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嚇著甜甜了?”劉桂蘭一臉不高興,不過還是把甜甜遞給寧望祖了,她不咋呼彆人不一定老實,還是讓孫女在屋裡吧。
說完話直接走到寧建軍那屋的門口,揚聲喊:“老二,老二。”
“娘,怎麼了?”寧建軍答應一聲,過了會打開門問,他剛回來,媳婦躺床上就知道哭,閨女說娘和老四媳婦一起逮著媳婦打,他正問怎麼回事的時候就聽見外麵動靜了。
“沒什麼,這家也分了,錢也給你們了,房子也給你找好了,你們還不搬家打算我給你們搬過去?”
“娘你說什麼呢,這不是剛下工嗎。”寧建軍回道。
“你可彆說了,你媳婦今天都學會舉報人了,我可供不起這樣的兒媳婦,你們趕緊搬。”劉桂蘭擺擺手,不想跟他多說。
“娘,娟娟說……”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把老骨頭,帶著媳婦孩子趕緊走,就算我這個當娘的求你了,行嗎?”看他還要解釋,劉桂蘭覺得這兒子沒救了。
“行,娘我們這就搬。”看見劉桂蘭的不耐煩,寧建軍乾脆答應了,他知道了,自己說再多也沒用。閨女說得對,既然在家裡被人嫌棄,不如搬出去過自己家的小日子。
“哐當”將門甩上,寧建軍將陸小紅喊起來:“快起來搬家了,彆矯情了。”
陸小紅看到寧建軍一臉怒火,擦了把淚爬起來收拾東西。
“建國建東,給老二幫忙搬家。”被兒子摔門,劉桂蘭憋著氣喊。
寧建國和寧建東感覺劉桂蘭的語氣有點不對,被喊出來以後也沒敢吱聲,等寧建軍打開門往外搬東西的時候開始一起抬床。
寧建軍說了句不用他們,兄弟兩個沒理他,繼續幫忙搬。
劉桂蘭看著兄弟三個把大件都搬出來才進屋,剩下的讓他們慢慢搬,她故意沒喊老四,老二媳婦乾的那些事,她沒臉讓老四過來幫忙。
也沒管接下來院子裡怎麼樣,他們幾個在屋裡吃飯,吃完飯出去的時候院子裡的東西已經搬出去一大半。
“日子可算是消停了。”劉桂蘭呼出一口濁氣。
誰知道還沒剛舒坦,就聽見後院有雞撲棱翅膀和慘叫的聲音。
劉桂蘭走過去,看到陸小紅在雞圈裡,周圍幾隻雞在撲棱,一臉怒火地問:“陸小紅你弄啥?”
“我抓我們家的雞。”陸小紅理直氣壯地回。
“抓雞就不等過會天黑它們都老實了再抓?非得惹得一窩雞到處亂飛?”雞晚上什麼都看不見,一黑天抓也不動。
“娘這又說等黑天了,剛剛還指著建軍鼻子讓我們一家趕緊走呢,我這不是趕緊的嘛,好讓娘如願。”陸小紅拉著嗓子說。
劉桂蘭聽見她陰陽怪氣的聲音就來氣,丟下一句隨便你就進屋了。
後院的撲棱聲又過了好一會才停下來,劉桂蘭坐在桌子邊一直板著臉,誰都不敢說話,連甜甜都比以前安靜了,在王月珍懷裡昏昏欲睡,不住的打瞌睡。
“娘,你看這個。”過了一會,寧建民看劉桂蘭還是不高興,進屋把今天拿回來的東西給她看。
“這是什麼?”劉桂蘭拿著手裡的罐子翻來覆去看,不像是麥乳精。
“娘,這是奶粉。”寧建民一臉得意地回。
“奶粉?!”劉桂蘭和王月珍婆媳兩個驚訝道。
“對。”寧建民拿了根筷子把奶粉罐口彆開,“爹拿魚給彆人換的。”
“拿魚換的?”劉桂蘭轉頭看寧望祖,“你們去偷偷摸魚了?”怪不得晌午那麼晚回來,不過大中午頭去摸魚?
“沒,過幾天不是八月十五嗎,大伯說要起兩網魚。娘你到時候記得多留兩條魚就行,用這個換的。”寧建民解釋。
“這魚還沒影呢就把奶粉給你了,誰這麼好?”劉桂蘭問。
“就是接知青的時候接回來的那爺孫倆,我爹跟大伯說今年打算多留條魚給甜甜熬湯,那老頭在旁邊,說能不能給他留一條,大伯說魚不多,公分夠了才有,他就問爹能不能拿其他東西換。”寧建民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劉桂蘭聽完對兒媳說:“我說什麼來著,你看今天我剛說完甜甜沒有奶粉,這就有了,咱家甜甜果然是享福的命。”說完對兒子說,“你到時候問問那爺孫倆還要不要魚,彆說兩條換一罐,三條四條都行,到時候我給留幾條大的。”
“娘,人家也不一定有沒有了。”王月珍看婆婆一臉激動,無奈的勸了句。
“他們那裡還有。”寧望祖接過話,“我跟蘇老頭說好了,以後有什麼需要的都找我就行,也不要多,時不時換點奶粉和麥乳精就行。”
“他怎麼這麼多?”劉桂蘭問,剛剛她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多東西都能護得住?”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寧望祖用煙杆敲了敲桌子,“蘇老頭是自己願意下來的,說是年紀大了不想操心,帶著小孫子過來過舒心日子的,還有好幾個兒子閨女,就一個兒子知道他在這,因為蘇老頭放了狠話不敢來接,不過有什麼東西都往這郵。”
“那這是挺舒心,破房子破碗的。”劉桂蘭回了句,不明白為什麼還有人覺得城裡的日子不好過。
“跟你說不通。”寧望祖聽到她的話回道。
“你跟我說不通,我還跟你說不通呢。”劉桂蘭又給懟回去了。
看老兩口跟小孩似的吵來吵去,王月珍無奈的和丈夫對視一眼,乾脆說了聲抱著快睡著的甜甜回屋裡。
哄睡了閨女,王月珍出來刷碗,刷到一半看見寧建民提著個筐子出來,接著就聽見他說話:“月珍,甜甜的雞餓死了。”
“甜甜的雞?”本來和寧望祖賭氣的劉桂蘭也不生氣了,扶著桌子站起來,走到寧建民跟前往筐子裡一看,“這是哪來的雞?”
“今天一早甜甜床上的。”王月珍解釋,說完擦乾淨手走過來看,看到筐子裡團成一個球的雞崽,“沒死,這是睡覺了。”她就說嘛,剛破殼的雞崽一般都半天不吃東西,哪那麼容易死。
“咳,嚇我一跳。”寧建民說著又把雞放回去。
“等等。”回過神來的劉桂蘭喊,“你說在甜甜床上抓的?甜甜床上怎麼有雞?”
“我也不知道呀。”寧建民回。
“你怎麼當爹的?孩子床上東西哪裡來的你都不知道。”
“這不是一覺起來就有了嘛。”寧建民一臉委屈。
“還起來就有了,還能是甜甜孵出來的不成?”劉桂蘭沒好氣地說。
“奶,是妹妹孵的。”還沒睡覺的寧曉池說。
“啥?”劉桂蘭懷疑自己聽錯了。
寧曉池以為奶奶沒聽清,繼續說:“昨天雞蛋,今天雞崽,妹妹孵的。”
雖然沒連貫起來,但是旁邊的王月珍聽懂了兒子的話,問他:“小池告訴娘,你看到妹妹床上的雞蛋了?”
“看到了。”寧曉池點了點頭。
現在不止劉桂蘭懷疑自己聽錯了,王月珍也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這雞崽真的是閨女孵出來的?
隻有寧建民高興地笑著:“還真是我閨女孵出來的?這麼厲害?”
不管雞崽的來曆是什麼,確定它是睡了不是死掉了,寧建民又把它放回去,放完出來奇怪的問看著自己媳婦和娘:“看我乾什麼?”
“看你有點缺心眼。”劉桂蘭沒好氣地回。
“娘你怎麼罵人呢。”寧建民委屈地說。
“你還知道我是罵你的?”劉桂蘭白了他一眼,“今天陸小紅說你們屋裡偷偷養了雞,我以為她是說瞎話的,誰知道你們屋真有,雖然是這麼一小隻,村裡計較起來也不好說,要不等明天把公雞捆上一隻賣了?”家裡兩隻雞確實有點多了,屋裡那隻小的,不管它到底怎麼來的,和孫女扯上關係那就先養著吧。
“也行。”王月珍同意婆婆的話,“賣那一隻有點禿的。”兩隻公雞老是打架,其中一隻被啄的背上都禿了,先賣那隻,剩下這隻壯實的留著做種雞,年後再孵一窩,家裡現在這窩好幾隻都是去年的,下蛋有點慢了。
婆媳倆商量家裡的事寧建民父子是不會插嘴的,最後劉桂蘭敲定了主意:“老四你明天晌午問問那爺孫倆要不要,不要的話你下午去鎮上賣了。後天小池娘你該回娘家了吧?”
“我也打算後天回,”王月珍回道,猶豫了一會試探地問婆婆一句,“娘,我想帶甜甜去。”
劉桂蘭心裡有點不樂意,但是想到那是孫女的外家,攔著不讓去也說不過去,有點不情願地說:“帶也行,就是千萬要看好了,也彆給甜甜吃亂七八糟的東西,晌午日頭下了趕緊回來,孩子小可不能天黑還在外麵。”
“娘我都知道。”王月珍帶過一個兒子了,這是注意的事都知道,自然不用婆婆再說一遍。
“那也得注意。”劉桂蘭不放心,“老四那天也彆上工了,跟著過去,對了我那還有兩塊月餅,你等會拿過去一起帶著。”希望親家看在東西的份上多疼孫女一點,彆讓她受了委屈。
“不用娘,我留了,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家裡也不缺這些東西,我娘早就給甜甜留了不少好東西了,就等著我去呢。”王月珍說。
“看我,這都給想岔了。”劉桂蘭拍拍頭,剛剛竟然忘了,兒媳婦的大哥可是在食品廠上班,雖然隻是個學徒,工資待遇都不高,但是廠裡發的福利也比其他地方好,過年過節也有東西。
“那沒啥了,你可得看好甜甜。”劉桂蘭最後又交代一遍。
“知道了娘,娘你快去歇著吧,我看小池也困了。”王月珍看見兒子坐那頭一點一點的,就知道他困了。
“行,你們也早點歇著。”劉桂蘭點點頭。
……
與此同時,寧家村東北角一個有些破爛的房子裡。
蘇譽煥爬上床,數了數自己的奶粉罐,數了數去都覺得不對,皺著眉頭又數了一遍。
蘇豪信潑完水回來就看見孫子又抱著他的幾個奶粉罐在數,隨口問:“小煥數出來了沒有?今天有幾個?”
蘇譽煥盯著床上一排奶粉看了一會,抬起頭來對爺爺說:“少了一個。”
蘇豪信擦手的動作一頓,裝作沒聽見,又問他:“這是多少呀?”
蘇譽煥沒回答,掰著自己手指頭算了一遍,又爬起來把床邊各個角落都看了一遍,抬頭又對爺爺說了一遍:“少一個。”