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比縣城的醫院還風光。
林教授趕緊道謝,過去接電話。
田雨有些忐忑不安,生怕林教授來了一趟見過餘秋就要回去。
很明顯餘教授就是靈丹妙藥,她過來後,小秋的情況好了很多。
小田老師很害怕林教授的離去會導致小秋情況反複。
她悄悄借著過去看生完孩子產婦的情況的理由,豎著耳朵聽電話那頭的動靜。
林教授語氣極為溫和:“如果組織上需要,我自然一切聽從組織安排。但如果詢問我個人的看法,我希望可以響應主席號召,主動下沉到農村,多做點兒我力所能及的事。我已經這把年紀了,我還想著能不能在我活著的時候再做出點兒事情來。
大姐,謝謝你,我在這裡挺好的,這兒感覺很舒服,不愧是主席誇獎的地方。條件艱苦些不怕,從無到有總歸需要個過程。在這兒,雜事少些,說不定我專業上還能再精進。還請您幫我問老先生好,這邊一切都挺好的,這兒是養人的好地方。請老先生不要擔心,也不要有心理負擔,不然不利於身體恢複。”
田雨懸著的一顆心終於稍稍落地,太好了,也就是說這位林教授不打算離開,準備長期駐紮在楊樹灣吧。
嘿,這麼一來的話,小秋肯定能早點好起來。
林教授掛了電話。
瞧見民辦教師慌慌張張地縮回腦袋,她忍不住微微笑,伸手招呼大小姑娘到跟前,溫言細語:“你是小秋的好朋友吧。
田雨慌忙點頭,認認真真地強調:“小秋人可好了,教授,小秋就是生病了,否則她特彆聰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沒有她不會的。”
他們私底下都說不招人妒是庸才,如果小秋不是那麼聰明能乾的話,也許厄運就不會降臨到她頭上。因為天妒英才呀,老天爺也是小心眼子呢。
林教授輕輕地歎了口氣:“那麼請你多關心多幫助小秋,這孩子太辛苦了,太不容易。”
田雨立刻點頭如搗蒜:“一定的,小秋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說著她笑了起來,笑的是那麼的天真而無憂無慮。兩隻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笑靨如花。
這才是小姑娘的笑容,永遠不知憂愁。
林教授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田雨的腦袋,誠心實意道:“謝謝你。”
田雨滿頭霧水,覺得林教授說話可真奇怪,這反過來了啊,應該是她感謝林教授才對的。
小田老師搖搖頭,挎著書包去學校了。雖然學期結束寒假開始,但是她也要好好充電呢。
胡楊給新晉主動請纓下鄉的右呱分子們都安排了工作,寒假裡頭也辦了短期班,專門給大家夥兒趁機充充電。
尤其是那些放了暑假就想滿天飛的小子們,哼,過不上幾天逍遙日子的,後麵肯定會被爹媽一個個拎去好好上課。不知好歹的東西,也就是他們生在楊樹灣,才遍地都是好老師好先生。
換個地方試試,擱著幾十年前,徒弟想拜師傅,那可是得久經考驗的,還輪不到他們呢。
小田老師臨出門時抱上了小二丫。
年前是最忙碌的時候,大人們顧不上孩子,為了保障小東西們的安全,育紅班會一直開到過年。
今兒小秋大夫不跟著二丫去玩老鷹捉小雞了,她有了新的定海神針林教授,就跟在林教授身旁。
寶珍吃過早飯,帶著暫住在她家裡頭的徒弟往醫療站走。
說起來,寶珍還有些害羞,她連小學都沒念完,哪裡能給旁人當先生?尤其是她這位徒弟,可是正正經經考過大學的,要不是上頭說話不算話,現在人家就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
照寶珍想的,徒弟就是拜師傅,也得拜餘教授那樣。不過餘教授實在沒有精力手把手教。既然這個姑娘立誌要當婦產科醫生,那就從最基礎的學習,她理論知識比較紮實,實踐也得跟上,先跟著寶珍好好學習怎麼接生吧。
於是小接生員就這麼順水推舟也成了先生,開始正兒八經地帶徒弟啦。
她領著塊頭比自己高,年紀比自己大的徒弟進醫療站,林教授朝他們點頭微笑,把人引到後麵的山洞裡頭。前麵病人跟家屬多,說正經事還是得關起門來。
林教授希望在楊樹灣也建立起個小型的醫學生殖中心。現在他們要多做實驗,儘可能積累大量的數據,用於指導後麵的工作。
京裡頭雖然條件好,但是盯著的人也不少,搞不好的話就有人趁機做文章了。搞輔助生殖,那免不了要涉及醫學倫理學,在道德高度打壓人,是有些人最擅長的事。
林教授不得不多考慮一些,她已經蹉跎了許多歲月,不願意再耽擱下去。她年紀大了,耽誤不起,醫學事業也耽誤不得。
“現在我們人手有限,大家就得各司其職。”林教授手裡頭拿著幾張紙,分給寶珍跟那個年輕的姑娘,“你們都看看,這就是後麵我們要做的工作。”
這個項目需要的實驗器材,林教授從京中帶了一些過來,剩下的餘秋也畫了草圖,由醫療器械廠的人幫忙製造。其他更多的工作就得靠他們這個簡易的草台班子了。
連著餘教授、餘秋跟林教授都算進去,再加上這兩位姑娘,滿打滿算五個人。
人少事多,大家都得加油。
林教授現場解釋後麵大家要做什麼事。
寶珍豎著兩隻耳朵認真地聽。
她的徒弟也抓著筆不停的記筆記,隻不過比起不敢開口的師傅,她時不時會提出點兒問題。
林教授頗為滿意地點點頭,說完了之後還誇獎了一句徒弟:“你叫什麼名字?我看你的基本功還不錯,是不是係統的學過?”
年輕的徒弟頗為害臊,趕緊擺手,小小聲道:“我不行的,我就學了幾個月。先前就是看過小秋大夫的幾本書,我很喜歡。”
林教授笑了:“那說明你很有天賦啊。”
她又誇獎寶珍,“你也很不錯,後麵好好乾,一邊學一邊做,咱們爭取做出點成就來。”
餘教授也在旁邊肯定:“她倆都是特彆踏實的孩子,做事很認真,非常適合從事醫學工作。”
天底下的難事層出不窮,從來不怕聰明,怕的就是認真執著,一板一眼。
京中那麼多精神病學的教授,個個都是專家,結果集體被小秋蒙了眼,愣是沒看出來她是在裝瘋賣傻,不就是因為這姑娘瞞的夠仔細,在誰麵前在什麼時候都從不放下戒備。
要不是小秋坦然相告,餘教授自己都沒看出問題來。
林教授笑著點頭,表示讚同餘教授的話,她拿出兩本筆記本送給兩個小姑娘,還特地在本子的扉頁上寫下了祝福與期許。
她抬頭問那個小徒弟:“你叫什麼名字來的?”
小徒弟害臊的不行,小小聲地報自己的姓名:“韓朝英,我叫韓朝英。”
餘秋身子一震,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韓朝英不好意思地朝她笑:“小秋大夫,我一直沒有好好感謝你,謝謝你在考場上救了我。”
餘秋迅速地縮下了腦袋,繼續埋頭寫字,好像剛才她抬起頭,不過是為了活動一下脖子而已。
韓朝英難以掩飾失望,她以為小秋大夫已經好了。然而傷害就像一把錐子紮入人的身體,外表的傷口瞧不出來了,裡麵的傷還要慢慢地恢複。
她不知道小秋大夫的傷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養好。
醫療站又隨船來了新病人,寶珍立刻帶著韓朝英過去處理。
山洞恢複安靜,餘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間滲透出來,她嘴裡頭喊著:“老師,老師啊。”
她穿越之後唯一掛念放不下的導師,她的導師老太太呀。
林教授了然於心:“韓朝英是你以前的恩師?”
餘秋拚命點頭:“她是特彆厲害的專家,業內大佬,我所有的知識基本上都是她教的。”
林教授笑了起來:“那現在反過來該換你教她了。”
生命真是一個神奇的輪回,那些我們生命中碰到的人,也許冥冥之中早就有了牽連。
餘教授也激動的不行,他其實一直害怕一件事,他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女兒。
時空穿越還有蟲洞理論,他是認可的,隻不過穿越之後大概就會形成一個新的空間,跟此後的世界再也不會重疊。他的小秋,他的女兒,妻子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也許他永遠都見不到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有了韓朝英,這個2019年餘秋的導師出現在了這個時空。那是不是就說明假如自己能夠堅持到2019年,就能瞧見女兒?
餘秋拚命點頭,眼睛擒著淚珠兒:“肯定會的,爸爸,你一定要加油,好好活下去,爭取到2019年見到小秋。”
外頭傳來李紅兵的大呼小叫:“教授,你們在嗎?快點過來救人啊,有人要死了。”
餘教授趕緊抹了眼淚,走出山洞。他得好好生活好好工作,爭取將來到了2019年,能夠讓小秋提起他的時候,不再因為他而蒙羞。
山洞外,紅日冉冉升起,雪後初晴,大地又恢複了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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