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3028 字 3個月前

火光四起,震天的殺聲恍若一張巨大的網,裹挾綿密的風聲從樹縫裡侵襲而來,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女眷們個個惶恐不安,哭聲動天,眼看葫蘆口快守不住了,燕雀湖的管事親自提著一盞風燈在前方引路,女眷們成群結隊由各家婆子家丁護著前往山上的香山寺據守待援。

謝雲初的書院裡,有四五位姑娘是尋常門第,今日家裡人進不來這燕雀園,便都跟在她身後,一行人簇擁著上山。

前麵四太太最是怒火難消,罵罵咧咧,

“你說我湊什麼熱鬨,好端端的在府裡待著不好,非要出城放風,這下好了,回不去了...”說著哽咽聲起。

羊腸山路陡峭崎嶇,夜色深沉,四太太養尊處優何時吃過這等苦,幸在身邊兒L子王書業攙著她,她倒也不費多少力氣,王書業理虧,今日若非為了他相看,母親著實不會出城,自是任由母親埋怨沒有頂嘴。

比起四太太,最叫苦不迭的是大太太,若非四太太非要拉著她,她今日何必淌著這趟渾水,隻是大太太性子溫吞懦弱,忍著埋怨半字不言。

一路摩肩接踵,項背相望。

等到所有女眷轉移至香山寺大雄寶殿坐著,已是夜裡亥時初刻。

到了此地,浮動的人心稍稍安定一些。

兵馬司與長公主留下的兵力慢慢收縮防線,拱衛在香山寺山門左右,在他們身後,還有一群武僧鑄成第二道防線,除此之外,各家的護衛家丁蹲守在大雄寶殿前隨時準備增援。

正殿高闊,可容納不少人,一些未曾及時離去的香客與尋常官眷圍坐在佛像左右,朝中重臣女眷則避去裡麵的偏殿。

夫人們由管事的領著有序落座,一抬眼,個個都是熟悉的麵孔,人人形容狼狽,疲憊不堪,相視一眼均苦笑不已。

鄭閣老家的太太挨著四太太和明夫人坐在一處,謝雲初則與書院裡幾位手帕交挨在一起。殿內交頭接耳大多在議論今日的變故。

四太太嘮了一會兒L磕,環視一周不見兒L子,登時語氣發緊,

“業兒L呢。”

這時守在門口的婆子探頭進來回道,“六爺打聽消息去了,一會兒L就回來。”

不一會,王書業從殿外折了進來,大家紛紛望著他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王書業臉色沉重,“信王從前線悄悄殺回京城,意圖謀反。”

官眷們頓時嘩然。

“怎麼可能?京城的禁衛軍呢?”

“信王能順利進城,自然是有內應。”

“內應是誰?”

王書業搖搖頭。

眾人臉上露出惶恐。

“那他抓我們作甚?抓了我們這些婦孺,便能贏了嗎?”

這時謝雲初苦笑道,“隻要控製住咱們官眷,便可給朝臣形成威懾,逼迫咱們家裡那些官老爺們俯首。”

“原來如此。”

“這麼說,信

王應當不會殺咱們?”

隻要能保住性命,心裡的惶恐便能淡去一些。

若信王贏了,自然會歡歡喜喜將女眷送回府,並予以寬慰,若是輸了,就不好說。

謝雲初對信王的印象是,堅強剛硬,頗有城府,少時有一乞丐見她貌美欲調戲,被信王折斷了一隻手,想來他心狠手辣,萬一事敗,拿女眷泄憤也不是不可能,為了安撫大家,謝雲初還是道,“應當不會殺人。”

大家果然鬆了一口氣。

有人攜兒L帶女,有些孤零零一人,免不了牽腸掛肚。

江梵最先紅了眼,“我家裡那兩個小的怎麼辦?也不知道他們如何了?”

謝雲初自然也掛念孩子,卻慶幸沒有帶他們出門,家裡守衛森嚴,還有國公爺與三太太坐鎮,當無大礙。

王怡寧來之前將兩個孩子送去王府,對著孩子倒是放心,“信王若真想登基,必定秋毫無犯,府邸反而比咱們這兒L安全,看得出來今日這賞花宴也是一場預謀。”

回想姚家剛出事那會兒L,信王尚在寺院寬慰她,如今時局一變,竟也刀戈相向,王怡寧心裡唏噓不已,“也不知道母親如何了?”

沈頤接過話,“方才我家護衛悄悄去一趟山下,聽那流民的口吻,殿下仿佛已經回城了。”

王怡寧長籲一口氣。

王書儀與王書雅坐在一塊,環視一周不見王書琴,便問王書雅道,

“二姐呢?”

王書雅喪氣地回道,“申時有三名女學生不舒服,二姐帶著人回了城。”

王書儀頗有幾分羨慕,“二姐運氣好,不像咱們被困在這裡。”

王書雅卻搖搖頭,“誰知道呢,萬一城內也亂著呢,希望二姐能順利回到王府。”

殿內嗡嗡聲不斷,謝雲初卻沉默不語,憂心忡忡,今日發生的事與前世大相徑庭,既如此,那王書淮還能贏到最後嗎?

折騰了一日半夜,大家都累了,吩咐仆從去齋堂弄些吃食來。

勉強裹了腹,聽得山底下殺聲越烈,似有人在喊,

“不好,流民從西角門攻進來了,”

“快,快來些家丁去堵西角門!”

殿內眾人頓時方寸大亂,有孩子哭哭啼啼,也有膽小的姑娘抽抽搭搭。

“萬一流民殺上來怎麼辦?”

“會不會殺傷搶掠?”

“咱們想法子逃出去吧?”

“嗚嗚嗚....”

外頭大殿哭聲此起彼伏,漸漸彙成一片。

裡頭偏殿雖無人哭,氣氛卻也格外凝重。

蕭幼然見大家悶悶不吭聲,忽然開著玩笑,

“我在想,若是我死在這裡,我家那位怕是得歡欣鼓舞,等著立即挑個溫柔可人的續弦呢。”

江梵瞪她,“瞧你說的喪氣話,朱世子不是這樣的人,指不定這會兒L聽說咱們被困,想法子來營救呢。”

信王造反,城門緊閉,誰也出不來。

江梵不過是安慰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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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我家那悶葫蘆,若是我真死了,還不知道他會怎樣,平日一聲不吭,夜裡卻又纏人,我有時不知他心裡有沒有我。”

江梵又轉頭過來安慰她,“你就彆胡說了,性子內斂的男人反而越發重情重義,譬如你家的李將軍與雲初家的王尚書,皆是如此。”

謝雲初聽到這裡,唇角溢出一絲極輕的苦笑。

前世王書淮可是早早續了弦呢。

這時窗外有武僧說話聲傳進來,

“驟然來了這麼多人,寺裡存糧不夠,方才空貴師兄偷偷從後山下去,順後山下那條河流去了一趟漕運碼頭,水門關緊閉,船隻進不去,紛紛避去通州....”

謝雲初聽到這裡,腦子裡閃過一些靈光。

對了,她有船。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自尋出路。

她於是悄悄出了內殿,來到大雄寶殿後方的廊廡,放眼望去,寺廟內燈火煌煌,人影穿梭,四處騷動。

今日跟著她出府的是春祺和夏安,另有兩名女衛與兩名暗衛,見她出來,暗衛也從梁上掉下來,六人齊刷刷站在她跟前,

“少奶奶有何吩咐?”

謝雲初目光在兩名暗衛之間流轉,“你們倆誰通水性?”

兩位高大的暗衛相視一眼,其中更瘦一些那個開口,“屬下幼時在河邊長大,水性不錯。”

謝雲初頷首,“好,你帶著夏安從後山下去,順著小舟前去漕河,咱們在漕河與通州之間的運河段停了幾搜貨船,夏安認識那位夏管事,你們想法子將船駛來後山,咱們從後山離開。”

暗衛有些遲疑。

謝雲初知道他擔心自己的安危,“放心,信王暫時沒有傷害女眷的意思,隻要山門守住,我便無礙,你們快去快回。”

暗衛不再遲疑,帶著夏安便要走,夏安還有些擔憂,走了幾步回眸戀戀不舍望著謝雲初,“姑娘,奴婢還沒離開過您,您一定好好的,等奴婢回來。”

謝雲初嗔了她一眼,“我在這好端端的,反而是你,路上要小心,明白嗎?”

夏安被委以重任不敢含糊,擦乾眼淚跟在暗衛身後往後山去。

謝雲初折回內殿,剛一跨過門檻,見一穿著深紫香雲紗的端秀婦人立在殿中,她由一丫鬟攙著,正在四處尋找席位,殿內已人滿為患,壓根沒了空缺的錦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