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1928 字 3個月前

皇帝已經下了一道敕書,讓信王離京。

信王卻遲遲未離開,他坐在王府閣樓,看著長公主儀仗慢慢遠去,神色陰鷙。

不是沒有法子阻止,也不是不能把雲初搶過來,終究手段惡劣了些,恐惹惱她和謝暉。

雲初心裡沒有他,做任何事便少了一層名正言順的理由。

信王正悶悶不樂時,外頭有侍衛進來稟道,

“殿下,謝姑娘遣雲佑公子來遞話,她在後巷大槐樹下等您,有話跟您說。”

信王微愣,也猜到謝雲初要做什麼,猶豫片刻,起身出了王府後門,走過一截狹窄的巷道,便見一嫋嫋婷婷的姑娘含笑立在樹下,一雙清澈的眼望著這邊,遠遠朝他行了個禮。

信王緩緩眯起眼,回想起前世的點點滴滴,他是看著這個小姑娘長大的,也不知從何時起便動了心思,或許是某個不經意的抬眸,或許是哪日不起眼的一聲道安,總總回府或出門時,能看到她明豔的身影,像是一束光劃過人間。

他想過得到她,但他清楚自己更熱衷權勢,直到兵敗如山倒時,想起她總覺得遺憾,聞她死訊,那種遺憾愧疚和懊悔達到了頂峰,有那麼一瞬甚至懷疑自己害了她,若是當初他放棄權勢選擇她,或許她不會死。

直到重生回來,他在同樣的岔路口做了不一樣的決定,她還是選擇了王書淮,他才意識到,原來感情不能被左右,不是他想,就能得到。

信王心情複雜來到謝雲初跟前。

他身形格外威武高大,隻消往那兒一站,便有一種排山倒海的壓力撲來。

謝雲初少時還能在他身上看到幾分大哥哥的模樣,隨著年齡增長,信王氣質越發沉穩,手段也越發狠辣,謝雲初對他敬而遠之,父親三令五申,謝家隻是普通官宦人家,並無顯赫權勢,不要牽扯入奪嫡的爭鬥中,謝雲初不敢拿闔家性命去賭,是以越發躲著信王。

嫁給王書淮即便不能事事如意,至少圖個安穩。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對信王沒有男女之情。

謝雲初不希望信王不依不饒,決定快刀斬亂麻讓他死心,便添油加醋把自己對王書淮的情意告訴信王。

小小姑娘目露癡迷,寫就的全是對另外一個人的向往。

信王看著謝雲初流露出的期待,有那麼一瞬很想把前世的真相告訴她,但他忍住了。

眼下的王書淮已不是前世的王書淮,陸姨娘母女也已伏誅,當無人敢再算計謝雲初,麵前的姑娘太美好,美好到信王不舍得去潑她的冷水,不忍澆滅她對未來的憧憬。

她上一輩子太苦太苦,何不順著她的心意,讓她快樂下去,無論那份快樂能持續多久,至少他不能做那個撲滅她希望的人。

回想那日她屍身在大火裡燒成灰燼,再對比眼前鮮活亮麗的姑娘,心底那一抹執念終究是化作一絲柔軟,信王深深仰眸吞下一眶淚意。

罷了,他放手。

臨走時,他扔下一句話,

“雲初,我回蕭關了,無召不會回京,但我希望你心裡拿我當大哥哥待,若是王書淮讓你受委屈了,你隻管給信王府遞個消息,我保管替你出氣。()”

;()”

以爾之矛攻爾之盾,信王哭笑不得,最後擺擺手瀟灑地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謝雲初緊鑼密鼓籌備婚事。

王書淮也沒閒著。

他不可能真的吊兒郎當過日子,先前不過是為了逼國公爺等人上門提親,眼下婚事定下來,他心中石頭落地,便照舊去翰林院當差,對於一位執掌國政十幾年的內閣首輔來說,翰林院那點事就顯得不值一提,王書淮輕車熟路收攬人心,而後上了幾道奏疏,切中朝中利弊,所提意見切實可行,深得內閣大員的讚賞,很快在朝中嶄露頭角。

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眼看謝雲初要嫁進來,還有最緊要的一樁事沒辦。

過去他不是在書房挑燈夜讀,便是在衙門當差,除了晨昏定省露個麵,幾乎不在寧和堂過多停留,這一日,王書淮早早回府,刻意留在寧和堂用晚膳,席間他注意到過門不到一年的弟妹竇氏正在伺候母親薑氏用膳。

王書淮席間刻意多看了幾眼,等到散席,他留下來陪薑氏說話。

薑氏曉得兒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以為他有要事,便將其他兒子兒媳女兒遣出去了,二老爺被管事請去了賬房商議婚事,寧和堂隻剩下薑氏和王書淮母子。

王書淮慢條斯理喝著茶,隨口問薑氏,

“母親身邊這麼多仆從,何以讓二弟妹在伺候飲食?”

薑氏理所當然道,“哪個媳婦進了門不伺候公婆?”

過去王書淮也這麼認為,甚至也沒當回事,男人在外建功立業,女人在家裡操持後宅侍奉長輩是順理成章,如今有了上輩子的教訓,這些規矩就得改一改了。

王書淮幽幽問了一句,“那您當初也是這麼侍奉長公主的嗎?”

薑氏頓時給噎住了,聞出不對勁來,似笑非笑看著王書淮,“兒啊,你有什麼話直說吧。”

王書淮將茶盞擱下了,神態恭敬,語氣也慎重,

“兒以為,您也是過來人,媳婦在婆母麵前立規矩的事可以免了,您身邊仆從甚眾,犯不著要兒媳婦伺候飲食起居,高興時大家湊一塊嘮嘮家常摸摸葉子牌,不高興了便叫她們散去忙各房之事,”

“即便不能拿她們當女兒疼,至少也不要去為難,您寬厚待下,兒子媳婦更思孝順,”王書淮回想前世母親的下場,到後來瘋瘋癲癲,媳婦嫌而遠之,又著重道,“您總有老的時候,也有需要人的時候。”

“且不如兩廂和和氣氣過日子,

() 也省了兒子們的煩心事,您道如何?()”

;()”

王書淮沒有否認,“母親,她性子弱,單純天真,心地又實,剛嫁過來人生地不熟,咱們王家規矩又多,恐嚇著她,若是母親這個時候擺婆母威風,她定左支右絀,應付不過來,您也知道兒子娶這門婚不容易,還希望您能體諒兒子一片心意。”

薑氏聽了這話心情就更複雜了,想當初她嫁過來就是如此,被長公主嚇得戰戰兢兢,偏生王壽又是個不頂用的,她吃了不少委屈,如今看著兒子維護兒媳婦,竟生了幾分羨慕。

“你爹有你這份心就好了。”薑氏癟癟嘴,心裡還是不太得勁。

王書淮看出母親還有些不服氣,祭出殺手鐧,“跟您交個底,兒子最多一年後便去外任,屆時攜雲初一道出京,若您和善,往後回京自然搬回來,若家裡不和睦,兒子打算在外置業,逢年過節來探望您便是。”

這輩子無論去哪,他決定要將謝雲初捎在身邊,時刻看護,絕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害她。

薑氏被這話給嚇傻了。

王書淮可是二房的頂梁柱,他若是離開了,二房哪還有好日子過。

“哎呀,你說的什麼糊塗話,娘能不知道你這媳婦得來不易麼,你祖母當著謝祭酒的麵都承諾了,雲初嫁過來當女兒疼,你娘我還能把她怎麼著,你放心好了。”

王書淮臉色稍稍和緩,“母親能有這樣的胸懷,兒子便放心了,另外依兒子的意思是,二房的中饋依舊由二弟妹掌。”

薑氏一聽就不樂意了,“這可不行,你媳婦可是宗婦,豈能不掌家事?”

王書淮前世都能說出脫宗的話,眼下一點中饋權還真不放在眼裡,隻要他風光,王府上下誰也不敢怠慢謝雲初,王書淮慢騰騰擒起茶盞抿了一口,給了薑氏一個無法辯駁的理由,

“我要的是整個國公府的中饋。”

薑氏聞言立即就明白了,原來兒子野心不小,是想讓謝雲初當整個國公府的家,有誌氣,如此她也能跟著威風威風,

“好好好,都聽你安排便是。”

過了一個時辰,竇可靈忙完丈夫的事,又回來伺候薑氏安寢,薑氏擺擺手讓她退下,

“罷了,天可憐見的,不必來我這立規矩,早些回去歇著吧。我這裡有人伺候呢,對了,你兄長方才發話了,他媳婦進門後依舊由你掌二房中饋。”

竇可靈一聽喜上眉頭,“果真如此?那是兄長看得起我了。”

竇可靈原還擔心謝雲初進了門,無她立足之地,得了這話,自然是心揣回肚子裡。

薑氏笑著看她,“你就安心當你的家。”

竇可靈見婆母比往日要慈愛,心裡越添了幾分敬重。

解決了婆媳矛盾,王書淮又尋了機會找到國公爺,祖孫倆推心置腹談了一場,確切地說王書淮半說服半威脅,

() 強勢地把國公爺手中的勢力提前接管過來。

尋到幾個錯處,撤換了國公府幾位管事,替上自己的心腹或前世靠得住的人,幾乎是架空了國公爺和長公主,又把三老爺和四老爺排擠了出去。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王書淮牢記前世教訓,把國公府抓在掌心,給謝雲初一個安穩的後方。

婚事定下後,王書淮照舊遣齊偉去謝府看顧謝雲初,齊偉便代替謝雲佑坐在那顆大槐樹上守夜,謝雲佑見齊偉功夫卓絕,十分眼饞,乾脆請齊偉教他武藝,齊偉便從樹上挪去了謝雲佑的院子,齊偉教的用心,謝雲佑這個徒弟也肯吃苦,雙方一見如故,其樂融融。

閒暇時,謝雲初親自送來瓜果點心,丫鬟們趁機跟齊偉打聽國公府七七八八,謝雲初聽了對王府做到心中有數。

大晉民風開放,不拘束未婚男女見麵,王書淮每日從衙門下來,先來一趟謝府,偶爾陪著謝雲初父女用膳,讓謝雲初提前與他相處相熟,如此嫁過去後,也不必覺得陌生,謝雲初麵對他果然也越發自如。

五月底,王書淮如願以償將謝雲初迎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