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秋搖搖頭,很認真地強調:“除非是蓋新房子,否則都不太合適。一般多雨的地區都是坡頂屋麵,這樣可以幫助排水,減少房屋滲漏發生。我們總不好為了上頭搞個菜園,直接把屋頂推倒重做。這樣成本太高了。再說上麵弄菜園的話,要考慮一個承重能力問題。房子承重不行,上頭有水池,會把房子直接壓垮的。
包括海南島上,目前也就是集裝箱樓頂搞這個水池菜地。像其他的茅草房,首先一個茅草本身就有隔熱的功效,相形之下,屋子裡頭熱的沒有那麼厲害。另外一個就是在房屋周圍種植樹木跟爬藤植物,利用綠葉的遮陰效果。”
餘秋大著膽子微笑,“搞具體的工作要有具體的方法,不是一招鮮吃遍天的。就好像人一樣,有的人擅長種地,有的人擅長養殖,還有的人擅長做買賣,幫助物資流通。一樣米養百種人,每一種人都是社會所需要的。每一種方法隻要應用得當,就都能幫助人們生活的更好。”
老人點點頭,又跟布特同誌說話:“做這些事情,還是他們基層同誌最清楚。不能光聽報上來的結果,那些東西不知道修飾了多少。隻要你問起來那都是千好萬好,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你要是真信了,推廣到下麵所有的地方去,吃虧的還是老百姓。”
他的手輕輕敲擊著藤椅,像是深思熟慮,“我看這個辦法你們也要因地製宜。最多,最多就是補充城市居民的蔬菜。能補充一點是一點嘛,可以節約更多的土地去種糧食。人既要吃飯也要吃菜,還得吃魚吃肉,不然營養不均衡,長出來就是一個虛胖子,不結實。”
因為餘秋要的急,所以影片隻剪出了40分鐘。
電影放完了,老人沒有評價好與不好,隻同布特同誌繼續說話:“親王,親王一家人還是要儘快迎接回去,要建立起聯合政府。他反對過你們,你們也反對過他。但是為了戰勝共同的敵人,你們同樣聯合在一起,互相支持互相幫助。現在也一樣的,戰場上的仗打完了,搞建設同樣是一場惡戰,需要所有人團結在一起,共同努力。不要小看這件事,建設很艱難。我們當初說不要犯蘇聯犯過的錯誤,但同樣的,我們自己也在犯錯誤。現在我告誡你,不要犯我們跟蘇聯都犯過的錯誤。可我還是相信你們照樣會有自己的錯誤。
都會犯錯的,除非不做事,否則每個人都會犯錯。錯誤永遠不可能避免,最重要的就是發現錯誤要立刻改正。不然的話,犯錯誤的是我們,倒黴的就是人民。”
布特同誌說了什麼?翻譯的話慢條斯理,餘秋跟林斌呆的位置有點遠,她一個字都沒聽清楚。
她不知道林斌是否聽到了,但她清楚,即便一個字都沒落下,林斌也不會向她透露一個音節的。
他們是朋友,但他們都有自己的紀律。
就好像林斌絕對不會告訴他,為什麼老人要把她找來一樣。
藤椅上的老人還在同客人說話。很顯然,他非常重視虹色高棉的同誌。因為他原本就不喜歡接見外國客人。近幾年來,一般的外賓根本不可能得到他的接見,而且是這麼長時間的接見,這簡直不可思議。
“你說要學習我,我沒有什麼東西值得被學習的。你講的那些,都是□□人共同智慧的結晶,不是我一個人的,不過是掛著我的頭而已。況且我也不覺得比起馬列主義,它有什麼了不起的。
如果你非要學習的話,我給你的建議是學習十大關係。要學習吸收彆國的長處,既不能一股腦兒照搬,也不能處處敵視。你看我們剛才看的紀錄片裡頭,我們禁毒的方法就有從新加坡學的地方。人家有現成的經驗,同樣是個島,又不能封閉起來,怎麼把禁毒工作搞好?我們也可以拿來主義,學習人家的長處。
資本主義裡頭不全是壞東西,資本主義的財富也是勞動人民創造的嘛。他們智慧的結晶也一樣的。我們要學習吸收轉化應用,不能一談資本主義,就好像是洪水猛獸,看都不能看,碰都不能碰。
還有一個是要處理好黨與非黨的關係。我們這邊主要是民主黨派跟黨外人士。你們那邊我看主要就是你們同親王。
秦王在老百姓心目中,威望很高,老百姓是認同他的。他也為了簡樸塞的解放跟獨立一直奔波努力,做了很多事,這些老百姓都看在眼裡,你們也不能否認。
既然這樣,就說明你們有共同的基礎,你們都是希望簡樸塞能好的。有這個大前提在,大家就有共同的基礎搞團結。
吵架是會有的,肯定要吵架,舌頭跟牙齒在一起還得打起來呢。可你要是割了舌頭或者敲了牙齒,人就吃不了飯,人不能吃飯那就餓死了。
吵架不可怕,但不能因為吵架就破壞了團結。要大團結小吵架,得允許人家講話。人家旁觀者清,能夠一眼看到你們犯的錯誤。這就是一麵鏡子,照得清清爽爽的,能省很多事情呢。”
老人難得一次說這麼多話,到最後他不得不停下來換了口氣,才接著說下去,“當然,這隻是我的一點兒看法。簡樸塞是怎樣的,將來又要建設成什麼樣子?還是要看你們自己。沒有誰比你們更加了解那片土地,希望你們不要辜負人民的期待。我們既要講究艱苦奮鬥,也要考慮人民的利益,保障人民的生活。”
電影放完了,貴客又不用林斌陪同。小林大夫無所事事,索性拉著餘秋說話:“你想太多了,虹色高棉的同誌讓城裡人下鄉就跟我們一樣,主要是為了促進農業生產。他們沒搞大疏散,隻是將一部分年輕人動員到了鄉下。不然他們不能一輩子靠援助過日子呀。”
林斌掰著手指頭數給餘秋聽,“水利,興修水利工程迫在眉睫。不把這件事情搞好的話,農業生產就不用說了,肯定沒希望。還有一個就是排雷,不將炮彈全都清理乾淨的話,那老百姓也沒有日子活。
這些都是我們曾經經曆過的生活。他們從從林中走出來,就像我們當初走出陝北的窯洞一樣。他們是我們的同誌,是我們曾經經曆過的歲月。”
餘秋苦笑,搖頭道:“不一樣,他們不能照搬我們的模式。你不要忘了,國情以及時代背景都不同。
從國情上來講,簡樸塞是一個佛教國家,人民的思想不同。還有一點非常重要,我們建國之初絕大部分人口都是農業人口。也就是說,相形之下,下放知青對於農村而言雖然是負擔,但負擔的程度並不足以讓鄉村崩潰。
簡樸塞不同,你也聽說了,單是一個金邊,就占據了全國1/3以上的人口。就好像下鄉的時候會有人哭哭啼啼一樣,人們對進城充滿了期待,但鮮少有人願意去農村從事農業生產。麵朝黃土背朝天被當成一種懲罰。
而新修水利工程需要大量的勞動力。當農村勞動力不足以完成的時候,政府勢必會動用更多的城市居民。在這種情況下,二者會不會產生衝突?而且是劇烈的衝突。
另外一件就是我剛才講的,國際背景不一樣。我們建國之初,世界大戰消停還沒有幾年。可以說全世界都滿目瘡痍,大家都焦頭爛額。相對而言,整個世界的環境都很糟糕。
可現在不同了,第2次世界大戰結束已經30年。很多國家都從戰爭的創傷中走出來了,創造了比戰爭之前更加豐富的財富。
簡樸塞人民雖然之前處於戰爭中,但並沒有與世隔絕,他們知道外麵的世界發生了些什麼事。世界經濟的發展不可能不對他們造成影響。
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在強調人民艱苦奮鬥,會對每個人都產生積極效應嗎?當這些人的態度不夠配合的時候,你說,會不會發生蘇聯的□□事件?當權者會用懲罰的態度對待不配合的生產者?”
林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覺得從餘秋口中聽到這些話很不可思議。
他甚至站起了身,直接拉著餘秋出去,也不管還在藤椅上交談的老人跟客人了。
老人倒是看到他直接扯著人袖子出門,還笑著跟布特同誌說了一句:“不用管他們,他們都是醫生,對咱們說的事情不感興趣。我看他們肯定又是去琢磨有什麼好辦法可以治病救人了。”
林斌現在隻想有個人來救救自己。他在葡萄藤架子下團團轉,感覺頭痛的很。她覺得餘秋肯定是去了一趟東南亞,然後就叫人下了蠱。
啊,聽說那邊的蠱可厲害了,比雲南的蠱還可怕。人隻要中了蠱之後,那就完全不受控製了。
這個人怎麼回事?為什麼油鹽不進?自己都說了那麼多了,她怎麼就是轉不過彎來呢?
時間已經近黃昏,太陽掛在牆角邊,心懷眷念,遲遲不願離開。院子裡頭的葡萄是早熟品種,這會兒已經結了一串串的果子,晶瑩剔透,瞧著可真是誘人。
小林大夫這會兒沒有心思摘一串葡萄好好嘗嘗味道,他就皺著眉頭看餘秋:“你到底要怎樣啊?你還想怎樣?”
就沒有見過比她更折騰的人。說要撤僑,也讓她撤了。這麼多人啊,稀裡糊塗就全放到海南島上去了。
當時給出的理由是美國人可能會搞轟炸,所以早走早好。可實際上,美國人也不願意浪費炸彈啊,走都走了,炸沒了再走又有什麼意義呢?到時候他們自己麵子都不好看。
好在這個事情是國民黨牽頭做的,資本家們懼怕□□的政權也是正常的事。反正葫蘆僧判葫蘆案,稀裡糊塗也就過去了。
怎麼現在她還沒完沒了了?
林斌咬牙切齒:“你到底要怎樣?給個準話呀。”
餘秋看著他,聲音輕輕的:“我不要怎樣。他把我叫過來,心裡頭不跟明鏡似的嗎?或者,如果你願意的話,你能否告訴我,叫我過來做什麼?你們究竟想看我做什麼,還是想從我口中聽到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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