院,
在那事上可以說是毫無節製。
大有將過去缺的補回來的意思。
若不是她也快活,還真不能由了他。
江梵聞言臉上陰霾更甚,
“我家那位也不知怎的,起初還勤勉,生完兩個孩子,次數一年比一年少,最近這一年....”江梵羞愧地說不下去,“我竟是一次也沒得。”
謝雲初一驚,第一反應是外頭有人,
“該不會動了什麼心思吧?”
畢竟鄭俊不是王書淮,王書淮一開始便是修身養性,慢慢才放開手腳,而這鄭俊起初是饞的呀,雖然她不想把人往壞裡想,可是一個男人隻有在外頭吃飽了,回家才不會餓。
江梵果斷搖頭,“這倒是沒有,他手裡一無銀子,二無空閒,每日下衙便回府,有的時候回來的比我還早,我有時去娘家回得晚些了,他竟然已把兩個孩子照看好,大的能教著讀書,小的也開始握筆,廚房飯菜都吩咐妥當了,隻等著我享用。”
謝雲初聽到這裡,眼底止不住的豔羨,“鄭公子果然是人夫典範。”
“我也試探過,要不要給他納妾,他氣得彈跳開,竟然夜裡摟著我哭了許久,生怕我怕不要他....”
江梵說到這裡,滿臉沮喪,“他處處都好,可就這一處,我實在是....”
她話音未落,身後蕭幼然掀簾進來,慢悠悠接話,
“你這是想多了。”
“啊?”江梵愕然,見被蕭幼然聽了正著,又擔心蕭幼然嘴不嚴實,連忙道,“你可不許說出去。”
蕭幼然露出一副同病相憐的苦相,
“我家那位可比不上你家鄭公子,雖說近來改邪歸正,原先卻不老實,我也實話告訴你,男人都一樣,剛剛成婚,意氣風發,過了幾年,身子骨便吃不消,每況愈下,我比你好不了多少。”
江梵聞言心裡石頭一落,“果真如此?”
謝雲初想起王書淮那勃勃的勁頭,還是不太放心,“我覺著你要不要請個大夫給鄭公子瞧一瞧?”
江梵躁道,“那可不行,斷不能失了他顏麵。”
蕭幼然在一旁施施然笑道,“那就弄些藥丸來,激他一激。”
江梵也不是沒有過這個念頭,便沒做聲了。
不一會王怡寧和沈頤一道進來,蕭幼然打量了一番沈頤,沈頤生得不算貌美,身段卻十分妖嬈,風姿楚楚,她個頭又小一些,瞧著她都免不了生出幾分憐惜。
李將軍如狼似虎,也是能理解的。
乍然又瞅了一眼謝雲初,這位生得可就更是叫絕,無論相貌身段都無人能出其右。
可惜就是遇見了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話題不知不覺又繞到高詹身上,沈頤擺著一副過來人語重心長的架勢,
“郡主,我覺著吧,高世子既然肯放下身段做您的入幕之賓,您不如就試一試,武將嘛,當真有武將的好。”
這話一落,屋子裡氣氛暗流湧動,大家酸溜溜覷著沈頤。
沈頤麵龐一燙,輕輕一咳,“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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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果然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沈頤和王怡寧不約而同看向對麵三人,蕭幼然,江梵和謝雲初的丈夫都是文官。
沈頤腦海浮現王書淮那張天怒人怨的臉,指責蕭幼然道,
“你說自個兒便是,扯初兒作甚,人家王侍郎可不是你家夫君可比?”
視線悉數落在謝雲初身上。
謝雲初扶額。
王怡寧頭一個替自家侄兒振氣,“你們可彆拉上我家書淮,我們書淮文武雙全,既不是那些粗莽的武將可比,也不像那些弱不禁風的文臣,書淮自小習武,上回他放倒那西楚人,你們忘了嗎?”
然後王怡寧朝謝雲初挑了挑眉,暗示道,“是不是,侄兒媳婦?”
謝雲初麵不改色道,“是。”
蕭幼然又笑,“你彆當著你家姑姑麵,不敢說實話。”
王怡寧笑得雙肩微顫,“初兒,若是書淮有岔子,我替你給他尋大夫。”
謝雲初聽不下去了,麵色躁紅,“沒有的事。”
眾人笑作一團,
“王侍郎文武雙全便罷,更難得是才貌雙全,初兒,你可真是有福氣。”
夜裡,謝雲初又享受一番那“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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