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部長拉下了臉:“你們工作沒做好,居然放任身份可疑的人進京,還開起了刀。我現在查漏補缺,發現問題了,你們還想假裝這件事沒發生過?”
“假裝沒發生過?你們把人打成這樣,還在人小姑娘臉上撒尿,將人逼到這份上,想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是你們吧。”
錢同誌兩隻拳頭都捏了起來,氣憤不已,“好,你們說是特務,那就好好地調查。我們也要參與調查,不然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屈打成招。”
史部長皮笑肉不笑:“這不太合適吧,你們是當事人,應該申請回避。不然這調查結果出來可沒辦法叫人信服啊。”
“那好,既然是部隊醫院出的事,這個調查,我叫人參與進來沒什麼大問題吧?”
院子外頭走進來一位身形高大健壯的老人,他須發皆白,人卻精神抖擻,瞧這地上的小姑娘就皺眉頭,“想得出來呀,往人家姑娘臉上撒尿。這還有多少種手段?是不是要趕上渣滓洞呢?我看就是最後查出來沒什麼也要有什麼了。一個好好的大夫被你們折磨成這個樣子,人廢了,你們的目的是不是就達成了?”
史部長慌得不行,暗自咒罵姓王的跟姓錢的陰險毒辣,居然將這尊大佛藏在車上還不動聲色,現在殺他個措手不及。
他趕緊陪著笑:“老帥,您說笑了。這人是受過刺激,小便控製不住,說來就來。剛好呢,她又沒坐穩摔在了地上,所以正好蹭上去了。哪裡有澆小便的道理?不會的。”
身形高大的老人麵上帶著微笑:“我說呢,這乍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國瑉黨反動派呢。”
院子裡頭的人大氣不敢喘一聲,就見那老人手一揮:“走,把人帶回去好好審問,誰犯了錯誤就一定要接受懲罰,不能敷衍塞責,也不能強行誣陷。”
王同誌與錢同誌直接一左一右,架起餘秋就往外頭走。
人都到了轎車門口,暴露了頭又行來一輛吉普車,跳下個三四十歲的男人。
他衝著身形高大的老人點頭微笑:“老帥,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一點兒小事,哪裡能勞您大駕?您日理萬機的,不好為這種小事分神。”
老人衝著來人笑:“不費神不行啊,張同誌。前頭主席才交代的,一定要讓總理好好養身體。結果怎麼樣?主席人才剛出京呢,他的管床醫生就失蹤了。我們還以為這是被綁架了,敵特分子處心積慮搞破壞。結果沒想到,問題居然出在自己人身上,我真是痛心疾首啊。”
張同誌也笑容滿麵:“老帥,您說笑了。我收到的消息可跟您不一樣,我們的同誌在核實人員信息的時候,發現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這位所謂的餘秋李代桃僵,真正的餘秋根本不是這個人。您說可不可怕呀,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居然可以給國家第一副主席開刀。我們的安全保障工作,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啊。”
身形高大的老帥拉下了臉:“這種事情可不能胡說八道。她進京接受表彰,可是經過層層審核的。隨便找個人說長得不像就能說不是這個人嗎?人曬塌了一層皮都能換出另一張臉呢。他們當然認為不像,下過一天地乾過一天活沒有?縮在城裡頭好吃好養地供著,當然一個個都是細皮嫩肉的少爺相,認不出鄉下人啊。”
張同誌始終保持微笑:“老帥,您千萬彆動怒。審核是審核過的,但是,這裡頭不是沒有漏洞。”
他手上抓著檔案袋,示意老人看,“您發現沒有?這人的照片非常少。最近一次照片是下放材料裡頭的。很有意思的是,我找人調查過了,這份下放材料是她人到江縣紅星公社楊樹灣之後,由公社格委會主任幫她補辦的,前麵她並沒有交下放申請。這照片也是她人到鄉下之後才拍的。再往前翻,最近的一張照片就是她小學畢業時拍的。”
老帥不動聲色:“這能說明什麼?她不知道該如何交下放申請也很正常,因為她家裡頭父親在坐牢,母親已經自殺了,沒有大人教她呀。成分不好,大概所有人都當她是臭蟲,看到她都繞著道走,誰會教她這些呢?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有著一顆積極追求進步的心,自己主動跟著同伴走,這才跟上大部隊,下放到了楊樹灣。
你覺得不像,我覺得倒是挺像的,斯斯文文的姑娘,一看就是踏踏實實做事的人。”
張同誌始終笑容滿麵,被反駁了,一點兒生氣的意思都沒有:“您說的沒錯,這事兒也不是沒可能。但是,既然事關第一副主席,咱們慎重一點總沒有錯吧。這可是關係到國家命運,咱們不能馬虎大意呀。主席離京的時候,讓我們好好照顧總理,要是總理有個三長兩短,把我的腦袋割幾瓣都沒辦法承擔這個責任啊。”
老帥麵沉如水:“那你們要折騰到什麼時候?總理的病還看不看了?我真是奇怪,你們早不發現問題,晚不發現問題,偏偏總理開完刀上了一次化療,誰都能瞧出來效果好的時候,你們就發現醫生有問題了。”
張同誌搓著手,一個勁兒地唉聲歎氣:“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沒能早點兒發現這潛在的風險。我有錯,我有大錯,我絕對不推卸責任。”
他側過頭,厲聲嗬斥手下,“你們到底是怎麼做事的?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還不好好審問清楚。不像話,實在太不像話了。”
那隊人馬領命,如狼似虎地撲上來。
老帥一夫當關,攔住眾人,冷笑連連:“你們這是搞調查還是要槍斃人啊。她都這個樣子了,被你們硬生生地逼瘋了,還不趕緊找大夫,這樣還能問出來什麼呀?”
張同誌立刻道歉:“唉喲,你看看我。每回我一見到老帥您就激動緊張,想要好好表現。結果都忘了最重要的事,沒錯,的確得看病。既然她瘋了,我們就叫精神病院的大夫好好瞧瞧。看看還有沒有的治,彆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個傻子。”
他咳嗽了一聲,車子後座上的人推門而出,身穿白大褂,手裡頭還拎著個醫藥箱。
那大夫局促不安地衝眾人點頭,自我介紹是精神病院的,有20多年的臨床經驗。
老帥笑了,頗為認真地誇獎:“張同誌的工作還是這麼細致呀。瞧瞧,什麼都準備的妥妥帖帖。一來就要送大禮,送的都還是需要的,你不收著都不行。”
他拉下臉,開始訓斥自己的手下:“再瞧瞧你們,多學學,成天木瓜腦袋,跟算盤珠子似的,撥一下才曉得動一下。傻愣著乾什麼呀?請大夫啊。她病得這麼嚴重,自然得多請幾個大夫好好會診。不然耽誤的病情,還不曉得什麼時候能治好呢。”
王同誌與錢同誌哪裡還敢廢話,立刻領命下去張羅了。
於是餘秋大概成了此時共和國規格最高的精神病人,一堆精神病學的權威權威在她身旁忙來忙去。
眾人經過一係列的檢查之後,彼此再三商量,終於得出了共同結論,她應該得了應激性心理障礙。這是一種因為強烈的精神刺激所導致的精神活動功能性障礙。
這種病的特點是發病急,既往沒有精神病史,一般發作持續時間比較短。如果經過積極的乾預治療,大部分人可以獲得比較好的療效。
張同誌不耐煩聽這些人囉裡囉嗦,直截了當地提出要求:“那趕緊開藥啊,總不能讓她一直這樣吧。”
“藥是可以開的。”年紀最大的那位大夫被推選出來答話,“隻不過這個病的主要治療並不是依靠藥物,而是進行心理乾預。首先第一步,她得脫離讓她受刺激的環境,否則持續的不良刺激會始終讓她的精神處於一種負麵狀態,也就沒辦法好起來。”
張同誌乾脆利落:“那就轉女子看守所,給她單間,好好治病好好審問。”
“這可不行。”大夫連連搖頭,“準確點兒講,她這屬於拘禁性心理障礙,直接導致原因就是拘禁。你們把她放進看守所裡頭,隻會讓情況更糟糕。她需要開闊、舒適、能夠減輕她心理壓力的環境。”
張同誌笑出了聲:“原來我們這不是在抓特務,而是請老乾部進療養院啊,還有這麼多要求。”
大夫態度卻強硬的很:“對於我們而言,病人就是病人,她到底是嫌疑犯還是老乾部,不是我們關心的問題。她神誌恢複清醒以後,你們要怎麼處理也是你們的事情。”
張同誌拉下了臉:“我看你們這一套很不錯啊。”
老帥走了進來,像是沒發現雙方的劍拔弩張,隻追問餘秋的情況。
聽說這小姑娘需要環境靜養,他點點頭:“應該的,早點把病治好了也能早點解決問題。”
張同誌皮笑肉不笑:“老帥,您這麼想就有所偏頗了。照您這麼來的話,她這輩子好不了,咱們就拿她沒辦法。您可彆忘了,她是位厲害的大夫,裝病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精神病院的專家有些不痛快:“您可能有所誤會,精神病並沒有您想象中的那麼好裝。不然的話,人人都能裝瘋賣傻躲過懲罰了。我們診斷精神疾病是要按照嚴格的流程進行的,是不是裝病,大夫有自己的判斷方法。”
張同誌正要下臉子,老帥勸了一句:“既然我們找大夫過來給人看病,那就應該相信醫生。這樣吧,先給她安排個療養院,我們不能把嫌疑人當成罪犯來處理。現在,她還是受過主席表彰的大夫,健康出了問題,應該好好休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鈺鈺兒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斯赫X斯赫70瓶;星星笑眯眯20瓶;半小小10瓶;Aries暮雨7瓶;龍蝦5瓶;taylor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