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3070 字 3個月前

鬆江比鄰大海,海域寬闊,礁石簇簇,海麵停著各式各樣的海船,有暹羅高麗的舶商貨船,也有南洋東洋小國貢船,大晉物華天寶,盛產白絲綢緞棉布一類,南洋商人攜當地的麝香象牙犀角孔雀尾一類與大晉通商,雙方貨商相互倒賣,一些掮客遊走其中,牽線搭橋,均收獲巨甚。

王書淮可是戶部五品主事,專管江南清吏司,江南一帶的稅貿抽分局均在其管轄之下,謝雲初裝扮成屬官,跟在他身邊長了不少見識,也漸漸熟悉海商買賣的門道。

自個兒鑽研造船之術,也沒埋沒春祺和夏安等人的才能,冬寧手藝好,做事專注,跟著謝雲初在船廠幫忙,春祺和夏安則做小廝打扮,結識了兩三位經驗豐富的掮客,跟那些東洋南洋人談生意。

王書淮在縣衙附近置辦了一個三進的院子,院子不大,除主院外,隻東西兩個跨院,東跨院做夫婦二人的書房,西跨院給三個丫鬟住,明貴和齊偉等侍衛住在倒座房,乾粗活的婆子丫鬟則安置在後罩房,再有暗衛輪流當值,整個院子固若金湯。

王書淮每日準時下衙,來船廠接謝雲初,將妻子摻入馬車,還沒來記得跟她說上一句話,一工匠奔過來,遞來一份圖紙,“少夫人,圖紙上標注之處您再看一看,有幾個尺寸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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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初接過圖紙倚在車壁上細細的瞧,王書淮見她全神貫注,都顧不上喝上一口水,便將水杯送到她嘴邊,謝雲初已經習慣了王書淮的伺候,便自然而然抿了一口。

好不容易到了府上,先是用膳,再沐浴更衣,等到拾掇完畢,謝雲初又將圖紙拿出來,喚上王書淮一道修改,至亥時初刻,總算是把圖紙修整完畢,謝雲初又問春祺看投資買賣的賬簿。

王書淮就在一旁作陪,始終沒有打攪她。

看著謝雲初忙碌的身影,他便想起前世的自己,那時謝雲初提著食盒過來探望他,他過於投入總顧不上她,她卻不厭其煩陪伴在他身側,如今的他又有什麼好埋怨的,遂將那些心思給壓下。

謝雲初看賬簿的片刻,王書淮吩咐春祺端來一藥桶,任勞任怨蹲下來幫她把腳泡熱乎了,最後又把人抱起擱在拔步床上,將銀釭移至她身側的高幾,讓她偎在被褥裡繼續看。

將賬冊確認無誤,謝雲初這才將東西交給春祺,春祺伺候她淨了手,替二人將簾帳擱下,吹了燈便退下了。

謝雲初精疲力儘打了哈欠,自然而然抱住了王書淮這個暖爐。

王書淮將她抱在自己身上坐著,謝雲初轉過身麵朝他,腳趾蹭著他修長的腿,手肘擱在他胸膛,趴在他身上,王書淮乾脆枕著手往後靠,目光注視著她,她發髻上還插著一支點翠步搖,映著那張皓白如雪的嬌靨,如同一片雲光翠影。

謝雲初困得混混沌沌,便在他身上打起瞌睡。

王書淮被她這副模樣氣得不輕,“耍賴便罷,還不肯放過我。”

謝雲初腦袋往他脖頸下蹭了蹭,迷糊問,“我怎麼你了...”

() 她這幾個晚上都是這麼睡的,總總等他把被褥暖好,再從他身上下去。

謝雲初摟緊他瘦勁的腰,寬肩窄腰,胸膛又堅實,抱著很有安全感。

王書淮沒好氣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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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書淮臉皮還沒厚到開口跟她索求那種事,看她昏昏入睡的樣子,又不忍心再折騰她,輕輕將她腦袋瓜子往胸口一按,慢慢側過身,讓她躺下來,啞聲道,“沒什麼事,睡吧。”

謝雲初喜歡在他身上取暖,又貼緊了些,貼著貼著自然碰到了不該碰到的,人一瞬間便清醒了。

她抬眸朝王書淮看去。

窗欞外有暈黃的燈芒滲進來,王書淮側了側臉,俊臉隱在陰暗處,乍然看不出什麼表情。

謝雲初曉得他一貫喜怒不形於色,悄悄抿了抿唇,軟軟的柔荑往上,慢慢覆上他滾燙的胸膛,“對不起,我忘了。”

雖說沒有刻意定規矩,夫妻二人每隔兩日或三日總要來上一回。

王書淮摸不準她什麼意思,回想她疲憊了一日,便按捺道,“無妨,你先歇著。”

“那你呢?”謝雲初明亮的眸子綴著狡黠的笑。

王書淮語氣一頓,目光忽然變得幽深,“你想知道?”

謝雲初吃過苦頭不敢惹他,笑嘻嘻往回縮,然後乖巧地倚在他身側,跟他保持一個拳頭的距離,一本正經商議,

“夫君,圖紙快要定版,木料鐵螺均已備齊,很快就要造船了,春祺和夏安那頭也搭上了幾處生意,趁著除夕前想簽下訂單,接下來是最忙的時候,你體諒我一下好嗎?”

天又冷,做那事會出汗,擦洗時容易著涼,謝雲初不敢大意。

王書淮想起前世自己所作所為,眼下隻能吞下苦果,“我知道,沒有怪你。”

王書淮這麼好說話,謝雲初反而不好意思,“到了開春,就要交貨了,我怕是要忙得腳不沾地,恐我忽視你,不若咱們定個規矩。”

王書淮預感有些不妙,“什麼規矩?”

“你瞧,我每月二十二左右來月事,不若咱們定每月初一十五,這兩日雷打不動,我決不食言,其餘的看造化....”

王書淮聽到這裡,如遭雷擊。

這規矩不就是他前世定下的嗎?

這算什麼。

天道好輪回?

王書淮倒不是不想反駁,是不能反駁,這都是他前世種下的因,便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輕聲道,

“好。”

王書淮答應得爽快,謝雲初也就沒多想,事情就這麼定了,謝雲初安心睡覺。

眼剛閉上,又回想他剛剛的動靜,不忍心,回眸道,

“要不,咱們今晚先來?”

王書淮明白她這是強打精神說這話,也不忍心,輕輕揉了揉她發髻道,“你睡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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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可晴握著繡帕笑著回,“前年倭寇犯禁,我父親俘虜了船隻上一丫鬟,江南總督大人寬厚,上書提議將這些女眷送回東瀛,那小丫頭父母雙亡,是被倭寇強行擄上船當女仆的,在船上備受摧殘,有尋死之心,為我救了下來,後來我便把她養在身邊,於是跟著她學了不少東瀛話。”

謝雲初聞言心中納罕,這段時日春祺和夏安跟著東洋和西洋人打交道,最頭疼的便是言語交談不順暢,雖有掮客做中間人,難免也有會錯意或被人算計的時候,若能學些簡單的話,路子就寬了。

“我府上兩個丫鬟正想學學東瀛話,可否請你的人教她們一教。”

晏可晴滿口答應,當即便遣人回府將丫鬟帶來王府,讓她陪著春祺和夏安玩去了。

這樁事是定了,謝雲初心裡卻隱隱有了些念頭。

當賓客散去,便拉著王書淮商議。

“夫君,咱們大晉不是國庫空虛麼,改革稅政能充實國庫,拓展海商貿易,也是一個法子,且不如雙管齊下。”

王書淮聞言微微失笑,謝雲初與他想到一處去了,“雲初所言極是,這就是我造船攻打倭寇的緣由,這些年朝廷屢屢禁邊,就是防著倭寇侵犯,隻有解決了倭寇之患,大晉海貿便可暢通無阻。”

夫妻二人思路撞在一處,迸出不少火花,

“夫君,我是這樣想的,”謝雲初拉著王書淮在桌椅坐下,“我想尋些懂夷邦話的人,在鬆江開設一學堂,專教外邦話,如此未來海貿開通,咱們也不至於兩眼抓瞎,全靠那些油嘴滑舌的掮客。”

王書淮驚訝妻子的遠見卓識,由衷讚道,“雲初,這個主意甚妙。”

“這樣,我立即修書一封回京城,請朝廷從鴻臚寺派懂夷語的官員來鬆江。”

“好!”謝雲初撫掌一笑,“你順道給我父親去一封信,請他在國子監幫我們召集人選。”

但凡她有好點子,王書淮總要幫她實現,相互成就大約是夫妻二人最好的詮釋

() 。

一個月後,

朝廷來了人,

馬車在鬆江縣衙停下時,謝雲初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車內跳下來。

“二嫂嫂,我來幫你啦!”

來人披著件茜紅的鬥篷,眉間一股英氣,不是王書琴又是誰。

兩個姑娘抱在一處喜極而泣。

王書琴拉著她敘說個不停,“我一聽說是你的主意,便熱血沸騰,求著我娘準許我南下幫你,出乎意料,祖母和娘親都毫不猶豫答應下來,說我跟著嫂嫂你,可乾出一番大事業,嫂嫂,我王書琴沒有嫁人的心思,一輩子在嫂嫂麾下當個狗頭軍師罷了!”

謝雲初樂得前俯後仰,先帶著人拜見鬆江縣令及夫人,後又接回府安置,將東跨院的書房挪給王書琴居住,王書淮被趕回了前院。

王書淮一言不發,默默聽從謝雲初安排。

接下來的日子,王書琴和晏可晴忙著籌備學堂,謝雲初帶著冬寧繼續監督造船,三個月後,第一艘船艦下水,上頭安裝了箭弩,隻消士兵躲在弩身下,拉動弩幾,一下可射出十箭,比人力速度更快,力道更為迅猛,一艘艦船上安裝了三台大型弩機,並三墩炮火,戰力提升了好幾倍。

第一艘船並不大,隻十丈長,三丈寬,通過演習檢驗後,繼續加大規模。

有了第一艘船的經驗,後麵依葫蘆畫瓢便簡單多了,雖有需要精進之處,卻也容易。

謝雲初於是將心思更多的放在學堂之上,經過王書琴與晏可晴的走訪,及王書淮的斡旋,學堂共尋到五名出色的外邦教師,其中一人金發碧眼,梳著異於中原人的發髻,高高瘦瘦俊朗好看,還會幾句蹩腳的中原話,言談間十分滑稽,惹得眾人哄笑。

起先來學堂學夷邦話的是海商府上的管事小廝,後來也有一些有眼見的普通門第將年幼的孩子送來,到最後,鬆江縣學一些落第的學子投身過來,五位教師,五門夷語,竟也有條不紊開辦起來。

鬆江開辦夷語學堂後,各國商船來往鬆江越加頻繁,原先的市署便拓展成市舶司,港口外停駐無數大帆高船,南洋商人興致勃勃開船來,又歡欣鼓舞滿載而歸,倭寇逮著契機,糾結五千武士前來搶掠,王書淮正想拿新的艦隊試試水,跟著負責戍防的水軍校尉和鬆江守備兩名將領,帶上一萬水兵包抄過去。

雙方戰了三日三夜,心狠手辣的王書淮殲滅了對方整整五千人,隻留下三人,準他們回去報信,這一戰大獲全勝,更加堅定了朝廷造新船的決心。

江南總督江澄攜家眷趕赴鬆江,特為王書淮等人設慶功宴。

慶功宴擺在縣衙,由縣令夫人操辦,謝雲初在席間見到了喬芝韻。

時值九月金秋,秋光湛湛,院子裡彌漫著桂花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